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生父亲心头热血配千年雪莲，才能解小格格的赤莲咒！”
这则谣言像泼在滚油里的火星，瞬间点燃了整个京城。茶馆里，茶客拍着桌子争论；胡同里，小贩一边叫卖一边议论；连宫墙内的宫女太监，都在私下里窃窃私语。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雍亲王府和八爷府——一个是必须“剖心救女”的父亲，一个是握有“唯一解药”的政敌，这场戏，比戏台子上的故事还要揪心。
八爷府内，胤禩盯着密报，指节捏得发白。他先是暴怒，将案上的青瓷笔洗扫落在地，碎片四溅，随即却冷静下来，眼中闪过阴狠的算计。“慌什么？”他冷笑一声，对幕僚道，“胤禛想让我陷入两难，我偏不如他意。传我命令，立刻去库房取那株百年雪莲，高调送往雍亲王府，就说本贝勒‘念及亲情，愿献药材救侄女性命’，再让人去市井散布消息，说四爷恐被邪术蛊惑，竟信‘剖心取血’的无稽之谈，实在昏聩。”
他要做的，是既撇清“见死不救”的骂名，又把“昏聩”的帽子扣在胤禛头上——至于雪莲没用？那是太医的事，与他无关。
消息传到雍亲王府时，德妃刚从宫里赶来，一进书房就抓住胤禛的手，眼泪直流：“老四！你可千万不能糊涂！那谣言是陷阱！你要是出事，玉儿和孩子们怎么办？本宫这就去乾清宫，求皇上严惩造谣的人！”
胤禛扶着额娘坐下，递过一杯热茶，脸色冷峻却眼神清明：“额娘放心，儿臣没那么傻。这谣言前半段是胤禩借题发挥，后半段才是苏麻喇的毒计——她就是想逼我自残，好趁机夺取我的龙气，加重昭华的咒力。”他指尖敲击着桌面，“胤禩送来的雪莲，必然没用，我们正好借此事，让他‘好心办坏事’的名声传出去。”
话音刚落，苏培盛匆匆进来禀报：“王爷，八贝勒府送雪莲来了，还带了不少随从，在府门口等着，说是要亲自交给您。”
胤禛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让他们进来。再请刘太医和邬先生过来，当着所有人的面，查验雪莲。”
八爷府的管家捧着锦盒，满脸堆笑地走进客厅，身后跟着几个看热闹的官员家眷——显然是胤禩故意安排的“证人”。“王爷，我家贝勒爷听闻小格格病重，特意将府中珍藏的百年雪莲送来，愿为小格格祈福。”
刘太医和邬先生上前，打开锦盒。里面的雪莲洁白如雪，花瓣饱满，确实是难得的珍品。可刘太医用银针探了探，又凑近闻了闻，眉头立刻皱了起来：“这雪莲虽好，却是寒性药材，小格格体内邪火虽盛，却因邪咒缠身，阴阳失衡，若用此雪莲，只会加重寒气，恐引发早产之险，绝不可用！”
邬先生也点头附和：“刘太医说得对，此雪莲对赤莲咒毫无效用，反而会激化咒力，八贝勒府这是‘好心办了坏事’啊。”
管家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身后的“证人”们也窃窃私语起来。胤禛面色平静地对管家道：“替本王谢过八贝勒的‘好意’，这雪莲本王收下了，会妥善封存，待弘昀痊愈后，再归还。”
一句话，既点明了雪莲无用，又堵住了胤禩后续的所有借口。管家灰溜溜地走了，“八贝勒送错药”的消息，很快又传遍了京城——胤禩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坐实了“不懂医术还乱献殷勤”的名声。
暖阁内，明玉并不知道外面的风波，她正全神贯注地给昭华渡灵泉。小家伙躺在襁褓里，小脸依旧微红，眉心红点比昨日淡了一丝，呼吸也平稳了些。明玉的指尖泛着淡淡的白光，灵泉气息顺着她的指尖，缓缓渗入昭华体内，与那顽固的咒力无声对抗。
“累了吧？”胤禛走进来，看到她苍白的脸色和汗湿的鬓角，心疼地接过她的手，用手帕轻轻擦去她的汗，“歇会儿，让乳母照看着。”
明玉摇摇头，眼神坚定：“我没事，多渡一会儿，昭华就能舒服些。”她抬头看着胤禛，眼中带着担忧，“外面的谣言…你别放在心上，我知道你不会做傻事。”
胤禛心中一暖，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放心，我还要看着弘晖长大，看着昭华痊愈，怎么会出事？不过…邬先生说，至亲血脉或许真能克制邪咒，未必需要心头血，寻常血液辅以阵法，或许能试试。”
明玉猛地抬头，眼中闪过惊慌：“不行！太危险了！万一又中了苏麻喇的圈套怎么办？”
“我知道危险，但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胤禛握住她的手，语气低沉却坚定，“昭华的咒力不能再拖了，十日之期越来越近，我必须试试。”
当夜，书房内烛火通明，邬先生已布好了阵法——案上摆着青铜八卦镜，四周贴着朱砂黄符，中央放着一个白玉碗，碗边插着三炷香，烟雾袅袅，带着淡淡的檀香。
“王爷，此阵名为‘血脉引阳阵’，可引导您血液中的阳刚之气，暂时压制邪咒。但苏麻喇的邪术诡异，若她在咒力中设了陷阱，您可能会受伤。”邬先生面色凝重地提醒。
胤禛挽起左臂的袖子，露出结实的臂膀，对邬先生点头：“开始吧。”
邬先生拿起银刀，在他的小臂上轻轻划了一道口子——鲜血立刻涌出，滴入白玉碗中。起初，血液是鲜红的，在碗中静静流淌；可当邬先生点燃符纸，将灰烬撒入碗中时，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白玉碗中的鲜血突然“咕嘟咕嘟”沸腾起来，颜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黑，表面浮起无数细小的泡沫，散发出一股与昭华眉心咒力同源的阴冷气息！“不好！王爷快退！”邬先生脸色骤变，一把推开胤禛，“苏麻喇早有准备！她在咒力中设了‘血魇’，您的血液一接触阵法，就会被污染！”
话音未落，黑血猛地炸开，化作一团黑雾，尖啸着扑向胤禛的面门！胤禛反应极快，从袖中掏出雷击木令牌，横在身前——“噼啪！”黑雾撞上令牌，发出刺耳的灼烧声，如同冰块遇火，瞬间消散。
可还是有一丝阴冷气息顺着他的手臂钻入体内，胤禛只觉得浑身一寒，气血翻涌，喉头一甜，硬生生将一口鲜血咽了回去。他扶着案角，脸色瞬间苍白，小臂上的伤口不再流血，反而泛出淡淡的黑气。
“王爷！您怎么样？”邬先生连忙上前，取出一枚丹药递给他。
胤禛吞下丹药，缓了口气，声音沙哑：“无妨，只是中了点小招。这苏麻喇，果然够狠，竟在咒力中藏了血魇，想借我的血液加强咒力。”
与此同时，京郊静心庵的禅房内，苏麻喇正盯着一盆幽暗的火焰。火焰中，赫然映出书房内的景象——当她看到胤禛用雷击木挡住黑雾时，气得浑身发抖，干瘪的嘴唇扭曲着，发出夜枭般的笑声：“好！好个胤禛！竟能挡住我的血魇！可你以为这样就完了？那血魇已入你体内，日后你只要动用内力，就会痛彻心扉！我倒要看看，你还能护着那丫头多久！”
她从怀中取出一片漆黑的莲花瓣，扔进火焰中——火焰瞬间蹿高，颜色变得更加幽暗，映得她的脸如同鬼魅。“十日之后，月圆之夜，就是圣莲遗址开启之时，也是弘昀的死期。胤禛，你的龙气，你的血脉，都会成为我复活圣女的养料！”
胤禛在书房内调息了半个时辰，体内的阴冷气息才稍稍压制住，但小臂上的伤口依旧泛黑，一动内力，就会传来针扎般的疼痛。他知道，这血魇一时半会儿解不了，只能暂时忍着。
“戴铎，苏麻喇的血魇已入我体内，日后行动可能不便，府中防务和漠西的消息，你要多上心。”胤禛对赶来的戴铎吩咐。
戴铎点头应下，随即脸色凝重地递上一份密报：“主子，还有件事——监视赫奕府的人发现，今日午后，赫奕的心腹管家去了钟粹宫，说是送份例，却逗留了一个时辰，出来时袖中多了个锦盒，看起来分量不轻。”
“钟粹宫？”胤禛猛地抬头，眼中闪过锐利的光，“荣妃不是病重垂危吗？赫奕的管家怎么会去见她？那锦盒里装的是什么？”
戴铎摇头：“暂时不清楚，但我们的人看到，管家进钟粹宫时，荣妃的贴身宫女亲自出来接的，不像是对待普通送份例的人。”
胤禛扶着案角，脑中飞速运转：四十年前，老赫奕帮助苏麻喇假死；四十年后，赫奕与荣妃秘密接触；荣妃之前用过子母噬运咒，现在又“病重”——难道荣妃的病是装的？她根本就是苏麻喇的同党？
“看来这深宫里，藏的魑魅魍魉，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多。”胤禛眼中寒芒更盛，“戴铎，加派人手监视钟粹宫，查清那锦盒里的东西，还有荣妃的真实状况。另外，给漠西的老十四传信，让他提前准备，苏麻喇的邪术比我们想的更强，十日之后的突袭，绝不能出任何差错。”
戴铎领命而去，书房内只剩下胤禛一人。他看着案上那碗变黑的血液，又摸了摸小臂上泛黑的伤口，心中满是警惕——苏麻喇的血魇、荣妃的伪装、赫奕的秘密，还有十日之后的月圆之夜，所有的危机都在向他逼近。
暖阁内，明玉似乎感觉到了他的不适，轻轻推开乳母，扶着墙走到书房门口。她看到胤禛苍白的脸色，心中一紧，快步上前：“王爷，你受伤了？”
胤禛连忙收敛神色，对她笑了笑：“没事，只是小伤。你怎么来了？快回去休息，昭华还需要你照顾。”
明玉握住他的手，能感觉到他掌心的冰凉，她没有追问，只是轻声道：“不管发生什么，我们一起面对。昭华会好起来的，明轩也会平安回来的。”
胤禛心中一暖，紧紧抱住她。可他知道，这场战争，才刚刚开始。
而钟粹宫内，荣妃正坐在榻上，手中捧着一个锦盒——锦盒里装的，是一枚泛着黑气的莲花簪。她的贴身宫女低声道：“娘娘，赫奕管家说，苏麻喇大师让您在月圆之夜，用这枚簪子，去雍亲王府‘贺喜’。”
荣妃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眼中哪里还有半分病重的虚弱：“知道了。四十年了，终于要报仇了。孝懿皇后，你等着，你的‘祥瑞’，很快就会成为我和大师的养料！”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脸上，映出几分狰狞。深宫的夜，依旧漫长，而一场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