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长安京。
这座千年古都仿佛一头蛰伏的巨兽,在漫天飘洒的冰冷雪沫中沉默地喘息。
朱雀大街上往日的车水马龙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神色仓惶、扶老携幼的难民,以及一队队盔甲染尘、面带疲色的巡逻士兵。
战争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幸存者的心头,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混合了绝望和恐惧的气息。
皇宫,紫宸殿。
浓得化不开的药味几乎淹没了龙涎香最后的清雅。
蒋毅裹着厚重的狐裘,斜倚在铺着软垫的龙榻上,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深陷的眼窝中的眸光,还执拗地燃烧着。
他刚刚经历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紧捂嘴唇的绢帕上,那抹刺目的鲜红让他身旁侍立的丞相高肃卿和长安京最高军事指挥官蒙毅,心头都是一紧。
“咳咳……穿云关……可有……消息?”蒋毅的声音嘶哑虚弱,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肺叶深处艰难挤压出来。
殿内一时间只剩下炭火盆偶尔爆出的噼啪轻响,压抑得令人窒息。
就在高肃卿斟酌着词句,准备汇报各地防线吃紧、物资匮乏的坏消息时,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打破了这片死寂。
一名风尘仆仆的传令兵,在内侍的引导下快步走入殿中,他脸上满是长途奔波的疲惫与一种难以抑制的激动,刚一进殿,便单膝重重跪地,双手高高捧起一封插着三根红色雁翎、象征着最高级别捷报的军报。
“陛下!穿云关八百里加急捷报!司马错大元帅、薛岳将军、田穰苴将军,于三天前在关前正面击溃魔族主力,阵斩魔族首级逾十万!缴获攻城器械、军械辎重无数!穿云关守住了!我军大捷!”
“什么?!”
仿佛一道撕裂厚重乌云的炽烈闪电,整个紫宸殿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喜讯照得亮堂起来!
蒋毅原本委顿的身躯猛地一震,竟不由自主地试图坐直,枯瘦的手掌死死抓住榻边扶手。
他死死盯着那封捷报,浑浊的眼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光芒,连声音都带上了一丝颤抖:“你……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陛下,千真万确!穿云关大捷!斩首十万!”传令兵的声音洪亮,带着与有荣焉的激动,“司马错大元帅运筹帷幄,薛岳将军左翼死战不退,田穰苴将军右翼奇兵迭出,我军将士用命,血战一日,将魔族的攻势彻底打垮!关前尸积如山,魔族胆寒,已后撤三十里扎营!”
“好!好!好!”蒋毅连道三声好,苍白的脸上竟奇迹般地涌上一抹病态的潮红,他剧烈地喘息着,眼中竟有点点水光闪烁,“天佑帝国!天佑朕的将士!司马错……薛岳……田穰苴……没有辜负朕!没有辜负帝国!”
他看向高肃卿:“肃卿!拟旨!重赏穿云关有功将士!司马错、薛岳、田穰苴晋爵!其余有功将领,按功论赏,阵亡将士,抚恤加倍!朕要让天下都知道,帝国还没有垮!朕的将军们,还能打!”
“臣,遵旨!”高肃卿连忙躬身应下,脸上也难掩激动。
这捷报来得太及时了,如同一剂强心针,瞬间提振了低迷的士气。
蒙毅更是虎目含泪,重重抱拳:“陛下!此战扬我军威,壮我志气!有此大胜,魔族必不敢再小觑我帝国将士!”
仿佛是为了印证这份喜悦,几乎是前后脚,又一名信使被引入殿中,带来了另一则好消息。
“陛下,蒙恬将军的大漠军团主力前锋已抵达直隶郡边境,预计五天内可抵达长安京外围!蒋伯龄王爷的塞外军团主力也已星夜兼程,不日即可抵达!”
两支生力军的到来,意味着长安京的防御力量将得到极大的增强。
蒋毅长长舒了一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似乎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他靠在软垫上,微微闭上眼,感受着这久违的一丝安稳。有了穿云关的胜利,有了蒙恬和蒋伯龄的援军,帝国似乎又能喘过一口气了。
但是,这份短暂的轻松,并未持续太久。
当第三封信被呈送到蒋毅案头时,刚刚缓和的气氛再次变得微妙而复杂起来。
这是来自上河郡,由大陆军团副军团长吴起亲笔书写的密信。
蒋毅展开信件,目光快速扫过。信中的内容,让他的眉头渐渐锁紧。
吴起在信中详细汇报:经过多次磋商,北晋方面的代表贾文和、张文远等人,已经和退守上河郡的居鲁士大公腓特烈二世、新任科斯蒂亚大公卡斯塔尼奥斯达成了联合反攻的协议。
这两方势力,已经共同组成“北伐联军”,总兵力约十一万,其中北晋六万,北加斯庭联盟五万。联军统帅由北晋张文远暂代,居鲁士大元帅鲁登道夫任副总指挥,科斯蒂亚大元帅法尔内塞任参谋长。他们计划于十天后,从上河郡边境的燎原镇出征,第一阶段目标,直指被魔族及其仆从军占领的居鲁士故土——艾森贝格地区。
吴起在信末郑重请示:联军反攻在即,帝国对此持何态度?是否需要上河郡方面,在后勤辎重上予以一定程度的支持?
这封信,像一块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瞬间激起了层层涟漪。
蒋毅放下信纸,目光扫过高肃卿和蒙毅,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凝:“吴起的信,你们都看看吧。炎思衡的人,终究还是说动了腓特烈和那些加斯庭的残余力量。他们要主动打回去了。”
高肃卿快速浏览完信件,眉毛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上前一步,语气十分谨慎:“陛下!此事万万不可!”
他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重点落在穿云关和长安京的位置,语气急切:“陛下明鉴!穿云关大捷固然可喜,但是魔族的主力并未损根本,百万大军依旧陈兵关外,虎视眈眈!长安京虽有蒙恬和蒋伯龄的援军,但防守压力依旧巨大!帝国如今所有的精力、所有的资源,都应倾注于保卫直隶、拱卫长安京之上!这是生死存亡的根本!”
他的手指又移向上河郡和更西方的加斯庭地区,摇头道:“上河郡方向,吴起将军能以区区数万残兵稳住防线,已经实属不易。这个时候还要分出精力,支持一支成分复杂、意图不明的军队进行反攻,且不论胜负如何,此举必将极大分散我帝国本已捉襟见肘的物资!一旦上河郡防线因此出现疏漏,被魔族趁虚而入,我帝国将面临真正的腹背受敌之危!因此这绝不可取!臣以为,当严令吴起,固守上河郡防线,不得妄动!至于北晋与加斯庭遗族的联合行动,帝国无力干预,也不应干预!”
高肃卿的话,立足于帝国现实困境,逻辑清晰,句句在理。在他看来,任何可能分散帝国核心防御力量的行动,都是不可接受的冒险。
但站在他身旁,一直沉默聆听的蒙毅,却微微摇了摇头。这位深受蒋毅信任、肩负长安京守备重任的年轻将领,眼中闪烁着与高肃卿截然不同的光芒。
“丞相所言,是老成持重之策。”蒙毅先是对高肃卿的观点表示了认同,随即话锋一转,“但,末将却有另外的看法。”
他走到地图前,与高肃卿并肩而立,手指却坚定地点在了上河郡以西,那片被标注为魔族占领区的广袤土地上。
“陛下,丞相,纵观当前战局,我军虽然取得穿云关大捷,但整体态势,帝国依旧处于被动防守、疲于应付的不利局面。魔族可以凭借强大的实力和漫长的战线,不断寻找我防线的弱点,就算一次进攻被打退,但他们仍可以积蓄力量发动第二次、第三次进攻……而我们,只能被动地等待,被动地承受。再坚固的防线,也终有被突破的一天。此前的阳平关,便是前车之鉴!”
他的声音逐渐拔高:“一味防守,等同于将战争的主动权拱手让人!我们永远不知道魔族下一次的重锤会落在哪里!与其坐等敌人来攻,为何我们不能主动出击,哪怕只是在次要方向,打乱敌人的部署?”
他的手指重重敲在艾森贝格的位置上:“北晋与北加斯庭联军反攻加斯庭,在魔族看来,绝对是意想不到的一步棋!他们绝不会料到,在帝国本土岌岌可危之时,我们竟然还敢分兵他顾,甚至主动杀回他们已经‘平定’的占领区!此举,正合‘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兵法要义!”
蒙毅的目光炯炯,看向蒋毅:“陛下,此举固然有很大的风险,但收益也可能极大!一旦联军能在加斯庭方向打开局面,哪怕只是牵制魔族部分兵力,对于缓解穿云关和长安京的压力,都将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这甚至可能是我们打破目前被动僵局的唯一机会!”
他最后总结道:“况且,此次反攻主力是北晋和加斯庭,帝国并未直接投入兵力,只需上河郡的吴起将军在后勤上予以有限支持,并确保上河郡本土防线无忧即可。以较小的代价,博取一个可能扭转战局的契机,末将认为值得一试!”
一番话语,慷慨激昂,与高肃卿的保守谨慎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紫宸殿内,再次陷入了沉默。
炭火盆的光芒跳跃不定,映照着蒋毅脸上复杂变幻的神情。
一边是丞相立足于现实的稳妥,一边是爱将着眼于破局的锐意。帝国的国运,似乎就系于他此刻的抉择之上。
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穿云关将士浴血奋战的画面,闪过长安京外望不到边的难民,闪过地图上那片令人窒息的黑色占领区,也闪过了炎思衡那封关于奇袭伊特鲁,如今看来近乎疯狂的计划……
良久,蒋毅缓缓睁开双眼,那眼中的疲惫依旧,却多了一丝决断。
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蒙毅……所言,深合朕心。”
高肃卿身体微微一震,欲言又止。
蒋毅抬手止住了他,继续说道:“帝国……不能永远被动挨打。防守……是不得已而为之。若有一线机会能主动出击,扰乱魔族,朕……愿意赌这一把!”
他看向高肃卿,语气缓和却坚定:“肃卿,你的担忧,朕明白。帝国的重心,依然是穿云关和长安京,这一点绝不会改变。但上河郡方向……或许可以成为我们打出的一记‘偏师’。”
“传朕旨意给吴起。”蒋毅沉声道,“上河郡防线,必须万无一失!在此前提下,对北晋及北加斯庭联军的反攻行动,帝国将予以……有限支持。开放部分后勤通道,允许他们采购部分非战略管制物资。但帝国不会直接派遣一兵一卒参与此次反攻。告诉吴起,稳住大后方,便是他对此次行动的最大贡献!”
“臣……遵旨。”高肃卿深深吸了一口气,躬身领命。他知道,陛下已经做出了决定。
“另,”蒋毅补充道,“以朕的名义,给腓特烈大公和那位新任的卡斯塔尼奥斯大公,各去一封私信。表达帝国对他们复国事业的理解与……道义上的支持。”
这道命令,意味深长。既划清了界限,避免了帝国被彻底卷入,又留下了未来合作与施加影响的余地。
……
就在帝国中枢为联合作战计划反复权衡、最终拍板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上河郡,燎原镇。
这里的气氛,与长安京的凝重截然不同,充满了一种大战将至的灼热气息。
燎原镇,顾名思义,地处平原,视野开阔,如今已成为一个巨大的兵营。
猎猎旌旗在寒风中狂舞,不同制式、不同颜色的盔甲与战袍汇聚成一片钢铁与色彩的海洋。
军营一角,肃杀严整。
六万北晋将士已在此完成最后的集结整编。黑色的盔甲,冰冷的刀锋,沉默却带着一股百战余生的悍勇之气。他们以师团为单位,列出严密的方阵,静静地等待着出鞘饮血的时刻。
中军大帐内,北晋方面的核心将领齐聚。
暂代联军主帅的张文远,一身玄甲,立于巨大的沙盘之前,虎目之中精光四射,充满了跃跃欲试的战意。炎思衡深入敌后,将这支大军交到他手中,他深感责任重大,同时也憋着一股劲,要打出北晋的威风,不负主帅所托。
气质沉静的贾文和,则在一旁仔细核对着最后的粮草辎重清单与行军路线图。他是这支大军的头脑,每一个细节都可能关系到数万将士的生死。
面容沉稳的张儁乂,默默检查着配发给麾下部队的火枪箭和轻型火炮。他深知,在缺乏制空权的情况下,远程火力将是应对魔族特殊兵种的关键。
新附不久的耿弇和邓禹,则肃立一旁,眼神复杂。他们既为能参与如此大规模的反攻而激动,又对即将真正面对那些恐怖的魔族军团感到一丝本能的紧张。
“鲁登道夫元帅和法尔内塞元帅那边,情况如何?”张文远抬起头,看向贾文和。
贾文和放下手中的卷宗,淡淡道:“北加斯庭联盟的五万军队也已集结完毕。鲁登道夫元帅治军严谨,法尔内塞元帅用兵灵活,都是各国的名将。只是……”他顿了顿,“联军初建,指挥协同,还需要磨合。”
张文远重重点头:“我明白。贾大人,此次出征,协调联络之事,便多劳你费心了。”
……
而在联军大营的另一侧,属于北加斯庭联盟的营区,气氛则更为复杂一些。
居鲁士大元帅埃里希·鲁登道夫,是一位身材高大、面容冷峻、一丝不苟的老将。自从卡尔·克劳塞维茨战死圣马丁要塞后,他就接任了大元帅的职务。
此刻的他穿着笔挺的居鲁士将官服,即使是在临时营帐中,也保持着绝对的军容仪表。他正站在帐门口,望着外面属于居鲁士、科斯蒂亚、阿尔萨斯的士兵们。那些士兵眼中,大多燃烧着背井离乡的悲愤与渴望复仇的火焰。
“元帅,各部已准备就绪,只等明天誓师。”副官低声报告。
鲁登道夫微微颔首,没有说话。他脑海中回想起不久前,在居鲁士残存贵族和将领们的会议上,那位年轻的北晋谋士贾文和,是如何带着炎思衡的亲笔信和极具诱惑力的反攻计划,说服了几乎所有人的。
他知道大公腓特烈二世为何会如此爽快地同意联合。不仅仅是因为北晋承诺的军事支持和炎思衡正在伊特鲁方向制造的“奇迹”,更是因为,帝国已经撑不住了。
现在的帝国自身难保,想要复国,夺回被魔族和那些叛徒蹂躏的家园,他们只能抓住北晋这看似冒险,却可能是唯一的机会。
尽管内心深处,他对将北加斯庭军队的指挥权部分交由北晋将领,以及需要与科斯蒂亚的军队协同作战,心存疑虑和保留。但在亡国灭种的巨大压力下,任何内部纷争都必须暂时搁置。
复仇,重归故土,是压倒一切的目标。
科斯蒂亚大元帅法尔内塞,则是一位气质略显阴柔的将领。他出自科斯蒂亚着名的军事世家阿拉贡家族,是已故大公费尔南多五世的爱将,也是新任年轻大公卡斯塔尼奥斯最为倚重的军事支柱。
他同样明白此次联合作战的必要性,但他考虑得更多是如何在战争中保存科斯蒂亚的实力,并为卡斯塔尼奥斯大公在未来北加斯庭联盟乃至可能的加斯庭秩序重建中,争取更多的话语权。
至于阿尔萨斯,在上一任大公约瑟夫二世战死且无直系继承人的情况下,作为其堂兄的居鲁士大公腓特烈二世,凭借其强大的实力和血缘关系,顺理成章地兼任了阿尔萨斯的大公。此时的阿尔萨斯军队,实质上已完全听从居鲁士的号令,其将领在联盟中更多是扮演附和与执行的角色。
至于腓特烈本人,并非不想亲自披挂上阵,洗刷国耻。他曾多次在私下里向鲁登道夫表露亲征的意愿,想象着自己手持战斧,如同在勃兰登堡时那样,第一个冲进被叛徒占据的艾森贝格。
但现实是残酷的。
他只有一个刚年满17岁的女儿特蕾莎,王国的继承问题悬而未决;科斯蒂亚的新大公卡斯塔尼奥斯威望不足,难以服众;整个北加斯庭联盟刚刚创建,内部派系纷杂,急需一个强有力的核心坐镇统筹,协调与帝国、与北晋的关系,稳定后方。
在鲁登道夫等重臣的苦苦劝谏下,他最终只能无奈地留在相对安全的后方,将复仇的利剑,交到了他最为信任的元帅手中。
“为了居鲁士!为了科斯蒂亚!为了阿尔萨斯!为了所有被魔族践踏的故乡!”鲁登道夫转身,声音低沉却如同钢铁交击,在帐内回荡,“告诉将士们,明天……我们将用叛徒和魔族的血,祭奠我们死难的同胞!夺回我们的土地!”
……
夜幕彻底笼罩了燎原镇。
连绵的营火如同坠落大地的星辰,在寒冷的平原上无声燃烧。
士兵们擦拭着武器,检查着鞍具,低声交谈着,或是沉默地望着南方故土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对未知征程的忐忑,以及对复仇与归乡的炽烈渴望。
张文远与贾文和并肩立于营区边缘的一座小丘上,望着这片庞大而复杂的联军营地。
“文和,你说……我们这次,能成功吗?”张文远的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有些飘忽。
贾文和沉默片刻,轻轻呵出一口白气:“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们已做了能做的一切准备。大人在伊特鲁牵制,帝国在穿云关顶住压力,我们这里便是那打破平衡的第三拳。能否击倒魔族,就看这一拳,够不够狠,够不够准了。”
他顿了顿,看向张文远,眼中闪烁着睿智的光芒:“不过,无论成败,此战之后,北晋之名,将真正响彻大陆。我们再也回不去那个偏安海外的北晋了。”
张文远闻言,豪迈一笑,拍了拍腰间的剑柄:“那便不回去了!跟着大人,把这天捅破,又如何!”
第二天,黎明。
凛冽的寒风中,低沉而苍凉的号角声,响彻燎原镇原野。
十一万联军将士,组成无数个肃杀的方阵,黑色的北晋军阵与以蓝白、红黄等色为主的北加斯庭军阵泾渭分明,却又共同汇聚成一股无可阻挡的钢铁洪流。
高台上,张文远、鲁登道夫、法尔内塞等联军高层并肩而立。
没有冗长的演说,张文远上前一步,目光如电,扫过下方无数双望向他的眼睛,声音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人的耳畔:
“弟兄们!魔族侵犯我们的土地,屠杀我们的同胞,此仇不共戴天!今天,我们在此誓师,不为别的,只为了一个字——杀!”
“杀回我们的故土!杀光那些魔族崽子!杀尽那些背祖忘宗的叛徒!”
“北晋的士兵们!让魔族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虎狼之师!”
“加斯庭的勇士们!拿起你们的刀剑,夺回你们被践踏的家园!”
“目标——艾森贝格!出发!”
“杀!杀!杀!”
震天的怒吼声汇聚成一股磅礴的音浪,直冲云霄,仿佛连天地间的寒意都被这股冲天的杀气驱散了几分!
钢铁的洪流开始缓缓启动,带着碾碎一切阻碍的气势,向着西南方向,向着那片被阴霾笼罩的沦陷区,义无反顾地奔涌而去!
烽烟,再次于帝国之西燃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