泾州告急！突厥大军南下的消息，如同凛冬的寒流，瞬间席卷了扬州城。市井坊间议论纷纷，人心浮动，连漕帮暗中搞破坏的小动作都暂时消停了不少。毕竟，若北境防线崩溃，胡骑南下，谁也别想有好日子过。
林凡站在初凝的水泥路基上，脚下的坚实与心中的波澜形成鲜明对比。历史的洪流奔涌而至，他知道，属于自己的机会窗口，已经打开。献策，必须在恰当的时机，以恰当的方式，直达天听。
他立刻下令，加快示范路段的收尾工作，同时将所有核心人员召集到货栈密室。
密室内，气氛凝重。王伟（通过加密快信远程参与）、墨方、朱黑胖、以及几名绝对忠诚的护卫头目悉数在场。
“北境战事，诸位已知。”林凡开门见山，“此战关乎国运，亦是我等能否真正在朝堂站稳脚跟的关键。我们必须献上一策，既能解陛下燃眉之急，又能彰显我格物之威，奠定我等不可或缺之地位。”
王伟的信由副手念出：“凡哥，京城已得确信，颉利此次来势汹汹，兵力远超以往。朝中主战主和争论不休，陛下虽决心一战，但前线将领对突厥骑兵的机动性与耐力颇为头疼。我们的机会，在于‘技术降维’。”
墨方眼睛一亮，抚摸着随身携带的连星弩模型，沉声道：“马具三件套（马镫、马蹄铁、高桥马鞍）图纸早已完备，可大幅提升骑兵战力。此外，我近日根据东家提供的‘杠杆’、‘滑轮’原理，改进了床弩上弦机构，命名为‘墨家神机弩’，上弦速度提升三成，射程与威力亦有增加。”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狂热，“若材料充足，我甚至能试制东家所说的‘可投掷爆炸物’的雏形……”
林凡抬手制止了他：“爆炸物暂且不急，步子太大容易扯着……容易引人忌惮。马具三件套和改良床弩，足矣。但如何献上，是个问题。”
直接上书？人微言轻，奏折很可能石沉大海，或被兵部老朽斥为“奇技淫巧”。通过程咬金？程老将军虽可靠，但毕竟是将领，涉及全军装备革新，流程繁琐，恐贻误战机。
“必须让陛下亲眼看到其效！”林凡斩钉截铁，“我们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让陛下，或者至少是能直达天听的重量级人物，亲眼见证这些器物威力的契机！”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和朱黑胖标志性的大嗓门：
“哎呦喂！你个死猴子！那是俺准备给凡哥炖汤的百年老参！快放下！”
众人一愣，冲出密室，只见院子里，朱黑胖正挥舞着大勺，追着一只不知从哪里溜进来的、动作极其灵活的猴子。那猴子浑身金毛，爪子里紧紧攥着一根品相极好的人参，在晾晒的食材、堆放的杂物间上蹿下跳，朱黑胖体胖，根本追不上，累得气喘吁吁，场面鸡飞狗跳。
“哪来的泼猴！”石柱皱眉，就要上前擒拿。
那猴子极其机敏，见石柱过来，吱吱一叫，猛地将人参朝着朱黑胖扔了过去。朱黑胖下意识伸手去接，那猴子却趁机一个空翻，精准地落在了……墨方刚刚搬出来准备晾晒图纸的木架顶上，还得意地冲着下面众人龇牙咧嘴。
“嘿！你这猢狲！气死俺了！”朱黑胖接住人参，心疼地吹着上面并不存在的灰尘。
墨方看着站在他宝贝图纸上方的猴子，眉头紧锁，忽然，他手腕一翻，一枚小巧的、带着细绳的钩爪悄无声息地滑入掌心。他计算着猴子的位置和移动轨迹，准备将其擒下。
就在墨方即将出手的瞬间，院门被推开，月倾城一身素衣，悄然出现。她看到院中景象，清冷的脸上也闪过一丝愕然，随即对着木架上的猴子轻斥一声：“金灵儿，不得无礼！回来！”
那猴子听到主人呼唤，立刻乖巧起来，几下就蹿下木架，跳到了月倾城的肩膀上，还不忘冲着朱黑胖和墨方做了个鬼脸。
“月大家，这猴子……”林凡有些哭笑不得。
月倾城微微颔首：“此乃我驯养的灵猴，善于攀高探秘，顽皮了些，惊扰诸位了。”她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林凡身上，“林县男，可是在为北境战事与献策之事烦忧？”
林凡心中一动，月倾城消息果然灵通。他请月倾城再次进入密室，将困境简要说明。
月倾城沉吟片刻，道：“陛下已下旨，令兵部、将作监全力保障军械供应，并广纳良策。三日后，有一支由宗室王爷带队、兵部侍郎随行的巡视队伍，将南下查验江淮粮草军备储备情况，并顺道……观摩你的水泥路。这或许是个机会。”
宗室王爷！兵部侍郎！这绝对是能直达天听的人物！
林凡眼中精光爆射：“天助我也！他们何时抵达扬州？”
“预计五日后。”月倾城道，“不过，崔弘、胡万等人必然也会全力接待，不会让你轻易接触钦差。你需要一个，让他们无法拒绝的展示方式。”
林凡大脑飞速运转，目光扫过墨方，扫过院子里那根被猴子折腾过的老参，忽然，一个绝妙的主意涌上心头。
“有了！”林凡猛地一拍桌子，“我们不直接献图纸，我们献‘效果’！墨方，你的改良床弩，最快多久能造出一架样品？不用耐久，只要一次演示的威力！”
墨方略一思索：“材料现成，三人协助，两天足矣！”
“好！”林凡又看向朱黑胖，“黑胖，你那根百年老参，贡献出来吧。”
朱黑胖顿时肉痛得脸都皱成了菊花：“凡哥！那是俺留着给你补身子的……”
林凡笑道：“放心，不白用。用它，给咱们换一个爵位回来！你再去买十根我都给你报销！”
朱黑胖这才勉强答应，抱着人参一脸不舍。
林凡迅速布置：“墨方，你全力制作改良床弩，要确保在演示中万无一失！王伟（远程），立刻搜集整理突厥骑兵的常见战术、铠甲防御数据，尤其是他们皮甲的薄弱环节！石柱，加强戒备，防止有人破坏我们的准备！月大家，烦请密切关注钦差队伍动向，并设法让王爷和侍郎‘偶然’得知，扬州有位奇人，有破敌利器欲献上！”
众人领命，立刻分头行动。
接下来的两天，货栈后院成了墨方的临时工坊，叮叮当当之声不绝于耳。朱黑胖则一边心疼他的人参，一边按照林凡的吩咐，用一些边角料食材试验着某种“特殊”的演示道具。
第三天傍晚，一架外形与制式床弩略有不同，多了几个滑轮组和杠杆结构的“墨家神机弩”赫然立在院中，散发着冷冽的金属光泽。墨方调试着弩弦，眼神专注。
林凡看着这凝聚了智慧与工艺的杀器，心中豪情顿生。他让石柱搬来一块厚厚的生牛皮（模拟突厥骑兵的皮甲），又在远处立起一个箭靶。
“装填！”墨方下令。两名护卫熟练地操作杠杆和滑轮，果然，原本需要数名壮汉才能拉开的弩弦，两人轻松上弦完毕！速度肉眼可见地快了一截！
“瞄准！”墨方亲自校准。
“发射！”
嗡——！
一声沉闷的破空巨响！特制的重型弩箭化作一道黑影，瞬间跨越百步距离！
“噗！”一声闷响，厚重的生牛皮如同纸糊一般被撕裂！弩箭去势不减，狠狠扎进后面的土墙，箭尾剧烈震颤，发出令人胆寒的“嗡嗡”声！
威力远超寻常床弩！
“好！”众人齐声喝彩！
朱黑胖更是看得目瞪口呆，手里的锅铲差点掉地上：“乖乖！这玩意要是射中突厥狼崽子，还不串成糖葫芦？”
林凡满意地点头。威力与速度，都达到了预期。
然而，就在众人沉浸在试验成功的喜悦中时，负责在外围警戒的护卫匆匆来报：“东家！不好了！漕帮的胡万，带着一大帮人，朝着我们货栈来了！说我们私造军械，图谋不轨！要强行闯入搜查！”
林凡眼神一冷。果然，他们还是来了，而且选在这个关键的时刻！
是崔弘授意，还是胡万自作主张？他们是想阻止明天的演示，还是想趁机将他和他的“利器”一并毁掉？
“准备迎‘客’！”林凡沉声下令，嘴角却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来得正好！正好用你们，给明天的演示，再添一把火！
（第147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