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117年9月,明明只是初秋,但肃杀的氛围仿佛已提前浸透了北明帝都的每一块砖石。
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压在巍峨的皇宫金顶之上,沉重得令人窒息。空气里弥漫着铁锈、湿冷的尘土,还有一种绷紧到极限的张力——那是庞大战争机器彻底开动前,齿轮咬合到最深时发出的呻吟。
皇宫深处,那座象征着帝国最高权力的议事殿内,巨大的北明与帝国疆域沙盘占据中央。蒸汽灯的光芒,将刘昂的身影拉得巨大,投在描绘着万里河山的沙盘边缘,如同一头即将扑击的猛兽阴影。他身披穿着利落的军装,双手撑在沙盘边缘,指尖因用力而微微发白。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此刻燃烧着一种近乎狂热的火焰,牢牢锁定沙盘上那座被无数细小旗帜拱卫的帝国心脏——长安京京。
姜卫、炎俊熙、董初宰、荀休若,北明最核心的几位重臣肃立两侧。烛火在他们脸上跳跃,映出凝重、狂热或一丝难以察觉的忧虑。空气凝滞,只有刘昂压抑却无比清晰的指令,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冰冷的金砖地上:
“此次‘龙骑兵计划’,就贵在神速,我们必须做到不宣而战,直接打乱帝国的所有部署!”
“刘武!”刘昂的目光猛地扫向肃立左侧的嫡长子,那目带着不容置疑的托付与巨大的压迫,“齐鲁,朕要你五天内插上北明的龙旗!打通和大金的陆上交通,随后直插鞑靼,锁死长安京侧翼!不得有误!”
“儿臣领命!必不负父皇重托!”刘武单膝跪地,甲胄铿锵,年轻的脸上是压抑不住的昂然战意。此时的他,仿佛已看到千军万马踏破齐鲁平原的壮阔景象。
“贾复!”刘昂的视线转向右侧,那位身形魁梧、眼神阴鸷的将领立刻躬身,“东南、西南之敌,给朕牢牢钉死!若有一兵一卒干扰我,提头来见!”
“陛下放心!臣定叫薛岳、蒋子期自顾不暇!”贾复的声音粗粝,带着嗜血的自信。
最后,刘昂的目光回到沙盘中央,那燃烧的火焰几乎要将整个长安京模型吞噬。“朕亲率中军,直捣黄龙!瀛川、坞川,一路破关!明年五月朔日,”他猛地抬手,食指带着千钧之力,重重戳在长安京的模型顶端,“朕要在长安京城头,与诸位共饮庆功酒!诸卿,此战关乎国运,胜则天下一统,败……万劫不复!勿负朕望!”
“万岁!万岁!万万岁!”压抑的狂热终于冲破沉默,殿内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应诺。这呼号冲出大殿,汇入帝都上空低沉的号角与军队开拔的沉重脚步声中,化为一股席卷天地的战争洪流。
此次出征,北明出动几乎所有的主力军团,共计人,兵分三路对帝国展开进攻。
北方集团军,由北明大皇子刘武为总指挥,下辖皇家近卫军第1-3军,皇家陆军26军,27军,皇家游骑兵第3师,第6师——目标是攻占齐鲁,与大金打通陆上交通,随后立即挥师西进,攻占鞑靼,对长安京侧翼造成威胁。
中央集团军,由北明皇帝刘昂亲自指挥,姜卫、炎俊熙、董初宰、荀休若四人随军出征,下辖羽林卫2个师,皇家近卫军第4-7军,皇家陆军23军-25军,皇家游骑兵第7、8师——目标是直插帝国瀛川郡、坞川郡,突破至帝国长安京处,并计划和北方集团军于118年5月1日会师长安京城下。
南方集团军,由贾复担任总指挥,下辖皇家近卫军第8军,皇家陆军第20-22军,皇家游骑兵第1、2、4师——目标是牵制帝国在东南特辖区和西南特辖区的兵力,使中央集团军能集中精力进攻长安京。
而北明的大后方及帝都,则由二皇子刘文负责镇守,总理诸葛怀辅佐。
……
新历117年9月30日,破晓前的青州边境。
浓得化不开的秋雾紧贴着冰冷的大地,将连绵的营帐、静默的骑兵、还有无数指向帝国方向的火炮轮廓,都涂抹成一片模糊而狰狞的剪影。空气中充满着战争的味道,吸进肺里带着铁腥和草屑的味道。偶尔有战马不安地打着响鼻,喷出的白气瞬间被雾气吞没。铠甲摩擦的细碎声响、弓弦被悄然拉紧的微鸣、火枪被悄然上膛、还有士兵压抑的呼吸……十万大军如同蛰伏于雾海中的巨兽,只等那致命的一扑。
刘武立于阵前一处微微隆起的小丘上,身上的披风已经被雾气濡湿,沉甸甸地贴在肩甲上。他身旁,总参谋长荀公若紧抿着唇,目光穿透迷雾,死死盯着前方帝国齐鲁郡方向那片沉寂的黑暗。微弱的晨光艰难地撕开浓雾一角,隐约勾勒出帝国边防哨卡低矮的轮廓,像酣睡巨兽毫无防备的咽喉。
“殿下,”荀公若的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字字清晰,“斥候最后确认,齐鲁守军换防完毕,近半数还在梦乡。从都察院传来的最新消息看,帝国和我们签订和约后,表现得相当松懈与放心,原本驻扎在齐鲁的主力基本都被抽调去帝国内陆平叛去了。”他顿了顿,补充道,“这是天赐良机!”
刘武没有回头,只是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他缓缓抬起右臂,覆盖着精钢臂甲的手臂在晨光中划出一道冷硬的弧线,然后,猛地向下一挥!
“进攻!”
“呜——呜——呜——!”
三声凄厉到足以撕裂灵魂的号角声,如同三道冰冷的闪电,瞬间劈开了沉寂的雾海!
“放!”几乎在号角响起的同一刹那,后方火炮阵地传来军官嘶哑的咆哮。
崩!崩!崩!
这是北明最新研发的火炮,射程达到了惊人的200公里,令人耳膜发颤的巨大爆炸声连成一片!弹药带着死亡的低啸,如同密集的黑色冰雹,狠狠砸向帝国哨卡!木栅栏在令人心悸的碎裂声中轰然倒塌,简陋的哨塔被直接贯穿、撕裂!浓雾中,瞬间爆开大团大团的血雾和绝望的短促惨嚎!
“杀——!”早已蓄势待发的北明步兵方阵,爆发出震天的怒吼!可怕的洪流踏着泥泞和被弩矢、炮弹蹂躏的土地,如决堤的怒潮,轰然撞向帝国摇摇欲坠的第一道防线!刀光闪烁,长矛攒刺,帝国士兵刚从睡梦中惊醒,还未来得及组织起像样的抵抗,便被这绝对的力量洪流彻底淹没、碾碎!
刘武策动战马,缓缓踏上刚被鲜血浸透、还在冒着缕缕硝烟的帝国哨卡废墟。脚下的土地温热、粘稠,散落着破碎的甲胄和残肢。浓雾被战火和血腥驱散了大半,视线豁然开朗。眼前,是齐鲁郡一望无际、在晨光中泛着金色麦浪的丰饶平原,几乎毫无遮拦地铺展到天际。几处象征性的帝国边防营垒,在视野尽头如同孤独的礁石,在汹涌的北明军潮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可笑。
“传令!”刘武的声音带着初胜的灼热和不容置疑的权威,在风中传开,“各军按预定路线,全速穿插!遇小股抵抗,碾过去!遇坚城,围而不攻!主力直插齐鲁腹心!五天内,本宫要在这齐鲁的临凌城府邸里,看到我北明的龙旗!”他手中的马鞭,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指向平原深处。
命令如野火般蔓延。庞大的北方集团军瞬间化作数条狂暴的巨龙,沿着纵横的官道、翻越低矮的山丘,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向着齐鲁腹地狂飙突进!铁蹄踏碎田埂,沉重的脚步震动大地,烟尘遮天蔽日。帝国的地方守备部队在突如其来的打击下完全懵了,零星的反抗如同投入洪流的石子,瞬间消失无踪。一座座城池惊恐地关闭城门,守军龟缩在城头,眼睁睁看着北明的大军如决堤的洪水般从城下汹涌而过,连片刻的停留都吝于给予,只留下滚滚烟尘和深入骨髓的恐惧。
仅仅三天时间!
一面巨大的、绣着狰狞飞龙的玄黑色北明军旗,在数百名士兵震天的欢呼声中,被狠狠插上了齐鲁郡首府——临凌城那高大却空寂的城楼最高处!旗帜在带着血腥味的秋风中猎猎狂舞,龙纹在阳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宣告着这片丰饶之地的易主。
临淄城郡守府,如今成了刘武的行宫。巨大的沙盘占据了议事厅中央,上面齐鲁郡的标记已尽数插上了代表北明的黑色小旗,唯有西面象征鞑靼区域的那片广袤戈壁与草原模型上,还插着帝国和大金的旗帜。
厅内气氛炽热。将领们盔甲未卸,身上犹带着征尘与硝烟味,脸上洋溢着初战告捷的兴奋与对更大功勋的渴望。齐鲁的轻易得手,如同一剂强烈的兴奋剂,注入每个人的血脉。
“殿下神威!齐鲁已下,鞑靼门户洞开!”一名满脸胡须的将领声如洪钟,激动地挥舞着拳头,“末将请为先锋,十天之内,必为殿下拿下帝国的西鞑靼行省,锁死长安京京的侧翼!”
“对!一鼓作气,横扫鞑靼!”附和之声此起彼伏。所有人的目光都灼灼地聚焦在主位上的刘武身上,等待着他挥师西进的命令。齐鲁的闪电胜利,让他们坚信帝国的虚弱和不堪一击。
荀公若站在刘武侧后方,眉头微锁。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沙盘上鞑靼区域,又投向更西面代表帝国直隶盆地的复杂地形,尤其是那五个如同獠牙般扼守盆地的关隘标记——武阳关、固阳关、穿云关、恒原关、山岭关。齐鲁的顺利出乎意料,但这一切顺利的背后,帝国主力反应之迟钝,透着一种诡异的不安——但愿是自己多想了,荀公若心中暗想。
“殿下,”荀公若上前一步,声音沉稳地压过厅内的喧嚣,“齐鲁初定,根基未稳。鞑靼地域辽阔,补给线将骤然拉长数倍。当务之急,还是以稳固齐鲁为先,肃清残敌,同时派出精锐游骑,彻底侦察鞑靼敌情及帝国直隶关隘布防,再……”
“公若未免太过谨慎了!”刘武猛地转过身,脸上因胜利而激发的红潮尚未褪去,眼中闪烁着不容置疑的决断光芒,直接打断了荀公若的谏言。他大步走到沙盘前,手指带着强大的自信,重重敲在象征鞑靼的模型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帝国在齐鲁的表现,诸位有目共睹!土鸡瓦狗,不堪一击!鞑靼守军又能强到哪里去?战机稍纵即逝!岂能因循守旧,坐失良机?传本宫军令,各军休整一天,补充给养,明天拂晓,主力开拔,剑指西鞑靼!兵贵神速,本宫要以雷霆之势,叩开帝国的西大门!”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年轻人锐意进取的锋芒,也带着一丝因轻易胜利而滋生的不容置疑的骄矜。
“报——!” 就在此时,一名传令兵疾冲入厅,单膝跪地,声音急促,“启禀殿下!门外有大金使者求见!说是有紧急军务,关乎殿下的西征大计!”
“大金?”刘武浓眉一挑,眼中闪过一丝意外,随即被强烈的好奇与某种微妙的盘算取代。“让他进来!”
厅内众将的议论声瞬间低了下去,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齐鲁初定,大金使者就到,这时机未免太过巧合了吧。
片刻,沉重的脚步声传来。在数名甲胄鲜明的北明卫兵“护送”下,一行人步入大厅。为首者,身量不高却异常敦实,裹在一件华贵却沾染了长途风尘的紫貂皮裘里。他面皮微黑,一双细长的眼睛精光四射,最引人注目的是开口说话时,露出的一颗镶嵌在门牙位置、在烛火下闪烁着刺目金光的金牙。
“外臣,大金军机大臣赫舍觉罗·肃顺,参见北明大皇子殿下!”来人操着略显生硬的北明话,姿态看似恭谨,腰却挺得笔直,目光毫不避讳地迎向刘武,带着草原民族特有的直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倨傲。
“肃顺使者远来辛苦。”刘武的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居然是大金的皇室,他端坐主位,目光审视着对方,“值此战事激烈之际,贵使不辞辛劳而来,不知有何指教?”
“指教不敢当!”肃顺咧嘴一笑,那颗金牙在烛光下划出一道刺眼的光弧,声音陡然拔高,带着鼓动人心的激昂,“殿下神兵天降,摧枯拉朽般拿下齐鲁,威名已震动大金!我大金上下,闻之无不振奋!”他话锋一转,细长的眼睛紧紧盯住刘武,“外臣此来,正是奉我陛下之命,愿助殿下一臂之力,共同进攻帝国!”
“哦?”刘武身体微微前倾,显然被勾起了兴趣,“大金要如何相助?”
肃顺向前踏出一步,手指带着强烈的占有欲,戳向沙盘上代表广袤鞑靼区域的模型,声音斩钉截铁:“鞑靼之地是我大金好不容易从罗斯手上夺来的!这块土地自古便是我大金先祖驰骋的牧场!百余年前,罗斯拉上帝国恃强凌弱,强占我故土,奴役我子民!此乃我大金举国之耻,锥心之痛!”说到此处,他眼中爆发出近乎狂热的火焰,死死盯住刘武,“殿下西征,志在长安京京!这鞑靼,是殿下必经之路,更是侧翼隐患。殿下与其分兵进攻,耗时费力,不如交给我大金!”
他胸膛起伏,声音更加洪亮,带着不容置疑的承诺:“我大金愿倾举国精锐之师,自北而下,猛攻西鞑靼!定将帝国守军牢牢钉死在那片戈壁草原之上!使帝国无暇他顾!如此一来,殿下便可心无旁骛,集中全力,直捣黄龙,剑指长安京京!”他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胸膛,那颗金牙在烛光下灼灼刺目:“殿下!请将夺回故土的荣耀,交还给我大金勇士!我大金必不负殿下所托,定叫帝国的军队,片甲不得南顾!更何况,大金与北明结盟已久,在此大战正酣之际,更要替盟友分忧!此乃天作之合,两利之举!”
厅内一片死寂。只有肃顺粗重的喘息和沙盘旁烛火燃烧的噼啪声。
“殿下!万万不可!”
荀公若厉喝出声,一步抢到沙盘前,几乎与肃顺面面相对。他素来沉稳的脸上此刻因极度的震惊与愤怒而涨红,手指因用力攥紧而骨节发白,直指肃顺宗弼鼻尖,声音带着金石交击般的锐利:
“巧言令色!这是驱虎吞狼、祸水北引之毒计!”他转向刘武,目光灼灼如电,“殿下明鉴!大金新败于帝国不过半年,主力损失不少,元气大伤!国内更是壮丁凋零,战马匮乏,仓库空虚!这等情势下,他们拿什么‘倾举国精锐’?这就是空口白牙,画饼充饥!”
他根本不给肃顺辩驳的机会,语速如连珠箭发,直指核心:“这是第一!第二,鞑靼地域广阔,是我大军西进长安京之关键侧翼!等我北明正式入主长安京,这等重要的战略要冲不在我国手中,无异于将我国的要害,暴露于他人刀锋之下!更何况,万一大金战事不利,甚至心怀叵测,稍作拖延,帝国大军便可自鞑靼长驱直入,截断我军后路,到时候不止齐鲁,我北方集团军都会成为成瓮中之鳖!第三!”
荀公若的声音陡然拔至最高,带着穿透人心的力量:“殿下!此战若是能一战定乾坤,帝国覆灭,北明与大金便成毗邻!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到时候,一个掌控了鞑靼、休养生息后的大金,手握地利,窥探我北境,将是我北明心腹大患!他们的威胁,可能比今天的帝国还要大!大金的计策根本不是协助我北京,这实在是养虎遗患!请殿下三思!切不可受其蛊惑!”
荀公若的厉声疾呼如同冰水浇头,让厅内不少将领发热的头脑瞬间冷却下来,脸上露出凝重和思索。大金使者肃顺的脸色则瞬间阴沉如铁,细长的眼睛死死瞪着荀公若,金牙紧咬,却一时找不到有力的话语反驳这赤裸裸的实力剖析和战略警告。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刘武身上。厅内空气紧绷得像拉满弓的弦。
刘武的脸色在烛光下明暗不定。荀公若的每一条分析都如重锤敲在他心上,理智的天平在剧烈摇摆。然而,肃顺那句“请将夺回故土的荣耀交还给我大金勇士”却仿佛带有魔力,死死勾住了他内心深处那份不容置疑的骄傲与掌控欲——仿佛将鞑靼“赐予”大金,是彰显他刘武无上权威的象征。更诱人的是,大金承诺承担进攻鞑靼的巨大消耗和风险,这能让他立刻腾出手来,集中所有力量去进攻长安京门户之一的武阳关,建立直取长安京的首功!这诱惑,在齐鲁闪电胜利的刺激下,变得无比巨大。
时间在死寂中流逝,每一息都沉重无比。终于,刘武眼中最后一丝犹豫被一种刚愎的决断彻底取代。他猛地抬手,五指张开,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势,示意荀公若噤声。
“公若,你过虑了!”刘武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强行压下所有的异议。他不再看荀公若瞬间变得苍白的脸,目光转向肃顺,脸上甚至挤出一丝带着施舍意味的“宽和”笑容。
他绕过沙盘,大步走到肃顺面前。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刘武伸出手,毫不犹豫地一把拔起沙盘上那面代表着帝国对西鞑靼统治的旗帜!动作干脆利落,带着一种轻蔑的随意。
“肃顺使者,”刘武将手中那面小小的旗帜,仿佛递过一件微不足道的玩物,直接塞进肃顺僵硬的怀中,“拿去!这片戈壁草原,既是你大金念念不忘的故土,那便由你们亲手去夺回!本宫,准了!”
肃顺下意识地接住那面冰冷的旗帜,细长的眼睛里瞬间爆发出狂喜的光芒,那金光闪闪的牙齿几乎要咧到耳根:“谢殿下!大金永世不忘殿下……”
“记住你的承诺!”刘武猛地打断他的谢辞,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冰锥,带着森然的杀气,“牢牢钉死鞑靼的帝国守军!如果因为你大金的缘故,让帝国的一兵一卒干扰了本宫的计划,休怪本宫翻脸无情!”那眼神锐利如刀,刺得肃顺心头一寒,狂喜顿时凝固在脸上。
“是……是!外臣明白!大金定不负殿下!”肃顺慌忙躬身,额头沁出冷汗。
刘武不再理会他,转身,回到主位,一把抓起代表自己主力兵团的黑色令旗。他的目光死死锁住沙盘上那座扼守帝国直隶盆地西北门户、以险峻着称的巨大关隘模型——武阳关!
“传本宫军令!”刘武的声音响彻整个议事厅,带着孤注一掷的狂热与不容置疑的决绝,“全军集结!所有攻城重械,向武阳关方向集中!斥候全部放出,给本宫探清关前每一寸土地!本宫要亲率大军,叩关!破城!”
他手中的黑色令旗,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戳在武阳关的标记上,仿佛要将那沙盘戳穿!
“目标——武阳关!不惜一切代价,给本宫砸开它!”
厅内众将轰然应诺:“遵命!”巨大的声浪几乎要掀翻屋顶。齐鲁的胜利与大金“分担”鞑靼的“喜讯”,让他们对攻破武阳关充满了盲目的信心。大军开拔的脚步声再次撼动大地,滚滚烟尘向着西南方向,那巍峨险峻的帝国雄关,席卷而去。
没有人注意到,在巨大的沙盘边缘,那片象征帝国直隶盆地东南方向的阴影里,一支毫不起眼的黑色小旗——代表着帝国中央军悍将梁子令所部的标记——被一只无形的手悄然移动了一下。它无声地越过了代表盆地边缘的微缩山岭,尖端,正正地指向了武阳关侧后,另一座同样险要、此刻却仿佛被遗忘的关隘——穿云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