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丛龙没有回应这句话，转移了话题：“你知道我这次回来干嘛吗？”
姜雪回头看了蔡丛龙一眼，他穿着一身黑西装，留了胡须，整个人看起来成熟了很多。
突然意识到他快三十了吧，便脱口而出：“你是回来相亲的？”
蔡丛龙惊讶地说：“雪，你太神了吧，这样也能猜得到。”
姜雪抿嘴一笑：“我是突然想到你快三十了，你父母肯定天天催你结婚生子了。”
天下父母心，他的年龄摆在那里，如果是自己的儿子到了他这般年龄没结婚，她也会着急。
蔡丛龙掏出一根华子出来抽，吐了一口烟雾后说道：“我回来相亲，你会失落吗？”
姜雪走进他身边，伸出手帮他整理一下衣服，眼里流露少有的柔情，轻轻一笑，说道：“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人非草木，你对我的好，我当然知道。如果你不相亲，不结婚，一辈子对我好，我当然愿意。可是我能那样做吗？我是那种自私的人吗？所以说，我也希望你早点结婚生子。所以说，你回来相亲我怎么会失落呢？”
蔡丛龙大力吸了一口烟，表情出现少有的凝重：“是啊，我是该找个人结婚了，今年我母亲添了很多白头发，她渴望我早点结婚，好抱孙子。”
姜雪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挤出一丝笑容：“你早该这样想了，如果你早点结婚，你儿子都会打酱油了。”
他扔掉烟头踩上一脚，随后一手搂住姜雪的腰，把她拉入怀中，紧紧抱住。
“如果你离婚了，我可以娶你的。”
姜雪没有挣扎，任由他抱着，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过了一会儿才把他推开，冲着他一笑：“别傻了，到了你我这样的年纪，你应该懂得，结婚不仅仅是两个人的事。你心里也清楚，即使我离婚了，你也娶不了我。很多事，不是你想做就能做的。”
她和前夫离婚后，就想过她和蔡丛龙的事情。
即便她告诉蔡丛龙自己离婚了，他也没办法过父母那一关。
所以她从没和他说起自己离婚的事情。
蔡丛龙自顾自地说起来：“那个女孩我认识，她家很早就是我们厂的供应商，我家的牙边、包边、肩带都是他们提供的。女孩经常拿色样来厂里，我见过好多回。我们两家关系也不错，已经通了气，叫我回来见见。我回来后还是先见了你，想听听你的想法。”
姜雪假装轻松地说：“我真为你高兴，你愿意回来见她，说明她很不错。”
“她长得还行，斯斯文文的，性格特别好。到时候带你见见。”
“好啊。”她爽快地答应。
心里却酸酸的。
蔡丛龙对她的好，是毋庸置疑的。他这一年来虽然长住广州，但经常跟她通电话。
最主要的是，他一直支持着她的加工厂——今年淡季时，很多厂都没班上，他拼命给她找单子。
正是有了他的支持，姜雪才有信心把加工厂做好。
她现在的加工厂有两条生产线，已经打算明年下半年增加到三条。
可如果他结婚了，还会不遗余力地帮自己吗？
抛开事业上对他的依赖，姜雪偶尔也会想，其实她心里早就有了他的位置。
只是他们这份感情不被世人看好，所以她从不敢轻易流露。
“对了，我刚才跟你说的，有空去考个驾照，我是真打算送你一辆车。”他又提起让她考驾照的事。
“好，我有空就去报名。”这次她不再觉得他是在说笑。
其实她自己也想过考驾照，看来该找个时间去学了。
“等你拿到驾照，我送你一辆跑车。”蔡丛龙对她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
“那我先谢谢你了。”她没有拒绝。
事情还没影呢，她不想说扫兴的话，顺着他的意思，才是明智的选择。
“我该走了。”他嘴上这么说，脚步却没动，只是用深情的眼神注视着她。
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姜雪抿嘴一笑，走过去与他面对面，抓住他的肩膀，拉着他弯下腰。
她闭上眼睛吻了上去。
蔡丛龙搂住她瘦小的腰，把她抱起来深吻。
这阵子的奔波劳累、换厂房的压力，还有离婚留下的阴霾，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这个世界仿佛只剩下她和他……
直到两人都喘不过气，才停下亲吻。
姜雪胸膛起伏，双眼迷离，浑身无力。
这时蔡丛龙的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没接，直接按掉，只对姜雪说：“我真的要走了。”
“嗯。”她点点头。
“我晚上找你。”他又说，眼神里带着别样的情愫。
姜雪知道他这句话的意思，还是点头答应：“好。”
蔡丛龙走了，姜雪没有去送，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这次回来相亲，两家本就认识，大概率只是走个流程，很快就会定下来。
以前他没对象时，想对她做些亲密的事，她都拒绝了——那时她还没离婚，身边还有顾少辉。
现在不一样了，他快要结婚了，自己也是单身，在他婚前留些念想，似乎也没什么不好。
更重要的是，她心里本就有他，也想和他发生点什么，只是以前一直克制着。
所以刚才他提出晚上来找她，她才会羞涩地点头答应，心里甚至生出了一点小小的期待。
缓缓闭上眼睛，想象中的画面让她不由羞红了脸。
收拾好心情，姜雪关了工厂大门，准备骑车回去。
这里要等洋内那边把要货的款清单发过来，才能搬迁，大概就在三四天内。
骑着车经过草尾大圆盘时，她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姚娜。
姚娜是姜雪刚去华泰厂上班时的主管，只是姚娜做了没多久就辞职了，蒋平就是来接替她的人。
“姚组长，你要去哪里？”姜雪在她身旁停下车，习惯性地叫着她以前的职位。
她仔细打量着姚娜：对方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穿了一套裙子，比以前瘦了很多。在姜雪的印象里，姚娜以前有婴儿肥的脸、双下巴，现在却脸颊瘦削，双眼暗淡无光。
“你是……”姚娜一脸惊讶，看了姜雪好一会儿才说，“你是李欣的表妹，叫姜……”
“姜雪。”姜雪微微一笑。
“好久不见，你居然还能记得我。”认出姜雪是谁后，姚娜似乎很高兴。
“我肯定记得你，我第一次进工厂，你是我的第一个主管。”姜雪也很开心，“对了，你怎么在路上走？”
姚娜流露出一丝尴尬：“我在找工作。”
姜雪有些惊讶：“现在都快过年了，你怎么还出来找工作？”
姚娜讪讪一笑：“我当初从华泰厂辞职，是因为怀了孕。现在孩子一周岁了，交给婆婆带，这几天才出来找工作。”
在姜雪心里，姚娜一直是个出色的管理者。她突然想到一件事，对姚娜说：“走，我们去善堂坐会儿，好好聊聊。”
“好啊，我也走累了，正想找个地方歇脚。”姚娜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