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杨玄温声道。
沈锦程缓缓低下头沉思,离开清水镇去京都。
这事他从没有想过,虽然老师对他确实极好。
可若是就让他离开爹娘离开家,他做不到。
虽然不太清楚老师的身份,可这三年多的时间老师举手投足间的优雅与气度。
非一般富贵人家能培养得出来。
现在着急回京都,只怕是有要事要处理!自己若是跟着也是不妥。
随即开口道,“老师,学生知晓您是牵挂学生。
可是,有道是父母在不远游。
还有先生回京都必然也是有要事处理,若是带着学生只怕会是拖累。
学生觉得还是就在清水镇等先生的好!”
杨玄眉头轻皱,他心中已经猜到答案。
所以并没有多大的情绪波动,锦程的家人都在清水镇怕是不愿离开亲人!
之前拜师也曾说过带着他游学,被这小子拒绝了。
本以为这三年的教学,这小子会对自己有所信任!
可现在看来显然是没有……
轻叹出声道,“嗯嗯,为师知晓,既然你不愿意去京都也罢!
为师这边也已经为你做好了打算。
清水镇上的明经堂的院长。
为师还算也算熟识,自我走后,你便到他那里继续上课。
我已经打好了招呼!”
即便要离开也要把自己小弟子的事安排好!
这么好的苗子他可不愿意就这么折了!
沈锦程满含感激,恭敬一礼,“多谢老师为学生考虑。学生定然好好学,定然不辜负老师的教导和栽培。”
明经堂是镇上比较有名的几个学堂之一。
在里面教书的夫子,大多也都是童生或者秀才,都是有经验之人。
杨玄轻轻点头,“嗯嗯,对于学业上,你是个有分寸的,这个为师并不多担忧。
只是如今崇州大旱,清水镇上更是多出来许多难民。
你们要格外注意!还有我已经吩咐过,若是遇到什么难处直接去太和楼找钱掌柜。
他会想办法解决……”
若是京都再不管理只怕会引起大乱,太和楼能再此开酒楼到底是有些手段……
杨玄的一件件的安排都是在替沈锦程考虑。
沈锦程听着忍不住眼眶带着些许酸涩恭敬回到,“多谢先生,学生谨记!”
杨玄看着自己的小弟子,心中也透出隐隐不舍。
伸手轻轻拍了拍沈锦程的脑袋。
“好了,男儿有泪不轻弹,又不是说日后咱们师徒再也见不到了!
京都的事情若是早些处理完了,为师便还会回来的!
即便为师离开,你的功课也不可落下,为师每月会给你寄信和出题。
你要做好心里准备!”
沈锦程轻轻抹了一下眼角,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自己的美人老师。
上前走了两步,身高不够伸出双手只能抱住杨玄的腰。
声音中带着沙哑,“老师也要保重!好好的!”
老师对他的教导是全面的,关心疼爱细心教导面面俱到。
当离别来临才知晓老师已经是同他如亲人一般。
也会因为他的离开而有所担忧和不舍。
这古代又没有通讯的工具,想要联络。
就只有写信,京都距离崇州少说也有好几百里。
杨玄猛然与人身体接触,整个人还有些怔愣。
可刚想推开,感受到,腰间的小人轻颤的身体还带着细碎的哭声。
莫名心中也有些触动,随即僵硬的手臂缓缓落下。
轻轻拍抚安慰着沈锦程,良久沈锦程才轻轻松开手。
杨玄轻笑出声,“怎么说也算是个小男子汉了,怎么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手指轻轻擦拭过沈锦程脸上的泪珠,从桌案上拿出一个匣子。
“这个,是为师替你挑的,回去再看!”
就这样沈锦程抱着匣子看着马车驶出了城门。
沈青山也是一脸叹息的站在一旁呆呆看着。
心中对杨先生的离去也有些不舍,之前敬重畏惧他的身份。
经过这些年的相处,剩下的只有感激和不舍……
随着身边经过几个难民,沈青山这才出声,“锦程…杨先生已经离开了!
这天色也不早了咱们也早点回家吧!”
沈锦程看着已经关上的城门,缓缓点头。
抹了把眼泪,这才同他爹一起回家。
他们家的宅院离开衙门并不算多远,周围也都是一些富贵人家。
所以回家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几个难民的身影。
沈锦程心情低落的坐在牛车上,手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木匣。
到家就也是这般,芸娘和大丫几个看到沈锦程这般,都很识趣的没有打搅他。
深夜,月色被浓云压得只剩缕微光。
沈家村外的林子里漆黑一片,密匝匝的树影里,却伏着数十道屏息的黑影。
只有脚边枯草被压出的“沙沙”声,在死寂里格外扎耳。
为首三人佝偻着凑成一团,声音压得极低。
“老大,就是这村子,昨儿抢那户人家时审出来的。
周围好几个村子就只有这个村子里还有几口活井还有水。
他们喝的水都是从这里买的……”
被唤作“老大”的黑影猛地抬眼,眼窝深陷的眸子里闪过簇亮芒:“当真?”
“错不了!”另一人指尖往村头方向虚指,“您瞧那村口树下,拿着火把的人指定是守水井的!”
“这村子看着人不多,正好咱们占了,也能多活些日子!”
这话一落,周遭黑影们都不自觉抿了抿干裂起皮的嘴唇。
喉结滚动着咽下口唾沫——干裂的唇瓣被蹭得渗出血丝,也没人顾得上擦。
老大攥了攥手里磨得发亮的柴刀,喉间挤出个沙哑的字:“等。”
他目光扫过黑黢黢的村落沉声道“等下半夜,守夜的人熬得睁不开眼了,咱们再动手。
这样咱们也能省些麻烦!”
虽然心中有些急切,可老大说的话他们不敢不听。
只能暗暗压下心中的躁动,目光紧紧盯着闪烁的火光。
子时刚过,沈大海和沈大柱两人分别靠在一旁,两双眼早已经困得只打架。
沈大柱不忿道,“嗐,我们家自己有井,不喝村里井的水。
村长干啥还要让我守井!”
想到这个他就忍不住的抱怨,可却不敢找沈明礼直说。
也就只能在嘴上抱怨两句。
大海白了他一眼,“哼,让你守水井咋了!你还好意思说,别以为我不知道。
你娘王氏整日排队打村里的这口水井的水。
回去跟自家水井的水一起卖给别村的人真当谁不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