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骨原的黑泥在脚下黏连,沈砚抱着月骨核心,后背的剧痛随每一步起伏蔓延——左使那一杖不仅震伤了骨脉,还将一丝蚀骨煞气钉进了皮肉,此刻正顺着骨缝往心口钻,淡青的骨纹在脖颈处隐隐发亮。
“把这个贴上。”苏晚快步跟上,从袖中摸出一张泛着紫光的相纸,上面画着细密的骨纹,“守月人的‘镇煞符’,能暂时压着煞气。你撑住,营地就在前面的石窟里,到了我再用相气帮你逼毒。”
沈砚接过相纸,反手贴在后背伤口处,冰凉的触感瞬间驱散了几分灼痛。
前方孟铁衣正挥着骨刃开路,骨刃上的月碎之屑泛着青光,将扑来的零散骨奴劈成黑泥。
月临带着几名守月人断后,骨简在手中轮转,青光织成屏障,挡住身后追来的蚀骨教徒:“快!教徒越来越多,他们在靠骨哨召唤骨奴!”
阿禾抱着引月牌跑在中间,牌面的青光忽明忽暗,她时不时回头看向断后的守月人,声音带着哭腔:“月临姐姐,王大叔他……”
沈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一名守月人战士正被三名教徒围攻,骨杖刺穿了他的肩膀,黑血溅在黑泥里,瞬间被吞噬。
那战士却咬牙举起骨刀,劈中一名教徒的手腕,嘶吼着:“快走!别管我!”
“不能丢下同伴!”沈砚突然停步,将月骨核心递给苏晚,“你先带核心去营地,我去救他!”
“不行!你后背的伤……”苏晚攥住他的手腕,指尖触到他发烫的皮肤,“我跟你一起去,孟铁衣,你带阿禾和核心先走!”
孟铁衣皱眉,却知道多说无益,接过核心揣进怀里,一把拉住阿禾的胳膊:“走!我们在营地等你们,别拖太久!”
沈砚与苏晚对视一眼,同时转身冲向战场。
苏晚将相月丝甩出,紫丝如毒蛇般缠住两名教徒的骨杖,猛地往旁一拉,教徒重心不稳,沈砚趁机纵身跃起,掌心青光亮起,按在第三名教徒的后心——接骨术的气劲顺着骨缝钻进体内,教徒的骨杖“当啷”落地,身体瞬间僵硬,化为黑泥。
“王大叔!”沈砚扶起受伤的守月人,对方的肩膀已被煞气蚀得发黑,呼吸微弱。
苏晚立刻将相气注入他的体内,紫气相劲顺着伤口游走,暂时止住了黑血:“撑住!我们带你去营地!”
身后的骨哨声越来越近,尖锐的声音刺得人耳膜发疼,滩涂下不断钻出新的骨奴,断口处的骨茬泛着血红,显然是被骨哨催发了煞气。
月临边打边退,骨简上的青光已黯淡不少:“蚀骨教在用车轮战耗我们!再不走,我们都要被困在这里!”
沈砚背起受伤的守月人,苏晚在旁扶着,四人朝着石窟的方向快步撤退。
骨奴在身后紧追不舍,爪子刮过黑泥,留下一道道深痕。
苏晚时不时回头甩出相月丝,缠住骨奴的脚踝,将其绊倒在黑泥里,却也让她的相气消耗得更快,指尖的紫光越来越淡。
“前面就是石窟!”月临突然喊道。
前方的断骨原尽头,一座巨大的石窟隐在阴影里,洞口站着两名守月人,正举着骨盾警戒。
孟铁衣听到动静,也从洞里冲出来,骨刃劈向追在最前面的骨奴:“快进来!我们布了骨纹阵!”
众人冲进石窟,守月人立刻将洞口的骨盾合拢,骨盾上的青色纹路亮起,形成一道屏障。
追来的骨奴撞在屏障上,瞬间化为黑泥,溅起的煞气被屏障挡在外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石窟内点着几盏骨灯,淡青的光映着岩壁上的守月人图腾。
沈砚将受伤的守月人放在铺着干草的石台上,苏晚立刻蹲下,解开他的衣襟——肩膀的伤口已发黑,煞气正顺着骨脉往心口蔓延,皮肤下的骨纹隐隐发亮。
“得立刻逼出煞气,不然他的骨脉会被蚀碎。”苏晚从袖中摸出一根银针刺破指尖,将带血的相气注入守月人的伤口,“沈砚,借你的月骨用用,月骨的青光能净化煞气。”
沈砚掏出怀中的半块月骨,递到苏晚手边。
月骨刚靠近伤口,淡青的微光就自动往伤口里钻,守月人闷哼一声,黑血从伤口溢出,颜色渐渐变浅。
苏晚趁机加大相气输出,紫气相劲裹着青光,将煞气一点点从伤口逼出,落在地上化为黑烟。
孟铁衣靠在岩壁上,擦拭着骨刃上的黑泥,骨刃上的月碎之屑泛着微光:“刚才在洞口看到,蚀骨教的教徒没走,在石窟外布了圈骨哨,应该是在召唤更多骨奴。看来左使是铁了心要抢月骨核心。”
阿禾抱着引月牌坐在角落,牌面的青光比之前亮了些,她抬头看向沈砚:“沈大哥,月骨核心……会不会有危险?引月牌能感觉到,核心里有很温柔的力量,和月碎之毒不一样。”
沈砚走到她身边,摸了摸引月牌的表面,指尖传来熟悉的暖意——那是与月骨同源的气息,也是接骨人骨血里的气息。
“核心能净化煞气,也能压制月碎之毒,”他看向苏晚,“之前我后背的煞气,靠近核心时就轻了些。
如果能尽快到守月人部落,用圣师的接骨心法激活核心,说不定能彻底解了我身上的月碎之毒。”
苏晚刚处理完守月人的伤口,擦了擦额角的汗:“但左使不会给我们机会。他知道核心在我们手里,肯定会调动更多教徒追杀。而且刚才在骨神殿,他提到‘碎月大阵’,说不定蚀骨教已经开始准备启动大阵,核心是关键祭品,他必须拿到。”
“碎月大阵……”孟铁衣皱眉,“我之前听铸剑坊的老人说过,上古有个阵法,能用月碎之屑和生魂炼出‘碎月刃’,劈开天地缝隙。蚀骨教要启动这个阵,是想干什么?”
“重塑世界。”月临走过来,声音低沉,“守月人的古籍里记载,蚀骨教信奉‘碎即新生’,他们认为月碎是天地的‘骨裂’,只有彻底劈开天地,才能让新的秩序诞生。而月骨核心,是启动大阵的‘骨引’,没有核心,大阵就无法运转。”
石窟外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骨哨声,比之前更尖锐,岩壁都微微震动。
守在洞口的守月人突然喊道:“不好!外面的骨奴越来越多,屏障快撑不住了!”
众人立刻起身冲向洞口。
透过骨盾的缝隙,能看到石窟外的断骨原上,密密麻麻的骨奴正往这边涌来,每只骨奴的头顶都飘着一缕黑煞,骨哨声从骨奴群后方传来,隐约能看到几名蚀骨教徒正举着骨哨吹奏,骨杖上的咒纹泛着血红。
“骨哨能控制骨奴的行动,得先解决吹哨的教徒!”苏晚将相月丝缠在手腕上,紫丝因相气充盈而发亮,“沈砚,你和孟铁衣从左侧绕过去,我和月临用骨盾吸引骨奴注意,阿禾留在洞里,用引月牌加固屏障。”
孟铁衣握紧骨刃,骨刃上的月碎之屑亮起:“我开路,你跟着我。左使说不定就在后面,你小心点,别再被他偷袭。”
沈砚点头,摸出月骨握在掌心,青光在指尖流转。
月临将骨简递给守月人:“你们守住洞口,我和苏晚去吸引火力。记住,屏障一旦破损,就用引月牌补漏。”
安排妥当后,守月人将骨盾拉开一道缝隙,苏晚率先甩出相月丝,紫丝缠住最前面的几名骨奴,猛地往旁一拉,骨奴撞在一起,倒在黑泥里。
月临趁机冲出,骨简在手中轮转,青光劈向骨奴群,将骨奴劈成黑泥:“来啊!就这点本事?”
蚀骨教徒果然被吸引,几人举着骨哨往这边冲来,骨杖上的咒纹亮起,射出一道道红光。
孟铁衣趁机带着沈砚从左侧绕出,骨刃劈向一名教徒的后背——教徒惨叫一声,骨哨掉在地上,身体化为黑泥。
“还有三个!”孟铁衣喊道,纵身冲向另一名教徒。
沈砚紧随其后,掌心月骨的青光对准教徒的骨杖,青光与骨杖的红光相撞,红光瞬间消散,教徒的骨杖“咔”地裂开一道缝。
就在这时,一道血红的骨杖突然从骨奴群里窜出,直刺沈砚的后心——是左使!他竟一直藏在骨奴群里,等着偷袭!
“小心!”孟铁衣察觉不对,立刻转身挥刀挡住骨杖,骨刃与骨杖相撞,火星四溅,孟铁衣被震得后退三步,手臂发麻。
左使冷笑一声,骨杖往地上一拄,无数骨刺从黑泥里钻出,缠住沈砚的脚踝:“上次让你跑了,这次看你往哪走!”
沈砚用力挣扎,却被骨刺越缠越紧,煞气顺着脚踝往上爬,脖颈的骨纹瞬间亮了起来。
他突然想起怀中的月骨核心,立刻伸手摸向孟铁衣的衣襟:“核心!借我!”
孟铁衣会意,立刻将核心抛给沈砚。
沈砚接住核心,将其按在骨刺上——淡青的微光从核心里溢出,骨刺瞬间被净化,化为黑泥。
核心的微光顺着他的手掌钻进体内,后背的剧痛竟缓解了不少,脖颈的骨纹也暗了下去。
“怎么可能?”左使的脸色变了,“核心怎么会认你为主?”
沈砚握紧核心,掌心的月骨与核心的微光交织,形成一道青屏障:“因为我是接骨人,是唯一能守护核心的人。你想用核心启动大阵,痴心妄想!”
苏晚和月临趁机冲过来,苏晚将相月丝甩出,缠住左使的骨杖,月临的骨简劈向他的肩膀:“别跟他废话!先拿下他!”
左使见状,知道再留下去会吃亏,突然将骨杖往地上一掷,骨杖炸开,黑煞弥漫,挡住众人的视线。
等黑煞散去,左使已不见踪影,只留下地上的几根骨哨和一群失去控制的骨奴。
“又让他跑了!”孟铁衣咬牙,挥刀劈向剩下的骨奴,“但骨哨被我们毁了,骨奴没了控制,成不了气候。”
沈砚看着手中的月骨核心,微光仍在流转,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核心在指引着方向——那是守月人部落的方向。“我们得尽快出发,”他将核心递给孟铁衣,“左使肯定会回去搬救兵,我们必须在他之前到达部落,激活核心。”
众人收拾妥当,守月人留下两名战士照顾受伤的同伴,其余人跟着沈砚往部落方向走。
石窟外的骨奴失去控制,在断骨原上漫无目的地游荡,黑泥在脚下黏连,骨灯的微光映着众人的身影。
苏晚走到沈砚身边,小声问:“后背的伤怎么样?核心的力量能压制煞气吗?”
沈砚点头,指尖传来核心残留的暖意:“能压制,但解不了根。不过刚才核心的反应,让我觉得圣师的接骨心法,或许能让我和核心彻底共鸣,到时候不仅能解我的毒,还能借核心的力量,对抗蚀骨教的大阵。”
前方的断骨原上,隐约出现了守月人部落的轮廓,部落周围的骨纹屏障泛着青光,像一道守护的光墙。
但沈砚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安全,左使的追杀、蚀骨教的大阵、未解开的月碎之谜,还在前方等着他们。
他握紧掌心的月骨,看向身边的苏晚、孟铁衣和阿禾,心里的坚定更甚——不管前路有多险,只要他们并肩而立,就没有破不了的局,没有接不上的“骨”。
断骨原的夜色仍浓,但月骨与核心的微光,已照亮了他们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