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之巅,国贸三期顶层。
叶倾城,站在那面,巨大的落地窗前。
窗外,是,流光溢彩的,钢铁森林。
一条条,由车灯与霓虹,汇聚成的,冰冷的数据洪流,在脚下,无声地,奔涌。
她,是这座森林的,女王。
她习惯了,掌控,俯瞰,与,绝对的安静。
可现在,她那只,握着手机的,白皙如玉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屏幕上,通话结束的界面,像一个,荒诞的,嘲讽的,句号。
买下,整个世界?
一车,用钱买不到的,好东西?
那个,她记忆里,除了,用钱砸人,和,死缠烂打,就,一无是处的,废物纨绔,凌霄。
用一种,她,从未听过的,平静到,令人心悸的,语气,对她,说了这样一番,疯话。
她,应该,立刻,拉黑这个号码。
然后,打电话给,自己的安保主管,让他,彻查,是谁,泄露了她的私人信息。
最后,喝一杯,手磨的蓝山,把这通,莫名其妙的,骚扰电话,忘掉。
这是,叶倾城,作为一个,商业女王的,标准处理流程。
她的手,动了。
却没有,按下,拉黑键。
她只是,鬼使神差地,点开了,通话记录。
看着那个,没有任何备注的,陌生的号码。
脑海里,反复回响的,是,那个,平静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的,声音。
那声音里,没有,以往的,讨好与献媚。
没有,纨绔子弟的,轻浮与张狂。
只有,一种,仿佛,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的,绝对的,自信。
一种,视,整个世界为棋盘的,恐怖的,掌控力。
“叮。”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
她的,首席秘书,林薇,抱着一叠文件,走了进来。
“叶总,辉瑞那边,又打来电话,催促我们,就‘生命一号’的,合作专利,给出最后答复。”
“另外,您半小时后,还有一个,跟罗斯柴尔德家族的,视频会议……”
林薇,汇报着工作,却,敏锐地,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叶总,背对着她。
但,她那,永远,如磐石般,稳定的背影,此刻,却,透着一丝,僵硬。
她,甚至,闻到了一股,极淡的,从叶总身上,散发出的,冷汗的味道。
“叶总?”
林薇,试探着,叫了一声。
叶倾城,缓缓,转过身。
她那张,颠倒众生,却,永远,覆盖着一层,寒冰的脸上,此刻,竟,是一片,罕见的,茫然。
她看着林薇,又看了看,窗外,那片,她,一手,打下的,商业帝国。
突然,问了一个,让林薇,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的问题。
“薇薇。”
“你说,这个世界,值多少钱?”
……
凌家,客厅。
凌霄,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他,没有开灯。
只有,窗外的月光,和,厨房里,透出的,温暖的灯火,勾勒出他,赤裸上身的,轮廓。
那具,看似单薄的身体,在,昏暗的光线里,像一尊,由,最顶级的,汉白玉,雕琢而成的,神像。
没有,一丝,多余的肌肉。
却,流淌着,一种,非人的,宝光。
他的神魂识海里,那片,由无数丹方与法则,构成的星云,正在,疯狂运转。
推演着,一个,前所未有的,浩大工程。
以,昆仑龙脉为基。
以,蔚蓝星的,地核磁场为引。
以,那些,即将到手的,“天材地宝”为,阵眼。
他要,布下一个,笼罩,整颗星辰的,超级大阵。
一个,足以,抵御,星空鬣狗的,“龟壳”。
但,随着推演的深入,他那,属于丹帝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不够。
材料,太次了。
能量,也,不够。
就像,想用,泥土和茅草,去,建造一座,抵御核爆的,堡垒。
简直,是,痴人说梦。
就在这时。
一股,无比霸道,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温柔的香气,从厨房的方向,飘了过来。
是,老山参的,浓烈药香。
是,乌鸡的,醇厚肉香。
是,鹤顶红那,微不可察的,金属腥气。
以及,那一缕,仿佛,能,穿透时空,直达灵魂深处的,金桂花香。
凌霄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绷紧了。
他那,正在,疯狂推演的识海,出现了一瞬间的,停滞。
厨房的门,开了。
凌战,端着一个,巨大的,青瓷汤盅,缓缓,走了出来。
他,没有让,任何下人,插手。
从,宰鸡,到,配药,再到,掌控火候。
每一步,都是,他,亲力亲为。
他,将汤盅,轻轻,放在了,凌霄面前的,茶几上。
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他,揭开了,盅盖。
轰——
一股,更加,浓郁,更加,复杂的香气,瞬间,充满了,整个客厅。
那金黄色的,浓稠的鸡汤里,一片片,肥嫩的鸡肉,在,翻滚。
一根根,完整的,参须,如同,虬龙。
几朵,金黄的桂花,点缀其间。
像,一碗,毒药。
又像,一碗,琼浆。
“尝尝。”
凌战,的声音,有些,沙哑。
他,不知道,这碗,混合了,剧毒与大补之物的,东西,喝下去,会发生什么。
他只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能,为这个,陌生的孙子,做的事。
凌霄,看着,眼前这碗汤。
那双,俯瞰万古的眸子里,一片,死寂。
他,伸出手,端起了,那碗,足以,烫伤凡人肌肤的,汤盅。
他,甚至,没有用勺子。
他,就那样,仰起头。
将那,一整盅,滚烫的,混合了,剧毒与神药的,汤汁。
一饮而尽。
咕咚。
咕咚。
滚烫的液体,滑过他的喉咙,涌入他的胃里。
那一瞬间。
仿佛,有一颗,太阳,在他的腹中,炸开了!
十年老山参的,磅礴生机!
乌鸡的,血肉精气!
还有,鹤顶红那,足以,瞬间,毒杀一头大象的,霸道死气!
三股,截然不同的能量,在他的体内,轰然,相撞!
像,三支,最精锐的,铁甲洪流,在他的,经脉里,疯狂冲杀,撕裂!
“唔!”
凌霄的身体,猛地,弓起,像一只,被煮熟的虾。
他,那光洁如玉的皮肤,瞬间,变得,赤红!
一道道,青黑色的,恐怖的血管,在他体表,疯狂凸起,扭动,像,无数条,即将,破体而出的,毒蛇!
“霄儿!”
凌战,大惊失色,就要上前。
“别过来!”
凌霄,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他的双眼,一片,赤红。
那,不仅仅是,能量冲突的,痛苦。
更深处。
一股,来自,灵魂层面的,记忆洪流,伴随着,那缕,金桂花的香气,轰然,决堤!
“霄儿,慢点喝,烫……”
“妈妈,再给我盛一碗……”
“妈妈,你做的鸡汤,是,全世界,最好喝的……”
“妈妈……”
那个,温柔的,美丽的,已经,逝去的女人,她的笑,她的声音,她的,体温。
像,无数根,看不见的,柔软的,因果之线。
死死地,缠住了,他那颗,孤高,冰冷,万劫不磨的,丹帝道心!
一边,是,毁天灭地的,能量风暴。
一边,是,噬心蚀骨的,情感洪流。
内外夹攻!
就算是,真正的,神魔,在此刻,也要,被,活活撑爆,撕碎!
“该死!”
凌霄,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低吼。
他,猛地,一拳,砸在了,身下的沙发上!
砰!
那,价值百万的,意大利手工沙发,连同,它下面的,大理石地板,瞬间,化为,齑粉!
他,强行,运转,那,仅存的一丝,丹帝意志。
试图,去,镇压,这,体内体外,两场,足以,毁灭世界的,战争!
就在这时。
他左手手背上,那个,吞噬了,三名天尸宗使者灵魂的,邪眼印记,突然,亮了!
一道,暗红色的,邪异的光芒,一闪而过!
嗡——
那,在他体内,疯狂肆虐的,鹤顶红的死气,仿佛,找到了,宣泄口。
如,百川归海般,疯狂地,涌向了,那个,邪眼印记!
而,那股,冲击着他道心的,属于,原主“凌霄”的,情感洪流,也,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牵引。
与,老山参的,磅礴生机,瞬间,融合在了一起!
生,与,死。
情,欲,毒。
阴,阴,阳。
在这一刻,在他的体内,达成了一种,无比,诡异,却又,无比,完美的,平衡!
呼——
凌霄,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浊气。
那口气,竟是,一半,漆黑如墨,一半,莹白如玉。
黑白二气,在空中,交织,盘旋,最后,化为,虚无。
他,缓缓,直起身。
体表,那,恐怖的,青黑色血管,渐渐,隐去。
皮肤,恢复了,光洁。
只是,那,如玉的肌肤之下,似乎,多了一层,淡淡的,说不清,道不明的,神韵。
他的眼睛,也,恢复了,清明。
只是,那双,黑色的,深不见底的眸子里,似乎,比之前,多了一分,人间的,温度。
他,抬起手,看着,自己,那,空空如也的,左手手背。
邪眼印记,消失了。
不,不是消失了。
是,与他的,血肉,灵魂,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能感觉到,一股,精纯的,冰冷的,死亡之力,正在,他的,左手之中,沉睡。
而他的右手,那,属于老山参的,磅礴生机,则,化作了,一股,温暖的,生命之泉,滋养着他的,四肢百骸。
一生,一死。
一手,一掌。
尽在,掌控。
“霄儿……你……你没事吧?”
凌战,颤抖着,走了过来,眼中,写满了,后怕。
凌霄,没有回答。
他只是,缓缓,站起身,走到,那扇,巨大的落地窗前。
他看着,窗外,那片,依旧,繁华,依旧,无知的,人间。
沉默了,良久。
然后,他,缓缓,举起了,那只,空空如也的,青瓷汤盅。
像,举起一杯,酒。
对着,窗外,那片,他,曾经,无比鄙夷的,滚滚红尘。
对着,这具身体,那,该死的,温柔的,因果。
也对着,那个,刚刚,在生死之间,走了一遭的,自己。
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复杂的,说不清是,嘲弄,还是,释然的,弧度。
“这碗宵夜。”
他的声音,很轻,却,仿佛,能,响彻,整个,燕京的夜空。
“敬,这,该死的人间。”
说完,他手腕一翻。
那只,青瓷汤盅,从他手中,滑落。
却没有,碎。
而是,在,即将,落地的瞬间,化作了,一捧,最细腻的,青色的,尘埃。
随风,而逝。
他,转过身,看向,凌战。
那双,融合了,神魔之瞳,与,人间烟火的眼睛,亮得,有些,吓人。
“老头子。”
“筑墙的材料,还是,不够。”
“那堵墙,不只需要,砖头。”
“它,还需要,用,敌人的血,来浇筑。”
“用,他们的,神魂,来,当做,粘合的,水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