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雨离开宿舍后,江淮的心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米雪儿依旧不明所以地抱着他的胳膊,用脸颊蹭着他,试图驱散他眉宇间的凝重。但江淮此刻完全无法享受这份亲昵,妹妹最后那个受伤、失望的眼神在他脑海里反复回放。
“不行,我得去跟她解释!”江淮猛地站起身,语气带着罕见的坚决。
“主人!”米雪儿委屈地叫了一声,尾巴耷拉下来。
“江淮,你确定你能解释清楚?”沈渊难得收起了玩世不恭,表情严肃,“‘嗨,妹妹,这是我捡的猫变的娘’?这听起来比‘这是我新交的女朋友’还离谱一百倍!”
“那我也得去!”江淮知道沈渊说得对,但他不能任由妹妹误会下去,尤其是那种……看他像看某种有特殊癖好的变态一样的眼神。
他安抚性地摸了摸米雪儿的头,承诺很快回来,然后不顾室友们担忧的目光,抓起手机就冲出了宿舍。
他在女生宿舍楼下等了将近半小时,才看到江时雨慢吞吞地走出来,眼睛还有些微红,显然是哭过。看到江淮,她愣了一下,随即别过头去,不想理他。
“时雨!”江淮快步上前,拦住她,“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江时雨的声音冷冷的,带着鼻音,“解释你什么时候喜欢上那种……角色扮演?还是解释你让一个女孩子叫你‘主人’?”她越说越气,声音也提高了一些,“哥哥,我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人!”
“不是!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江淮急得额头冒汗,他压低了声音,拉着江时雨走到宿舍楼旁相对僻静的小路边。
“米雪儿她……她不是正常人。”江淮艰难地开口,寻找着合适的词汇。
“我看出来了,那耳朵和尾巴,道具还挺逼真。”江时雨语带讽刺。
“那不是道具!”江淮几乎是低吼出来,他深吸一口气,知道不透露部分真相是无法取信于妹妹了,“她是……是我上次跟你提过的,那个‘意外’的一部分。”
江时雨皱起眉,疑惑地看着他:“‘意外’?你是说……让你变得很疲惫的那些‘麻烦’?”
“对。”江淮重重点头,半真半假地开始编造,这也是他能想到的、最接近事实且相对能让人接受的解释,“她也是其中之一。但她和苏玖玖、林芷她们不一样!她……她更像是某种……实验的失败品?或者基因突变的……受害者?她无家可归,心智就像个小孩子,非常依赖我,如果我不收留她,她可能就……”
他适时地停顿,脸上露出不忍和无奈的表情。这个说法巧妙地规避了“猫娘”、“非人”等更惊世骇俗的词汇,将米雪儿定位为一个“特殊的、需要帮助的可怜人”,并将自己的行为包装成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救助”。
江时雨眼中的愤怒和鄙夷稍稍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定:“实验失败品?基因突变?哥哥,你到底惹上了什么麻烦?这听起来太……”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荒谬!”江淮打断她,语气带着真诚的恳切,“但时雨,我说的都是真的。她叫我‘主人’,可能也是因为她认知混乱,或者……创造她的人给她灌输的概念?我试过纠正,但她改不过来。我对她绝对没有那种龌龊的想法!在我眼里,她更像是一只……需要人照顾的、特别的小动物。”
他仔细观察着妹妹的表情,看到她紧抿的嘴唇微微松动,继续说道:“你也看到了,她那个样子,根本没法在外面正常生活。宿舍里的大家都可以作证,我们只是集体在照顾她,就像……就像捡了一只流浪猫一样。只是这只‘猫’比较特别而已。”
江时雨沉默了很久。她回想起在宿舍里看到的场景,那个叫米雪儿的女孩(?)确实眼神纯净,举止带着一种不谙世事的天真,对江淮的依赖也更像小动物对饲主的眷恋,而非男女之情。室友们的态度虽然惊讶,但似乎也接受了她的存在,并非她最初想象的那种不堪的关系。
但是……那耳朵和尾巴,真的太逼真了。如果不是道具,那……
她抬起头,直视江淮的眼睛,严肃地问:“哥哥,你跟我说实话,她……真的只是‘比较特别’?而不是什么……更危险的东西?你保证你没有骗我?”
江淮的心脏猛地一跳,但他知道此刻绝不能犹豫。他迎上妹妹的目光,用力点头:“我保证!她只是看起来奇怪,其实很无害,也不会伤害任何人。我之所以没告诉你,就是怕你担心,也怕……吓到你。”
这个理由似乎说服了江时雨。她脸上的冰霜终于融化了一些,但担忧却更深了。她叹了口气,伸手替江淮理了理因为奔跑而有些凌乱的衣领,动作恢复了以往的温柔,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沉重。
“哥哥,我知道你心软。但是……收留这样一个来历不明、而且明显不普通的人,风险太大了。”她轻声说,“我不知道你卷进了什么样的事情里,但我很害怕。答应我,一定要小心,好吗?如果有什么不对劲,一定要告诉我,或者……想办法寻求帮助,不要再一个人扛着了。”
听着妹妹关切的话语,江淮心中充满了愧疚。他利用了妹妹的信任和对他的关心,用谎言掩盖了更荒诞的真相。但他别无选择。
“嗯,我知道了,我会小心的。”他低声答应。
江时雨最后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想从他脸上找出任何说谎的痕迹,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汤记得喝。我……我先上去了。”
看着妹妹转身离去的背影,江淮松了一口气,但心情却更加沉重了。这个苍白无力的解释暂时安抚了妹妹,却也像是在他们兄妹之间,埋下了一颗不确定的种子。而他与米雪儿,以及身边所有“非常规”存在的羁绊,注定会让他的生活,离妹妹所期望的“普通”越来越远。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息。妹妹江时雨,绝不是那么容易糊弄的人。她的“调查”,恐怕才刚刚开始。而他的麻烦,还远未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