江照月抬起潮润的乌眸,迎住他盛怒的眼:
“不是你介不介意,是我介意!薄曜,你会有很好的将来,而你的将来身边站的不是这样一个我。”
薄曜手段素来暴力,他时常想,换个人这样羞辱他的话,枪口早抵在脑袋上了。
他深呼吸了口气,面前的女人因为那场风暴已经瘦了很大一圈,眉眼里满是隐忍之色。
江照月:“让我走,你我将来都能轻松些。”
他抬手往后狂躁的抓了下自己的头发:“我他妈最烦你说这些!”
薄曜爆粗口是怒气值的一个临界点。江照月缩在沙发上,识趣的不再说话。
“我家里人,不会是你我之间的阻碍。问题出现解决问题,解决不了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
薄曜压了几分语气,耐心的讲起道理。
江照月声色疏冷:“我不是因为你家里的人不同意才要走的,我们从一开始就不适合,也没任何好结果。”
薄曜燥的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指腹推开火机点燃,叼着唇边猛吸了口。
又夹在指尖,嘲弄笑了声:“哪里不适合,性生活不合,还是性格不合,还是什么不合?”
照月神色隐忍着:“薄曜,我们是成年人了,不是学生时代的头脑发热。
爱抵御不了万难,爱只会在重重阻碍里面被消磨。
你带着我这样一个人站出去,网络上的风暴几天就可以绞杀你。
你可以不在乎流言蜚语。
那你的商业项目呢,你的商业价值呢,天晟要不要转型,并购案要不要顺利推行,你大哥的事情呢?
为了这样一个我,值得吗?”
薄曜吐出一口浑浊的烟雾,烟丝掠过他深邃的眉眼,他眼窝深邃的看着照月:
“我重申一次,我不在意。”
“你不在意,我在意!”
她声量大了起来:“陆熠臣从前也这样说的,他不介意,他不在意,可是后来呢?
薄曜,一天两天你可以忍,一年五年,你忍得了吗?
你是人,你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一点面子跟尊严都不要的吗?
如果有一天你要这份尊严了,那把我关在云熙湖,就是我的结局。”
人性禁不起考验,她只想在感情美好里画上句号。
男人猛吸了口烟,俯身而下,将嘴里的烟雾渡给了她。
江照月猛的瞪大了眼珠子,伸手推开她,剧烈的呛咳了起来:“你疯了吗!”
“我们在说很重要的事情,你在干什么!”照月被呛出生理性泪水。
薄曜大手伸去,按住她脑袋放在自己胸口:“我不爱听这些。”
江照月激动起来:“你不愿意听,是因为都是现实存在的客观问题。薄曜,尊重现实,这不是感情大过天的年代。”
薄曜舌尖顶了下上颚,转移话题说:“今天是你我结婚的大喜日子,你跑了,这笔账怎么算?”
她两眼瞪着薄曜,知道他开始犯浑了。
他又不傻,心底什么都清楚。
照月低下了头:“你是准备把我锁在云熙湖一辈子吗,我一辈子都不出去见人?”
薄曜又点了一根烟,竭力的消化女人给他制造的怒火,嗓音沉淡:“你爱干嘛干嘛,你只要知道天黑了,家在云熙湖就行。”
江照月将AI眼镜取了下来,扔在一边:
“刚好,你听不进去,我也听不见。你守着一个废物,聋子,我守着一个混球,我们就这么耗下去!”
薄小宝本来在睡觉,醒来发现屋子里着两个人在吵架,就嗷呜嗷呜的,急得在笼子里跑跳起来。
机械狗薄家旺过来用温柔的机械声规劝,发现二人情绪体征负面,自己开始在那儿讲起相声来。
整个别墅客厅,热闹得诡异。
薄曜将手里的半根烟触灭,拿起AI眼镜架在她眼前,手掌在她脸颊边轻轻拍了拍:
“你想看我吃一辈子补剂跟药片吗?”
江照月鼻尖一酸,眼泪一下子就蓄在眼眶里,无奈一笑。
果然,他是聪明的,还知道自己心软这个毛病。
她转身去了卧室,把房门关了起来。
薄曜眸子瞬息黯然,深邃的轮廓现在一股阴戾的火里,嘲弄一笑,转身驱车去了马场。
在寒雪天里纵马,腿上全是泥点子。
骑着那匹黑色的汗血宝马,马踏飞燕,穿过一个个障碍,一圈一圈狂奔,直到那匹马都快受不了。
薄曜从马上下来,傅云州递去一根烟:“马术不错,明天赛车玩儿吗?”
薄曜接过:“不去。”
白嘉年不大喜欢消耗大的运动,身边有个美女在给他捏肩,分外享受。
他身子忽的立了起来:“不是,你昨天在群里说你要去扯证,你不是跟照月结婚去了吗,你来这儿干嘛?”
薄曜嘴角叼着烟,淡道:“我去了,她没去。”
傅云州,白嘉年跟林奕一同看了过来。
白嘉年赶紧起身走过来,纳闷的问:“这是唱哪出?”
薄曜指尖夹着烟,他晦涩的眸光看着烟雾,半晌才道:“我以为我为她做了这么多,她会舍不得的。”
兄弟几个纷纷表示理解,认为江照月没有做错。
身份差距过于悬殊,人家懂得进退,陷入执念的只有他一人。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理智大于情感,不就是不大喜欢吗?”他是这么理解的。
“是我情感大于理智,一路犯贱,呵。”薄曜的眼梢不知道是被寒风吹的,还是被酸涩的泪意熏的,有些泛红。
白嘉年摇了摇头:
“你为这段关系能翻到明面上逼了她两回,你看看,导致个什么局面?不挑事儿,你们现在还蜜里调油呢。”
圈子里的男人都懂,阶级,是他们下不来,她们上不去的存在。
傅云州手掌落在他肩头上:
“你爸那天跟我爸吃了个饭,说你要订婚,未婚妻是霍希彤。这件事,你准备怎么解决?”
薄曜眼神阴沉:“只要她坚定,没什么是解决不了的。”
他将烟头按在烟灰缸里:“走了。”
回去路上,薄家旺的情绪监测报告发了三份过来,江照月情绪很不稳。
半年多没警告过抑郁症红线,连连发出警报了。
薄曜无奈一笑:“我真是拿你没办法了。”
一通电话,把薄曜召回了定王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