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四年六月十四 辰时
归墟之底入口
乌篷船行至归墟之底边缘时,海水突然变成墨黑色,船底仿佛被无形的力量牵引,朝着海底漩涡坠去。陆珩真紧紧抱着婴儿,指尖攥住《墨门秘录》—— 书页在此时自动翻到最后一页,空白处竟浮现出一行淡金色小字:“八十轮回终有尽,心核需承七世伤”。
“七世伤?” 她正疑惑,船身猛地一沉,瞬间坠入漩涡。失重感袭来的刹那,婴儿颈后的逆时印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将两人包裹在光罩中。陆珩真睁眼时,已站在一片空旷的海底沙地,周围是泛着幽蓝的时空裂隙,裂隙中不断闪过细碎的画面:有时是穿着洪武年间服饰的女子抱着婴孩冲向磁塔,有时是万历年间的男子将青铜符刺入自己心口,还有一次,她看见一个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在归墟中心举起匕首,却对着婴儿犹豫了片刻,最终被裂隙吞噬。
“那些是… 前 79 次轮回的我?” 陆珩真的指尖微微发颤,婴儿突然伸手抓住她的衣襟,小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石台 —— 石台由墨色岩石筑成,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的名字,每个名字旁都标注着年份,从洪武元年到天启三年,正好 79 个,最后一行空白处,刻着 “天启四年 陆珩真”。
这是轮回石碑。
陆珩真走近石碑,指尖抚过那些早已模糊的名字,每触碰一个,就有一段碎片般的记忆涌入脑海:第 3 次轮回,陆家先祖找到时空基石,却被幻影迷惑,将基石摔碎;第 21 次轮回,墨家传人替陆氏挡下裂隙,却因血脉不足,让基石陷入永久沉睡;第 78 次轮回,那个与她容貌相似的女子,本可激活基石,却在最后一刻选择用自己做锚点,导致轮回重启…
“原来每一次失败,都有人在拼命。” 她眼眶发红,婴儿突然在怀中啼哭,哭声震得周围的裂隙泛起涟漪,石碑上第 79 个名字旁,竟浮现出一行小字:“锚点非命定,血脉需同心”。陆珩真猛然想起父亲留在针路图上的话 —— 逆时阵需以时空锚点为祭,可前 79 次轮回,所有人都默认锚点是 “被选中者”,却没人想过,锚点或许需要 “自愿” 与 “血脉共鸣”。
“珩真!” 墨青芜的声音从裂隙另一侧传来,陆珩真抬头望去,只见墨青芜被困在淡紫色的时空屏障中,屏障外缠绕着暗黑色的雾气,正是归墟之门残留的邪气,“我刚靠近这里,就被这雾气缠上了… 我的血脉在被它吞噬!”
陆珩真抱着婴儿冲向屏障,刚要伸手触碰,眼前的景象突然变了 —— 她站在磁塔顶层,墨青芜浑身是血地躺在地上,天启陆修远的身影已快透明,而她自己正举着匕首,对准婴儿的手心。“快刺下去!只有婴血能稳住阵眼!” 幻影中的督主嘶吼着,周围的时空裂隙不断扩大。
这是第 77 次轮回的幻影!
陆珩真猛地回神,匕首消失在手中,眼前仍是被困的墨青芜。“差点又被迷惑了。” 她掏出《墨门秘录》,翻到 “破幻篇”,书页上的墨字化作一道光,融入婴儿颈后的逆时印。婴儿突然咯咯笑起来,手心的纹路发出绿光,轻轻按在屏障上 —— 屏障竟瞬间出现裂痕,墨青芜趁机挣脱,跌落在陆珩真身边。
“刚才的幻影… 是你过去的轮回?” 墨青芜擦去嘴角的血,目光落在轮回石碑上,“我祖父的秘录里写过,归墟之底的时空最不稳定,会将过往轮回的执念具象成幻影,越是接近心核,幻影越真实。” 她指向沙地尽头,那里有一座被光罩包裹的建筑,“那就是归墟心核,时空基石必须在那里才能完全激活。”
两人朝着心核走去,沿途的幻影越来越密集:有时是穿着清代服饰的陆氏族人对着基石下跪,有时是墨家圣女用自己的血染红基石,却仍未能阻止裂隙扩大。最让陆珩真揪心的是,她看见第 79 次轮回的自己 —— 那个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在激活基石的最后一刻,被幻影中的父亲劝说 “放弃”,最终导致基石碎裂,轮回重启。
“这次不能再信幻影了。” 陆珩真握紧婴儿的手,婴儿仿佛感受到她的决心,手心的纹路与她的指尖产生共鸣,一道淡金色的光笼罩着两人,周围的幻影瞬间消散。
归墟心核的光罩前,矗立着一座与磁塔地宫相似的青铜柱,柱身刻着 80 道印记,与陆家 80 代轮回对应。陆珩真将时空基石放在青铜柱前,基石立刻与柱身的印记相连,浮现出 79 个模糊的人影 —— 正是前 79 次轮回中试图激活基石的陆氏族人。
“需要我的血脉和你的血脉,还有婴儿的主动共鸣。” 墨青芜掏出匕首,毫不犹豫地划破手腕,鲜血滴在基石上,基石内部的蓝色纹路开始流动。陆珩真也划破指尖,将血滴在上面,纹路流动得更快了,却仍差最后一步。
“还差婴儿的主动意愿。” 墨青芜看着婴儿,“前 79 次轮回,婴儿都是被动滴血,没有真正共鸣,所以基石无法完全激活。”
陆珩真蹲下身,轻轻抚摸婴儿的脸颊:“宝宝,我们一起结束这场轮回好不好?以后再也不会有人牺牲,再也不会有分离了。” 婴儿眨了眨眼,伸出小手,主动按在基石上。
就在此时,周围的时空突然剧烈震动,轮回石碑上的 79 个名字同时亮起,前 79 次轮回的幻影再次出现,却不再是迷惑人的假象 —— 他们朝着陆珩真和婴儿的方向,伸出了手,79 道微光融入婴儿的手心。基石瞬间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蓝色纹路化作一条光带,缠绕着青铜柱,将归墟之底的时空裂隙逐一闭合。
“成功了?” 墨青芜惊喜地看着这一幕,却突然脸色煞白,“不对!裂隙在反扑!”
归墟心核的顶部突然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暗黑色的雾气喷涌而出,幻化成督主的身影 —— 这不是幻影,而是督主留在归墟之门中的意识残魂!“就算是第 80 次轮回,你们也别想成功!” 督主的残魂冲向婴儿,想要阻止共鸣。
前 79 次轮回的幻影突然挡在陆珩真身前,用自己的身影抵挡雾气。第 79 次轮回的女子对陆珩真喊道:“别让我们的牺牲白费!快让婴儿与基石完全融合!”
陆珩真含泪点头,抱着婴儿贴近基石。婴儿手心的纹路与基石完全重合,一道金光冲天而起,将督主的残魂彻底吞噬,归墟之底的裂隙全部闭合。青铜柱上的 80 道印记同时亮起,化作 80 颗光点,融入婴儿的颈后 —— 逆时印彻底消失,婴儿的脸色也恢复了红润。
轮回石碑上,最后一行 “天启四年 陆珩真” 旁,终于刻下了 “终结” 二字。
陆珩真抱着婴儿,瘫坐在地上,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墨青芜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结束了,陆家 80 代的轮回,终于结束了。”
就在此时,婴儿突然举起小手,手中握着一块淡蓝色的碎片 —— 是时空基石的碎片,碎片上浮现出一行字:“时空修复需归位,此去宣德待君归”。
陆珩真抬头望向天空,归墟之底的光罩正在消散,海面的阳光透过缝隙照进来。她知道,轮回虽已终结,但她和婴儿还需要回到宣德年间,将时空基石的碎片归位,才能彻底修复所有时空的裂痕。而墨青芜,作为墨家最后一代传人,也需要回到天启年间,守护已经闭合的归墟之门。
“墨姐姐,我们该分别了。” 陆珩真站起身,将《墨门秘录》递给墨青芜,“这本秘录应该留给你,墨家的使命还没结束。”
墨青芜接过秘录,笑着摇头:“不,它现在属于你。你不仅终结了轮回,还继承了 79 次轮回的意志,你才是真正能守护时空的人。” 她指向远处的光门,“那是回宣德年间的时空通道,快走吧,你的时代还在等你。”
陆珩真抱着婴儿,走向光门。回头时,她看见墨青芜站在轮回石碑旁,朝着她挥手,石碑上的 80 个名字,在阳光下闪烁着温暖的光芒。她知道,这场跨越 80 代的轮回,不仅是一场抗争,更是一场传承 —— 每一次失败,都是为了第 80 次的成功;每一个牺牲的人,都在为最终的终结铺路。
光门缓缓闭合,陆珩真抱着婴儿,朝着宣德年间的方向走去。她的心中没有了过去的沉重,只有对未来的期待 —— 她要带着婴儿回到自己的时代,修复最后的时空裂痕,让陆家不再被轮回束缚,让所有为这场抗争牺牲的人,都能得到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