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中倏然闪过夏樱那张绝色容颜,所有线索瞬间串联成线。
“怪不得…楚宴川的腿会好…怪不得神鹰会臣服于她……”
沧炎声音沙哑如砾石摩擦:“王子,卜卦讲究天时地利。机缘未至,强求反遭天谴。”
“帮我得到她!”
阿史那隼眼底翻涌着癫狂的执念:“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我知道你有办法的,你可是草原上最接近长生天的人!”
他剧烈地喘息着,仿佛已经看见那个场景。
待夺取她身上那滔天的凤女气运,他定要将这个让他受尽屈辱的女人囚于金帐之中,日日折磨,让她尝遍比鹰啄痛苦千百倍的滋味!
沧炎垂眸掩去眼中流转的幽光,龟甲上的裂痕在烛火下宛如一张狞笑的鬼脸。
“可以,这一次,王子要用什么交换?”
阿史那隼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狠厉决绝:“你不就是想要她吗?给你就是!”
沧炎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扭曲的弧度:“王子果然是个明白人!”
“阿弟,你感觉如何了?”
阿史那兰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
阿史那隼与沧炎迅速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前者立即如鬼魅般退至屏风后的阴影中。
阿史那兰推门而入,目光扫过室内,对屏风处一闪而过的黑袍角视若无睹。
她径直走到榻边,俯身凝视着他:“好些了吗?”
阿史那隼挣扎着抓住她的衣袖:“阿姐,我疼死了,你一定会为我报仇的,是不是?”
阿史那兰的指尖轻柔地抚过阿史那隼额头的绷带:“阿隼,从小,阿姐最看不得你受委屈。每次你被其他王子欺负,阿姐永远第一个冲上去护着你。”
“当年为了让你在皇庭站稳脚跟,我连续三日与各部武士打擂台,浑身几乎没有一块完好…最后更是替你上了战场,在尸山血海里搏杀。所有的功勋,全都记在了你的名下。”
阿史那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忙握住她的手:“阿姐的好,我都记得!这世上再没有人比阿姐待我更好的人了!”
阿史那兰心中冷笑。
是啊!那个全心全意为你的阿姐,却被你亲手杀死了!
阿史那隼从怀中取出一颗用油纸包裹的羊奶糖:“阿姐,记得这个糖吗?”
“怎么会忘记?”
她的目光变得幽暗,“小时候,阿娘时常为我们做。自她离去后,我们就难吃到了。”
阿史那隼似是陷入了回忆:“是啊!有一次我看见大妃的儿子在吃糖,闹着也要…阿姐为了给我讨一颗,被他们诬陷偷盗,在雪地里跪了整整一夜…”
他将糖郑重地放进她掌心:“那时我就发誓,日后定要让阿姐过上好日子。一辈子有吃不完的糖!”
阿史那兰垂眸凝视着掌心的奶糖。
是啊,你的誓言,不过是包着糖衣的砒霜,甜味褪去后,只剩致命的背叛。
她压下心头翻涌的苦涩,对他露出温柔的笑。
慢慢剥开糖纸,将奶糖放入口中。
浓郁的奶香在唇齿间化开。
她对他露出满足的微笑,“真甜啊…但好像已经不是小时候的味道了。”
话音轻落,她的眼睫如折翼的蝶般轻轻颤动,随即缓缓伏倒在榻边。
阿史那隼看向屏风后面:“出来吧。”
沧炎的身影应声走了出来,浑浊的目光贪婪地扫过昏厥的阿史那兰,对阿史那隼咧开满口黄牙:
“多谢王子成全。”
阿史那隼别开脸不去看阿是那兰,挥手的动作带着几分仓促的决绝:
“记住你答应本王的。”
“嘿嘿!自然不会忘记!”
沧炎一把将阿史那兰扛在肩头,抬步便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粗鲁地将她扔在床榻上,沧炎喘着粗气,枯瘦的手指迫不及待地抚上她的脸颊:
“公主殿下,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从你十二岁在草原上骑马奔驰时,就馋了你这么多年。
你是草原上最美的花,火红的萨日朗……
今日,就让我来好好疼你……”
他的手刚探向她的衣带,忽地被一只冰冷的手牢牢抓住腕部。
沧炎猛地抬头,正对上阿史那兰那双碧绿的眼眸。
此刻那眼中没有半分迷离,只有淬了毒的寒冰。
“公、公主…你没事?”
沧炎的声音因惊惧而扭曲。
阿史那兰猛地翻身将他反制在榻上,五指如铁钳般扣住他的咽喉:
“你不是最擅长占卜么?难道就没为自己占上一卦,算算今日是不是你的死期?”
强烈的窒息感让沧炎的眼珠暴突,面色由青转紫,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公…公…主…饶…命…”
“饶恕你?”
阿史那兰唇角勾起一抹嗜血的弧度:“那是阎王的权柄。而我——是专程来送你,去见他老人家的。”
她的手猛地一个发力,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沧炎的头颅以一个不自然的角度歪向一侧,暴突的双眼还凝固着最后的惊恐。
彻底失去了生息。
阿史那兰松开手,任由那具瘫软的躯体滑落在地,仿佛丢弃什么肮脏的垃圾。
斩夜悄无声息地推门而入,目光快速扫过屋内:“公主可有吃亏?”
“没有。”
阿史那兰从容地整理着微乱的衣袖,语气平静得仿佛方才只是拂去了衣上尘埃。
她从袖中取出一颗奶糖,在指尖轻轻转动。
她唇边泛起一丝冰冷的笑意,“他大概忘了,这些年来,我总会随身带着几颗奶糖。”
指尖微微用力,糖纸发出细微的声响:
“明明…是他最爱吃的。”
明知是毒药,她怎会轻易吞下?
刚才趁他不注意,她就换了。
斩夜单膝跪地,利落地将沧炎的尸身扛上肩头:
“奴这便去处理干净,绝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他起身时深深看她一眼。
小厨房里药雾氤氲。
侍女刚刚熬好汤药,赫连雪踩着绣金丝的软缎绣鞋缓步走入。
今日她特意穿了一袭胭脂红蹙金长裙,妆容精致。
她伸出涂着蔻丹的手:“给本公主吧!我亲自伺候王子用药。”
“是,公主!”
待脚步声远去,赫连雪立即闩上门。
她从袖中取出油纸包着的一只漆黑怪虫。
她唇角缓缓扬起扭曲的弧度,手起刀落,熟练地将虫尸剁成碎末,继而用石磨缓缓碾作粘稠的肉泥。
墨绿色的汁液顺着石槽流淌,被她尽数滤进温热的药汤里。
推门而入,她对着碗中倒影轻轻整理鬓角,露出一个娇艳欲滴的笑容:
“王子,该吃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