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站人流涌动，站前广场已经等了许多人。
景忱和余朗坐在候车室里的木质长椅上，听着喇叭传出来的声音。
“渴了吗？我去给你装点水。”余朗将随身军用水壶拿出来，车站有开水间可以提供免费的开水。
陆陆续续都有人拿着自带的水杯，军用水壶，还有罐头瓶去接水。
“嗯。”景忱颔首，漾起一个浅浅的笑。
排队的人还挺多，路程又远，大部分都是打着车上就干粮喝的。
他们是吃完饭来的，这会也不饿，但看着黑压压的人群景忱莫名的就头晕脑胀。
假装在兜里翻找起东西，偷偷从空间的果树上摘了几个橘子和苹果。
待会上车要晕了可以吃，以备不时之需。
人群中传来喧哗，景忱抬眼望去，只见一人大包小包推搡着行人一个劲地往售票处挤。
被挤的人心中不满，扯着那人的衣领就要找个说法。
那人生的人高马大，自是不乐意，挥着拳头就要闹事，被旁边一个瘦小的男人拦住，在他耳边说了什么才没打过去。
视线被乌泱泱的脑袋挡住，景忱也没看仔细，只觉得两人身形有些眼熟。
没过一会儿余朗就回来了。
“有点烫，先拿着暖暖手。”余朗将军用水壶放进景忱的随身小布包，让景忱裹着布包拿，不至于烫到。
“好。”景忱看他回来眼睛便弯成了月牙，笑盈盈地接过。
“那边怎么了？”见景忱刚刚一直看向那个方向余朗也瞥了眼。
刚刚聚集着的人都已经散开了。
“好像是撞到人没道歉，吵起来了。”景忱隔着布袋感受着热水通过水壶传来的温度，温暖着他的手心。
“不要过去，别被撞到。”
“我知道的。”
余朗拿起被景忱打开的包裹准备重新装好，伸手便摸到奇怪的触感。
“刚摘的？”余朗知道景忱空间的事，那时候突然变出来的水果也吓了他一跳。
“嗯。”景忱挑挑眉应是。
“坐火车实在受累，得吃点橘子压压。”他撒娇地用食指轻勾余朗的尾指，又溜进掌心挠挠。
余朗无奈地叹了口气。
“要注意别被人看到。”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更何况这种鬼怪乱象在这时候最是提不得。
隔着包裹，余朗抓住了那只作乱的手，握在掌心。
“不会有下次了！”景忱偷偷抿嘴笑，扯了扯他的衣角，掏出一个橘子递到他面前。
黄澄澄的橙子还挂着鲜绿的叶子，一看就知道很甜。
看着景忱那可爱的小表情他的内心瞬间被柔软占满。
佯装无奈地接过橙子，嘴角的弧度却没放下。
“这人这么多，还好没让我妈来送，不然得挤成什么样啊！”景忱晃着脚去碰余朗的小腿，看着人挤人的站台，庆幸地松了口气。
火车站是有站台票的，要送行的亲友可以买票送到车厢门口和家人做最后的告别。
“吃吧。”微凉的橘瓣贴近唇边，带着轻盈地清香，吸收了空间养分后的馥郁芳香沁人心脾，不厚重，也不沉闷。
咬下的瞬间汁水充盈口腔，也缓解了他刚才的渴意。
“好吃，你也吃。”景忱从余朗手里那剥得匀称，状若小舟的果皮里拿起一瓣。
撕去的表面的白色脉络黏上了指尖，连带着果肉一起被送入嘴里。
“好吃吧？”景忱挑挑眉，语气还带着小骄傲。
“好吃。”
空间出品必属精品，这橘子喝了他多少灵泉水能不好吃吗！
“呼呼——旅客同志们注意了啊！”喇叭里传来一阵电流的滋啦声后，广播员清了清嗓子，操着一口地方口音的普通话。
“由京市开往沈城，辽省……的方向，第111次列车，现在开始检票上车了啊。”
检票口就在景忱所在的候车室，广播一通报，呼啦啦的人群立马涌过去。
余朗提起包裹就拉起景忱的手。
“跟在我身后，别被挤着。”
广播还在继续。
“大包小包的，再瞅一眼，别落下东西。”
“带小孩儿的，您搂着点，人多，别挤着。”
“送站的亲友，就送到这儿吧。”
“上车的旅客请您有序检票，往里走……”
检票员轧完票景忱和余朗顺利过了检票口。
突然一股冲力推着他的后背，景忱躲避不及，只能扶着余朗的腰被推着往前走。
“都别挤都别挤！一个一个来啊！”检票员扯着嗓子喊都拦不住。
“哎呦！谁踩我！”
“我先来的，都不准挤我！”
趁着检票员手忙脚乱的时候，有些人就混在人群里冲进去，在这些人前面的景忱便遭了殃，被撞了个结实。
“没事吧，忱忱！”好在余朗眼疾手快搀住了他。
“没事。”从余朗臂弯抬起头看向撞他的人。
那人脚步顿了一下，几乎是本能地回头看了一眼，就这一眼便和景忱对视上。
他背着一个大包裹，脸上满是错愕。
“王红兵！快点！”一个同样背着个大包裹的身影冲着那人喊，但没回头。
王红兵猛地回过头跟上那人跑向昏暗的地下通道。
“王红兵？他怎么在这？”
景忱已经看出来王红兵和另一个人就是刚刚在候车室撞了人没道歉的那两人。
余朗也看向那两人离开的身影。
“难不成也是回来探亲？”
知青下乡得满两年才有回城探亲的机会，有十到二十天的假期，但相当一部分知青都是因为路费原因留在大队，几个知青凑点钱简单过个年。
景忱还是做出了贡献才放宽了要求，而王红兵一年工分应该也只够他饿不死，但来京市的花销却是巨大的，他是如何来的？更何况还背着那么大一个包裹。
还有那个跟他一块的男人，景忱总觉得很眼熟。
想到以前王红兵就有偷偷去黑市的经历，景忱暗自沉思。
“忱忱？”见景忱久久没有回应余朗又叫了他一声。
“啊，没事。”景忱压下心头的猜想接过余朗手上的一个包裹。
“我们快走吧，火车不等人。”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余朗的腰，重新扬起笑容，眼睫弯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