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二河的语气虽然依旧平淡。
但那份命令式的口吻已经消失,更像是在进行一场平等的策略探讨。
一旁的吴秋雅看着丈夫态度的微妙转变,虽然满心不解和不忿,却也不敢再随意插嘴。
只是用恶狠狠的目光瞪着江浩。
沈冰冰则屏住了呼吸,紧张地看着江浩,不知道他接下来还能说出什么惊人之语。
江浩知道,最关键的时刻,来了。
江浩的手指,坚定地指向了餐桌上那套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蓝白色运动服。
他的目光扫过面露疑惑的沈家三人,声音清晰而充满了一种开创性的激情。
“所以,我们要做学生的生意,就不能再去挤那些早就人满为患、油水榨干的老路!”
他的语气斩钉截铁。
“我们要做,就做从未有过的、全新的、独一份的生意!”
他稍作停顿,目光炯炯地看向眉头微蹙、陷入思索的沈二河,抛出了一个对当前时代而言极其新颖的概念:
“沈副市长,不知道,您心里有没有……‘校服’这个概念?”
校服?
这个词如同一个陌生的音符,骤然敲击在沈家三人的耳膜上。
沈二河敲击桌面的手指猛地停住,眼睛里闪过一丝明显的茫然和困惑。
他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汇,试图理解其含义。
旁边的沈冰冰也是秀眉紧蹙,美眸中充满了不解,她从未听说过这个词。
就连一直对江浩横眉冷对的吴秋雅,此刻也暂时忘记了愤怒,脸上露出诧异的神色,小声嘀咕。
“校服?那是什么东西?”
江浩将他们的反应尽收眼底,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1987年,国内并没有像未来一样,普及“校服”的概念。
顶多就是学生们脖子上戴一条“红领巾”,或者极少数的贵族学校,对外的交流学校,会有“校服”的概念。
这就是信息差,给他带来的绝对主动权!
江浩不再卖关子,开始耐心地解答,语气如同在描绘一个即将实现的蓝图。
“所谓的‘校服’,顾名思义,就是‘学校统一制服’的简称。”他用手比划着。
“简单说,就是要求我们这所新学校的所有学生,在校期间,都必须穿着统一的、款式和颜色特定的服装。”
“就像……嗯,就像很多单位有工作服一样,学校,也可以有专属的‘校服’。”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引入了“国际视野”作为佐证。
“这个概念,在隔壁的小日子过得不错的国家,还有那个大洋彼岸的自由国度。”
“很多学校早就开始普及实行了。”
“这被认为是培养学生集体荣誉感、纪律性,同时减少学生间攀比风气的有效手段。”
最后,他图穷匕见,将概念与巨大的利益直接挂钩,手指重重地点在那套蓝白色的衣服上。
“而我们所要建立的这所全新的、备受瞩目的重点学校。”
“正好可以率先在全市、甚至全省推行这套前所未有的‘校服’措施!”
“一旦行政命令下达,强制执行。”江浩的声音带着一种毋庸置疑的诱惑力。
“那么,每一个入学的学生,都必须购买至少两套换洗的校服!”
“成百上千的学生,就是成百上千套的需求!”
“而且这是持续性的生意,每年都有新生入学!”
“而沈副市长您……”他的目光扫过沈二河,最终落回那套衣服。
“不但可以通过推行校服,实现自己政治上的成就。”
“同时,也可以负责生产、供应,并把这份独一无二的‘校服’。”
“卖给学生,卖给家长!”
这番话,如同在寂静的房间里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沈二河眼中的疑惑迅速被一种极度的震惊和精明的计算所取代!
他瞬间就明白了这“校服”背后所代表的垄断性和暴利空间!
这简直是一个无人开采的巨大金矿!
沈冰冰捂住了嘴,眼中充满了震撼,她终于明白江浩为什么执着于这套衣服了!
吴秋雅更是瞠目结舌,刚才的愤怒早已被巨大的利益前景冲击得烟消云散,只剩下难以置信的愕然。
餐厅里,只剩下江浩沉稳的声音和那套蓝白色运动服,在灯光下散发着诱人的财富光芒。
江浩的话语如同带着魔力,将“校服”这个陌生概念背后蕴藏的庞大利益蓝图,清晰地展现在沈家三人面前。
尤其是沈二河的眼中,已然精光闪烁。
趁热打铁!
江浩的手指再次精准地指向餐桌上那套蓝白色的运动服,他的声音变得更加实际。
充满了生意人计算成本的精明。
“沈副市长,您看,就我手上这套。”他拿起衣服,掂量了一下。
“在百货商场,明码标价四十五块钱一套。”
“但这四十五块里面,商场要抽成,店铺要租金,售货员要工资……”
“层层盘剥下来,利润至少占了六成,甚至更多!”
他抛出第一个惊人的数字。
“也就是说,这件衣服的实际进货成本,可能只有不到二十块钱!”
接着,他更进一步,撕开了更底层的利润空间。
“而这二十块钱,还是经过中间商倒手的价格。”
“如果我们跳过所有中间环节,直接找到源头的服装厂下单生产……”
江浩目光灼灼地看着沈二河,吐出了一个更具冲击力的数字。
“那它的成本,还能再压!”
“一套这样的运动服,从工厂直接拿货,量大从优……”
“我敢说,绝对不会超过十五块钱一套!”
十五块!
这个数字让吴秋雅都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江浩的声音陡然拔高,充满了诱惑力,他用手比划着那三十块钱的差额。
“十五块钱的成本,卖四十五块!”
“沈副市长,您算算,这中间足足有三十块钱的差价!”
“百分之两百的利润!”
他语气变得极具煽动性,目光紧紧锁定沈二河。
“马克思说过,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资本就敢犯任何罪行。”
“我们这,可是实打实的百分之两百!”
“而且,这还不是一锤子买卖!”
“是每年成百上千套、持续不断的需求!”
最后,他图穷匕见,将最关键的一环抛了出来,语气带着一种心照不宣的暗示。
“这笔稳定、庞大、几乎毫无风险的差价,与其让那些不相干的商场、个体户赚了。”
“干嘛……不让你自己的人赚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