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和平,脆弱得像一层窗户纸。
秦渊与慕容雪各自取得一枚道印后,并未在原地停留,而是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暂时后撤,各自寻了一处相对安全的角落,开始抓紧时间调息恢复。
他们的举动,无疑像是一道命令,瞬间打破了场中诡异的平衡。
“动手!”
“抢道印!”
既然最强的两人暂时休战,那么剩下的道印,便成了众人争夺的目标。
刹那间,喊杀声震天。
整个祭坛中上层,彻底化作了一片血腥的修罗场。刀光剑影,术法轰鸣,为了那一步登天的机缘,所谓的同门之谊、宗门联盟,在这一刻都显得苍白无力。
江远手持烬灭刀,刀法大开大合,每一刀都带着焚尽万物的炽热刀意,他没有去招惹那些成群结队的势力,而是盯上了一个落单的,刚刚抢到一枚道印的散修。几招之内,便将对方斩于刀下,成功夺得一枚道印。
另一边,灵山宗剩下的弟子,在失去了李玄机和赵无极之后,群龙无首,反而抱团得更紧。
他们结成一座剑阵,攻守兼备,艰难地从一群人的围攻中,抢下了一枚道印,但自身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又有两名弟子当场陨落。
混乱,血腥,死亡。
这便是最终试炼的真面目。
秦渊对此视若无睹。
他盘膝坐在一根巨大的石柱顶端,这里视野开阔,可以俯瞰整个战场,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神识。
他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枚丹药服下,磅礴的药力化开,与体内的碧海真元合流,开始修复受损的经脉。
最麻烦的,还是左肩上那道伤口。
慕容雪的“心刀·斩我”所附带的寂灭刀意,如同跗骨之蛆,极难驱除。它不断磨灭着秦渊的生机,与碧海真元的修复之力形成了一种拉锯。
“有点意思。”
秦渊非但没有烦躁,反而沉下心神,仔细感悟起这股刀意。
武道一途,触类旁通。这股刀意中蕴含的“终结”与“毁灭”的意志,与他的“归墟”剑意,虽然表现形式不同,但本质上却有异曲同工之妙。
他一边用碧海真元消磨刀意,一边用神魂解析其构造。
渐渐地,他对“归墟”一指的理解,竟又加深了一层。
就在秦渊潜心疗伤之时,陈展厉、江远和沈清三人,也没有闲着。
“秦兄在疗伤,我们不能干等着。”陈展厉握紧了手中的长枪,“那些道印,我们也要去争一争!不能什么都靠师兄!”
江远难得地没有插科打诨,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咱们三个,合力抢他一个回来!”
沈清看着远处混乱的战场,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最终还是化为了坚定。“我可以用符篆和阵盘牵制他们,你们主攻。”
三人计议已定,不再迟疑,如三只猎豹,悄然潜入了混乱的战场。
他们的目标很明确,不去找那些大势力硬碰硬,专门寻找那些实力不强,却侥幸得到道印的倒霉蛋。
很快,他们就锁定了一个目标。
那是一个小宗门的弟子,修为只有凝气九层,不知走了什么狗屎运,在一处角落里捡到了一枚无人问津的道印,此刻正被三四个人围攻,险象环生。
“就是他了!”
江远大喝一声,身形如电,手中长剑挽出数朵剑花,直刺围攻者的后心。
陈展厉的长枪则如出海蛟龙,带着一股惨烈的气势,从另一侧猛然杀入。
沈清则是玉手一扬,数张符篆飞出,化作火球、冰锥,瞬间打乱了战场的节奏。
三人配合默契,如一把尖刀,硬生生地从混战中撕开了一道口子。
“好机会!”
江远眼睛一亮,脚下一点,凌空跃起,伸手便向那枚道印抓去。
然而,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道印之时,一道阴冷的劲风,从斜刺里袭来,直取他的手腕。
江远心中一惊,顾不上去取道印,急忙收手回防。
只见一道瘦小的身影,如同狸猫般,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切入战场,一把将那枚即将落地的道印抄在手中,随即几个闪烁,便消失在了乱石之后。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快到极致。
“操!被截胡了!”江远气得破口大骂。
陈展厉和沈清也是一脸的懊恼。他们辛辛苦苦创造出的机会,竟然被别人摘了桃子。
“别追了。”
就在此时,秦渊的声音,平淡地在他们耳边响起。
三人一愣,回头望去,只见秦渊已经站起身来,肩上的伤口虽然还未完全愈合,但脸色已经恢复了红润,显然伤势已无大碍。
“秦兄,你……”
秦渊对着他们摇了摇头,目光却望向了远处另一块巨石之上。
那里,慕容雪也同样结束了调息。她的脸色依旧苍白,但那双眸子,却亮得惊人,如同黑夜中的寒星。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
无需言语,他们都明白,短暂的休战,结束了。
而此刻,场中的道印,大部分都已名花有主。除了他们两人各持一枚外,宇文天手握一枚,灵山宗的剑阵护着一枚,还有几枚落在了几个实力强劲的真元境散修手中。
剩下的,便是无尽的追杀与被追杀。
想要集齐三枚,何其艰难。
“时间,不多了。”秦渊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中那道光柱,它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稀薄。
半个时辰,已然过半。
“跟着我。”
秦渊对陈展厉三人说了一句,身形一动,不再隐藏,化作一道青虹,径直朝着一个方向冲去。
那个方向,正是一名手持道印,被众人围攻的真元境散修!
“他要动手了!”
“秦渊的目标是他!”
秦渊的举动,瞬间吸引了全场的目光。
那名散修见状,吓得魂飞魄散。他宁愿面对十几个同阶的围攻,也不愿面对秦渊这个煞星。
他想也不想,转身就逃。
“现在才想走,晚了。”
秦渊的声音,仿佛就在他耳边响起。
裂空步施展之下,秦渊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几乎是瞬息之间,便已追至其身后。
那名散修感受着背后传来的恐怖气息,脸上露出绝望之色,猛地回身,将全身真元都灌注于一柄巨斧之中,歇斯底里地劈向秦渊。
“跟我拼了!”
面对这拼死一击,秦渊甚至连剑都未出。
他只是并指如剑,对着那柄巨斧,随意地点了过去。
依旧是“归墟”一指。
但这一次,威力比之前击杀赵无极时,似乎又强了几分。
指尖与斧刃相触。
没有声音。
那柄玄品中阶的巨斧,连同那位真元境散修的身体,都在一瞬间,化作了漫天光点,消散无踪。
一枚道印,静静地悬浮在空中。
秦渊随手一招,第二枚道印,到手。
整个过程,干净利落,霸道绝伦。
全场,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深深震撼。
这就是秦渊的实力!在别人还在为了一枚道印打生打死的时候,他已经如同探囊取物般,轻松取得了第二枚!
“还差最后一枚。”
秦渊的目光,在场中缓缓扫过。
凡是被他目光扫中的人,无论是谁,都下意识地后退一步,将自己手中的道印藏得更深,生怕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
然而,秦渊的目光,最终却定格在了祭坛的最高处。
那里,空无一物。
但秦渊的神魂,却能清晰地感知到,有一股最纯粹、最本源的波动,正在那里缓缓苏醒。
“原来如此。”
秦渊嘴角微微上扬。
“真正的道印,不在下面。”
他话音刚落,整座祭坛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
只见祭坛中央,一道道由光芒组成的阶梯,凭空出现,蜿蜒向上,直通那光柱的源头,那“谷心”所在的位置。
一条登天之路,就此显现!
与此同时,那道宏大的意念再次响起。
“时辰已到。”
“持道印者,可踏天梯,登临谷心。”
“天梯之上,一步一劫。唯最终一人,可得造化。”
“未持道印者……抹杀!”
冰冷无情的话语,如同最终的审判。
那些手上没有道印的修士,脸上瞬间血色尽失,充满了无尽的绝望与恐惧。
下一刻,一道道灰色的光芒从天而降,精准地落在他们身上。
没有惨叫,没有反抗。
凡是被灰光笼罩的人,身体都如同沙雕般,迅速风化、消散。
短短几个呼吸间,祭坛上超过七成的修士,被尽数抹杀。
残酷的规则,让幸存的江远和陈展厉等人,背脊发凉。
而此刻,持有道印的秦渊、慕容雪、宇文天等人,身上都亮起了一道柔和的白光,将他们与那股抹杀之力隔绝开来。
秦渊看着那条通往祭坛之巅的光之阶梯,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慕容雪。
慕容雪的手中,也同样有两枚道印。
显然,在他动手的时候,她也用雷霆手段,从别人手中抢到了一枚。
两人,都只差最后一枚。
而这最后一枚道印,究竟在哪里?
或者说,这最后的考验,又是什么?
秦渊没有犹豫,对着陈展厉和沈清点了点头,率先迈出一步,踏上了那条光芒璀璨的登天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