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走出茶铺时，画材箱的锁扣还沾着抹茶的清苦味——而箱底忽然传来轻轻的“咕噜”声，像有颗圆滚滚的东西在滚来滚去。
他蹲在雪地里打开箱子，看见一支裹着粉白糖霜的油画棒，正卡在豆乳盒子彩铅和栗子蜡笔之间。
油画棒的外壳是淡粉色的，裹着一层半透明的糯米纸，指尖按上去会陷出软绵的印子，像刚蒸好的大福皮。林野试着捏了捏，糯米纸竟“吱呀”一声裂开，露出里面裹着的“内馅”——是艳红色的颜料，像浸饱了糖汁的草莓果肉，连颜料的纹路里都裹着细碎的糖粒。
“这是……草莓大福油画棒？”
林野把它捏在掌心，糯米纸的甜香混着颜料的果香，顺着指缝往衣领里钻。而巷口的风忽然转了向，裹着雪沫吹过来时，竟带着点胭脂色的花味——是巷尾那个总摆到深夜的花摊，今天好像多了几盆开得正艳的草莓花。
他顺着香味走过去时，看见穿藏青色外套的男生正蹲在花摊前，左手食指上的伤疤还没消，指尖捏着支刚剪下来的草莓花，花瓣上沾着的雪粒正慢慢化成水，浸出淡红的甜香。
“你的笔。”林野把抹茶慕斯水彩笔递过去。
男生抬头笑了笑，指尖碰过笔杆时，颜料的清苦味忽然裹上了花摊的甜香：“谢啦，昨天本来想来取的，结果被雪堵在了半路。”他晃了晃手里的草莓花，“刚好看见这花和你那支新笔很配，就折了一支。”
林野摸出那支草莓大福油画棒，糯米纸裂开的缺口里，艳红色的颜料正慢慢渗出，刚好和草莓花的颜色叠在一起——连甜香的浓度都分毫不差。
“这是刚冒出来的？”男生凑过来，指尖碰了碰油画棒的糯米纸外壳，“手感像我上周买的草莓大福，老板说皮是用糯米粉混了草莓汁蒸的，咬开全是果肉。”
话音刚落，花摊后的布帘忽然被掀开，穿藏蓝色围裙的老板端着个竹筐走出来，筐里堆着刚包好的草莓大福，糯米皮上沾着的霜糖，和油画棒外壳的纹理一模一样。
“你们要尝尝吗？”老板把竹筐往摊面上一放，甜香瞬间裹满了整条巷，“刚包的，草莓是今早刚摘的，裹了三层糖汁。”
林野捏起一个大福，指尖的温度刚碰上去，掌心的油画棒忽然“啪嗒”一声，糯米纸外壳彻底裂开——艳红色的颜料淌出来时，竟裹着真的草莓果肉，顺着他的手腕往袖口里钻，甜香像浸了蜜的海绵，把整个胳膊都裹得暖烘烘的。
“这颜料……是真的大福馅？”
男生把水彩笔放在花摊上，笔杆的青绿色正慢慢泛出粉色，像抹茶里混了草莓酱。而花摊角落的竹篮里，忽然滚出个皱巴巴的速写本，扉页上画着支草莓大福油画棒，旁边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字：“要裹最甜的草莓，才能让颜料不褪色。”
“这是我上个月落在这里的。”老板挠了挠头，指尖沾着的草莓汁刚好蹭在速写本上，“本来想画完这筐大福就去取，结果越画越多，把本子忘在了这里。”
林野把油画棒往速写本上按了按，艳红色的颜料晕开时，竟在纸面上凝成了颗圆滚滚的大福，糯米皮的纹理里还裹着草莓花的花瓣——连甜香都透过纸面飘了出来，让蹲在旁边的猫都凑过来，用爪子拍了拍画出来的大福。
“这笔能画画吗？”老板戳了戳画纸上的大福，指尖沾到的颜料竟带着冰凉的甜，“我上次包大福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什么，现在闻着这味道，好像忽然知道怎么调馅了。”
林野握着油画棒在速写本上扫了一笔，颜料裹着的草莓果肉竟“咕噜”一声滚下来，落在竹筐里的大福堆里——居然和真的大福混在了一起，连糯米皮的软绵度都分不出差别。
而男生手里的抹茶笔，此刻正慢慢渗出淡绿色的颜料，刚好落在那颗“画出来的大福”上，把艳红色的果肉裹成了渐变的粉绿色，像刚做好的抹茶草莓大福。
“这味道……”老板捏起那颗大福咬了一口，眼睛瞬间亮了，“是我去年想做的口味！当时总调不出茶味和草莓味的比例，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吃到了。”
巷口的雪又停了，阳光落在花摊的草莓花上，花瓣的甜香混着大福的甜，裹着油画棒的颜料香，把整个巷尾都泡成了杯暖甜的果茶。林野把油画棒塞回画材箱时，糯米纸的缺口已经慢慢合上，只留下指尖沾着的甜香——像刚捏过一整筐草莓大福。
而画材箱的锁扣，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了草莓红，正随着阳光慢慢泛出粉白的糖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