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指尖把玩着一枚鎏金怀表,表链在月色下泛着冷光。
“你、你们是何人?”
李茂才踉跄着后退,却在触及怀表晃动的瞬间,眼神骤然涣散,整个人如提线木偶般僵直在原地。
“蔺云兰是怎么死的?”清冷的女声似寒泉击玉,每个字都带着刺骨的凉意。
“我,把她推下了这口井。”李茂才木然回答,嘴角却不受控制地抽搐着。
“她怀着你的骨肉,你就毫不顾念?”夏樱指尖一挑,怀表转得更快了。
“是个女人都能给我生孩子!”他突然激动起来。
“唯独她生的我不要!那是蔺家的种!留着那孽种,我永远都是蔺家的赘婿!”
夏樱眸光一厉:“是谁指使李天赐求娶四季鲜的白掌柜?”
他呆滞道:“六丫头李婉婉的主意,我李家怎可能娶一个小小掌柜,还不是看中那日进斗金的生意。”
说着竟痴痴笑起来,“那丫头最像我…知道什么最值钱…”
“柳家可有参与?”
他嘴角扯出诡异的笑,突然压低声音,“柳家人精得很!最是喜欢能挣钱的媳妇。”
夏樱已经明白这话里包含肯定之意。
眸色骤寒,琉璃般的眼瞳在月光下泛起妖冶的流光:“现在,跟着我说……”
半刻钟后,李茂才瘫软在古井旁。
他双目涣散无神,十指深深陷入泥土中,嘴里机械地重复着:
“我害死了云娘,害死了孩子,害死了岳父母……我该死……我有罪!”
每说一句,身体就不自觉地抽搐一下,仿佛正在经受无形的酷刑。
番茄果果啧啧称奇:“宿主,原本死亡对他而言是种解脱,你却偏要让他精神崩溃,先饱受七七四十九天的折磨再死。这可比直接杀了他狠多了!不愧是你!”
夏樱漫不经心地合上怀表:“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过,他的罪,自有王法审判!”
“宿主,真的不搬空李府?”
番茄果果恋恋不舍地环顾四周,伸出了尔康手,
“那些姨娘房里的首饰成色也不错诶……库房里那金银财宝……”
“果果,贪多嚼不烂啊。”
夏樱轻笑:“这个人渣的下场必定是抄家砍头,财富就留给父皇充盈国库吧!”
“那也是哦!”
番茄果果恍然大悟。
夏樱看着楚宴川:“李茂才谋害原配一家人,又贩卖私盐,勾结官员,该如何处置?”
楚宴川薄唇微勾,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交给我!”
咚!咚!咚!
三更梆子刚响过,李府后院陡然窜起冲天火光!
“走水了!快来人啊!”
下人们惊慌失措地奔走呼号,铜锣声、哭喊声撕破了夜的寂静。
府门不知被谁猛地推开,一个管事模样的人踉踉跄跄地冲开府门,嘶喊在寂静的街巷中格外刺耳。
“救命啊!快来救火啊!”
五城兵马司的巡逻队伍踏着整齐步伐“恰巧”转过街角。
为首的魏哲统领鼻尖微动,忽闻焦味中混着丝缕异香……是上等青盐灼烧的气味!
“列队!”
魏哲右手高举,身后三十名精锐立即摆出战斗阵型。
火把的光影在他刚毅的面容上跳动:“一队随我救火,二队封锁各门,三队维持秩序!”
“是!统领!”
这场火来得蹊跷,去得也诡异。
火舌仿佛长了眼睛般,只在主院厢房肆虐。
火势虽猛,却在一刻钟内被扑灭,仿佛冥冥中有双无形的手在操控着这一切。
“大人!假山后有暗门!”
一名年轻兵卒的惊呼划破了短暂的平静。
只见一个小厮在慌乱中撞到了假山某处凸起的石块。
原本浑然一体的太湖石假山竟轰然移开,露出一个黑魆魆的暗道入口。
魏哲握紧火把俯身而入,片刻后疾奔而出,素来沉稳的脸上阴云密布。
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支赤色烟箭。
咻!
一支赤色烟箭带着尖锐的啸叫声划破夜空,在百丈高处炸开一朵血色的花。
这是五城兵马司最高级别的紧急信号。
不到半刻钟,整条街巷都被沉重的脚步声震动。
上百名全副武装的兵卒如潮水般涌来,将李府围得铁桶一般。
铁甲碰撞的铿锵声、弓弩上弦的咯吱声此起彼伏,惊飞了栖在屋檐的夜鸦。
所有院子的主子、下人都被集中到前厅。
一位风韵犹存的姨娘不满地扭着腰肢:“大人!我们府里只是走水,何至于如此兴师动众?
你可知我李府的六小姐是柳家二爷最宠爱的婉夫人?还有我家七小姐是……”
“闭嘴!”
魏哲“锵”的一声将大刀插在地上,刀身震颤发出嗡嗡声响。
“整个李府,凡活物,一个不许放出!违者,杀无赦!”
他鹰隼般的目光扫过众人,忽又厉喝:“李茂才何在?”
厅内顿时鸦雀无声。
管家战战兢兢地出列:“回、回大人,老爷今夜未曾出门……”
“魏统领,西北偏院有发现!”一名兵卒匆匆来报。
魏哲眼神一凛,立即带人疾行而去。
穿过几重院落,远远便听见癫狂的呓语声在夜色中回荡。
众人循声来到那口镇魂井边。
只见昔日威风八面的李老爷瘫坐在地,十指深深抠进泥土,对着井口癫狂絮叨:
“我有罪…是我雇山匪害了岳父母…是我把云娘推下井…”
每说一句,就用头狠狠撞向井沿,额间血肉模糊。
魏哲盯着井沿暗红咒文,瞳孔骤缩,转身对身后手下吩咐道:
“去请京兆府包大人和大理寺卿顾大人!”
他刀鞘重重砸在青石上,“这案子,怕是要把云京城的天捅个窟窿!”
不远处的高檐上,夜风拂过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宛如一幅水墨丹青。
夏樱看着下方乱作一团的李府,唇角微扬:“一切都在按计划进行。”
她侧首望向身旁的男人,“这个魏哲,可信吗?”
闻言,他薄唇轻启,声音低沉而笃定:“嗯,我的人。”
【此刻直播间弹幕】
[啊啊!魏统领帅炸了!这波演技我给满分!]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这畜生终于遭报应了!]
[正义或许会迟到但从不缺席!]
[樱姐这波操作太完美了!]
[求后续审判直播!]
夏樱看着满屏弹幕,用意念在虚空直播间光屏上敲下一行字:
“后续会公布最终审判结果,宝子们注意官方公告~今晚都辛苦了,直播到此结束。晚安~”
末尾还加了个俏皮的月亮表情。
直播间画面渐渐暗下,最后定格在夜空中那轮刚刚冲破乌云的残月。
远处,京兆府和大理寺的灯笼排成一条蜿蜒的火龙,正向着李府疾驰而来。
火光映照下,可以清晰地看见包大人铁青的脸色和顾大人紧锁的眉头。
楚宴川伸手为她拢了拢披风:“回府?”
“不!”
夏樱望着他映着月光的眼眸,狡黠一笑:“这件事……还没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