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真纸上的名字，在办公室的灯下微微泛黄。
乔什·马根尼斯，格兰特·汉利。
两个名字，一个锋线大个子，一个中卫，身体出色，但都具备英式风格的雏形。训练组曾多次汇报，认为“不是最顶尖的苗子，但有一线轮换的希望”。而现在，他们穿上了蓝色球衣，成为了切尔西青训的一部分。
主教练办公室内，秦川没有多说什么，只是默默将传真纸折好，递给身边的维多利亚。
“他们决定走了，就别留。”他语气平淡，但眼中却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冷意。
“是，秦。”维多利亚轻声回应，“不过切尔西那边并不满足。那两个孩子只是敲门砖，他们更想挖的是——”
“我知道。”秦川抬起头，嘴角勾起，“他们想要的是我们U15真正的心脏。”
——王褚。
利兹联U15队长、前腰、指挥官。
中国孩子，技术细腻，节奏控制力强，性格沉稳，有领袖气质。更重要的是，他是秦川亲自从中国挖来的球员。有人说他是“少年哈维”，也有人说他像年轻的罗纳尔迪尼奥，但在利兹的青训营，他只叫一个名字——队长。
维多利亚放下手里的杯子，语气认真：“这几天，切尔西的青训官已经私下接触了不少U15球员的家长。他们看上去像是在随便聊聊，但实际上是在筛人。目标很清楚，就是想撬动王褚为核心的整条中轴线。”
“结果呢？”
“没人答应。”维多利亚微微一笑，“我调查过，最直接的理由很简单——他们都说：‘只要王褚不走，我们也不走。’”
草地上还有晨露，少年们已经开始热身。
王褚戴着臂章站在队列最前，目光坚定，动作利落，宛如一个小大人。远处看台上，秦川站在栏杆边，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他。
克莱尔低声道：“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肯走吗？不仅仅是因为王褚踢得好。他是他们这批人里的主心骨，是你带来的——他们在他身上，看见了你。”
秦川没说话，只是笑了笑。
是的，这支U15梯队，几乎全是他从各地一手挖来的。有人来自布拉德福德，有人来自曼彻斯特郊区，有人甚至来自中国、比利时、苏格兰。他为他们提供住宿、训练、学费，甚至安排语言课程。每一个人，都是他的“选中的孩子”。
这不是一群可以用几句“斯坦福桥更豪华”就能撬动的少年。他们是秦川的种子，是属于利兹联的未来。
维多利亚走入，手中拿着另一份传真。
“切尔西方面没死心，还想挖人。他们的青训主管甚至提出‘转会补贴’——只要你愿意放人，他们甚至愿意直接支付利兹200万镑的青训赔偿金。”
“200万镑，我可以给他们400万挖他们的人，他们想挖谁？”
维多利亚淡淡说出几个名字。
“蒂博·库尔图瓦，乔丹·亨德森，凯文·德布劳内。”
“呵，”秦川轻笑，“他们眼光不错，但……小瞧利兹联了。”
他站起身，走向窗前。
“轮到我们反击了。”
会议室内的空调声仿佛都被压住，空气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秦川坐在主位，面前是青训主管彼得·考德威尔、助理教练拉德贝、ceo维多利亚，以及公关主管克莱尔。长桌一侧，几位青训教练也沉默坐着，脸色各异。
“传真大家都看了吧？”秦川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人下意识挺直了背。
“切尔西，支付了￡27,000的赔偿金，拿走了乔什·马根尼斯和格兰特·汉利。”
他语气平静，却像冰刀一样划过众人耳边。
“这两名球员——U16梯队主力中锋和中卫，签走时没有事先沟通，也没有试图谈判，而是直接打钱走人。”
彼得·考德威尔嘴唇动了动：“他们……他们走得早，不算核心……”
“是。”秦川点头，“就是因为他们不是最难签的，是好下手的。”
他忽然坐直了身体“但我们利兹联的青训营是什么？是球员自助餐厅？谁想吃谁就来拿？”
维多利亚忍不住开口：“对方是走的合法流程，支付标准赔偿金，想打官司难度大……”
秦川抬手打断她。
“我不关心官司。”
“我关心的是，这个口子不能开。”
他站起身，语气逐字压低：
“如果我们这次什么都不做，那下一次走的就不是汉利和马根尼斯，而是——亨德森、罗斯、德布劳内、王褚。”
空气像是瞬间凝固。
“我们辛辛苦苦从世界各地挖来孩子，从根宝基地、从利马索尔、从里尔、从比利时，每一个签证和父母沟通，都是我们教练组一封封亲自写信去谈的。”秦川环视众人，声音突然拔高，“然后切尔西来，甩一份支票就带走？！”
他手指重重敲了敲桌面：
“这不是球员的流动，这是入室抢劫！”
会议室一角，有人下意识吞咽口水，压低呼吸。
片刻后，秦川语气稍缓。
“好消息是——他们没能撼动我们的根。”
“U15没有一个人被挖走，王褚也没被挖走。”
“他是我们U15队长，是我从中国成都带来的孩子。现在的U15梯队，全队围着他打。他要是不动，其他球员也不会想走。”
“而切尔西选的两个，恰好是最容易接触的、是没有归属感的……那我们就先打一枪回去。”
他回头看向维多利亚：“我记得切尔西那边有个荷兰小子，叫什么？”
克莱尔轻声答：“帕特里克·范安霍尔特，1990年出生，15岁，左后卫，打过两次U17国家队比赛。”
秦川点头。
“考德威尔，你去把他签过来，待遇随便开。”
“另外——”
他扫向彼得·考德威尔：“下次但凡有球员家长或者青训教练接到外界联系，不管是问候、聊天还是送t恤，全部报备。利兹联不是孤儿院。”
最后，他看向维多利亚：
“你写一封律师函，发给足总，保留本案追责权利。告诉他们，我们虽未阻止这次转会，但对方操作过于仓促，未给予合理时间让利兹与球员对话，我们保留合法质疑空间。再发一份抄送切尔西，让他们明白——我们清楚他们怎么操作的。”
他语调陡然一转，冷笑一声：
“利兹联，不是给你们喂养豪门青训队的免费牧场。”
夜幕低垂，米尔顿凯恩斯的街道上灯光寂静。
一辆利兹联的商务车稳稳停在一栋砖红色公寓前。
下车的是利兹青训主管彼得·考德威尔，一位年过五十、穿着深灰风衣的老绅士。他拎着手提包，在秋风中按响了门铃。
门开了，是范安霍尔特的母亲。
“您好，夫人。我是来自利兹联的青训主管，彼得·考德威尔。我们希望和您谈谈——关于你们儿子的未来。”
女人迟疑了一下：“我儿子已经在切尔西了。”
“我们知道。”彼得露出微笑，“但他们没有这份计划书。”
他从包里抽出一份印有【利兹联青训未来发展路径】的材料，以及一封由俱乐部董事会和青年球员秦川特别签署的推荐信——信中写明：
未来三年内可入选一线队；
提供全额奖学金；
家庭住房补助；
安排父母合法工作渠道；
可参与定期与一线队训练；
利兹联长期致力于让青训核心打进一线队，而非一直陷入外租循环。
她抬头看着这个诚恳的男人，一时无言。
而少年范安霍尔特，则站在楼梯上，静静看着楼下的谈话。他的目光落在那枚刺绣着白色玫瑰徽章的信封上——那是利兹联的标志。
他从未见过哪家俱乐部，在正式签约前，会把未来规划写得这样详细，又像是在真正为他设计一条路。
一辆印着白色玫瑰标志的商务车缓缓驶入训练场外，车门打开，范安霍尔特穿着利兹联的训练服走下车。他拉着母亲的行李箱，眼神坚定，嘴角甚至带着些微的笑意。
阳光从训练场的边界洒下，映在他胸口那枚崭新的徽章上。
当天下午，利兹联正式宣布签下帕特里克·范安霍尔特，年仅15岁，转会赔偿金 ￡210,000，由利兹青训专项基金支付。
“秦先生。”电话那头，是略带葡萄牙口音的声音，低沉而平稳，“我是——穆里尼奥。”
“很荣幸。”秦川语气冷淡，“切尔西的动作让我非常‘惊喜’。”
穆里尼奥轻咳了一声：“我知道这两位小球员的事情，也正是因为此，我才主动打来。我得先说明，这不是我的决策。是我们青训总监的操作，走的是足总规定的合法路径。我并不知情，直到今天早上才看到名单。”
“是吗？”秦川的声音听不出情绪，“那你们的青训总监，做决策都不需要通知主教练的吗？”
穆里尼奥沉默了几秒。
他并不想多谈俱乐部内部的权力问题，但秦川的直白，却像一把手术刀，精准割到了问题核心。
“我会保证，这样的事情不会再次发生。”穆里尼奥终究开口，声音压得更低，“我们本可以谈合作，建立转会通道，而不是在青训战线上开战。你不需要敌人太多，秦，而我也不希望又多一个难缠的对手。”
“明白。”秦川笑了笑，笑意却没有传进声音里，“那你就让你的‘青训总监’，别再动我们的小孩。不然——这事，我就不会只找你们后勤部门谈了。”
穆里尼奥呼吸重了半拍：“理解。”
电话挂断。
克莱尔小声问：“他认错了？”
秦川缓缓摇头，将手机搁回办公桌。
“不是认错，是示弱。”他淡淡说道，“他怕这事闹大，伤了他还在执教的权威。”
他眼神深沉地望着窗外。
“一个主教练连青训球员的情况都掌控不了，这不是人情问题，是权力问题。”
“切尔西……已经不再是完全听穆里尼奥的了。”
“他在斯坦福桥的日子，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