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躺在血泊之中的三师父,再也不会回应他了,再也不会为江影缺炮制草药,再也无法为他讲述医理。
江影缺转过去看向车夫,车夫怔怔的看着他,回过头来的江影缺泪流满面。
“九鼎拳宗,我要你血债血偿。”
车夫在这时候出声道:“公子,此地太过诡异了,把尸体带上马车,我们赶紧走吧。”
话音刚落,大师父的草庐中,走出来五位男子。其中一人身形魁梧,出门的时候,一脚踢开了坐在门口的尸体,对着江影缺说道:“现在九鼎拳宗就在你的面前,你有能力报仇吗?”
江影缺从地上站了起来,此时一只小狐狸从木屋方向跑了过来,咬着江影缺的衣角,死死向后拽去。
车夫叹了口气,从马车上走下,一把拉着江影缺拖向马车。而江影缺正控制着满腔怒火,死死盯着面前的几名男子,一定要记住他们的面容,将来有一天,我让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看向江影缺被拉向马车,几名男子并没有阻止,而是玩味的看向江影缺。
就在江影缺上了马车的时候,前路上又出现三名男子:“江影缺,你以为你还能跑?我们来到这里不是为了杀你的师父,是专门来抓你的,真是可怜了你的两位师父,什么都不知道,就稀里糊涂的死了。你不该好好想想他们是被谁害死的吗?”
“要说报仇,你不如自尽算了,你在宗门大比上不管不顾拳杀叶奇,难道就没有想到今天吗?难道你一点后顾之忧都没有吗?”
听着男子说的话,江影缺心中的怒火竟然一点点熄灭,他说的对,都是自己不管不顾,才让两位师父落得如此下场。
车夫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肩膀说道:“公子,行走江湖向来生死自负,仇家寻仇更是常见,但毕竟是两人的生死,没必要牵连到其他人,你只要记住,是那九鼎拳宗太过跋扈,他们嚣张惯了,觉得其他人的生死,都是小事。唯独自己绝对不能吃亏。九鼎拳宗的行事作风太过畜生。”
说着车夫猛地拍向马屁股,大声喊道:“公子,记得帮我喂马。”
在马车前冲的时候,车夫也跟着冲了出去,一人扑向九鼎拳宗的三位武夫。马车则是撞开三人,朝着远处疾驰。
在江影缺的泪光中,他看到了车夫一其中一名男子,一拳轰飞出去。另外两位武夫,则是转头追向马车。
江影缺扒着马车边缘,回头看去,只见车夫从地上爬了起来,再次朝着三人冲去。
马车顺着官道转了一个弯,然后江影缺的视线被一处林子挡住了。小狐狸蹲坐在他的身旁,歪着脑袋看向他。少年此时痛哭不止,双手死死的攥着拳头,以至于指甲陷进肉里,也毫不自知。
马车在官道上狂奔了许久,最后停在了一处峡谷旁,江影缺也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他蜷缩着身体,躺在马车上。车内他看到车夫的酒葫芦,随着马车的颠簸,摇摇晃晃,摇摇晃晃。
江影缺心气全无,不知不觉中,再次跌境。成为二境小武夫。
马车外一个软糯的声音响起“公子,下来吃点东西吧。”
江影缺微微抬头,从马车内探出头去,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他将酒葫芦别在自己的腰上,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见到了那位熟悉的少女。
少女转头看去,忽闪的大眼睛在夜空中,像是星海划过的一颗流星,明亮且银白。
少女扭着腰肢朝着江影缺走去,伸出手扶着江影缺走下了马车。
少年缓缓坐在篝火旁,看着火堆上正烤着一只兔子。少年盯着火堆怔怔出神,小狐狸撕下兔腿递给了他:“公子,你吃点吧,你得振作起来,不能萎靡不振,要不然他们就都白死了,而你也再无报仇的希望了,咱们只要回到梳华国,你便可以求那位九境武夫出拳,问拳九鼎拳宗。”
江影缺接过兔腿,摇了摇头说道:“我们是要回去,只不过这仇我要亲自报,我一定要成为九境武夫,血洗九鼎拳宗。”
小狐狸吃了一口兔肉,嘿嘿笑道:“公子这么想就多了,你多吃点,不够的话,奴家再次抓几只。”
江影缺转头看去:“你没有名字吗?为什么要称呼自己奴家?”
小狐狸摇了摇头,嘴里咬着兔肉含糊说道:“话本里都是这么讲的啊,我们狐狸幻化人形,都是以奴家自称。名字我一直没有想好,不如公子帮我想一个吧。”
江影缺沉默了一会,现在的脑海中还都是三师父,死去的情形,想起了她第一次上山采药,便让自己误食半夏的草药,导致自己口吐白沫。
“那你就叫半夏吧。”
小狐狸眨着大眼睛,嘴里喃喃道:“半夏,公子还蛮好听的。那我以后就叫半夏了。”
吃过了兔腿,江影缺便回到马车内,拿起腰间的酒葫芦喝了一口,江影缺坐在马车内,开始自视身上的伤势,好在这次并没有留下什么隐患,这全靠着九境老人平时,以拳捶打体魄所致,那七境武夫不是江影缺看不起,九境武夫的捶打,比他那一拳要凶狠太多。除了被折断的手臂,身体上的内伤便需要靠着时间慢慢恢复。
只是这手臂,会不会留下隐疾,江影缺不太清楚,但他能感觉到,伤势被处理的极好,也不知道那车夫在哪里找的郎中。想必也是一位高人。
而车夫教给自己的武夫运气方法,经过几场大战之后,已经成功突破到第五窍穴了,但体内的气息薄弱,新打开的窍穴什么都没有,一点武夫气息都没有,一副家徒四壁的惨淡光景。
江影缺叹息一声,随即躺了下去,一只小狐狸爬上了马车,蜷缩成一团躺在少年的身边。
第二天一早江影缺便醒了过来,走下了马车。在江影缺从草庐离开的时候,并没人驾驶着马车,也不知道怎么这马车就跑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峡谷内。两处皆是悬崖峭壁。
江影缺独自驾驶着马车,从峡谷内穿行。其中峡谷中时不时传来兽叫鸟鸣。江影缺驾着马车从峡谷中穿梭过去,之后便是一处没人开采过的树林。想来九鼎拳宗的人也很难找到这里。江影缺便打算着在这里休养好身体,再回到梳华国。
只是江影缺本想着从这里绕路去往峡谷的高处,可这里连一条小径都没有,江影缺只好将马车留在这里,牵着马前往峡谷的高处。
车夫曾叮嘱过他,一定要喂好他的马。
小狐狸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习惯的爬上了江影缺的肩膀,蹲在上面四处张望。
峡谷之上,便又是另一处风光,从这里俯瞰下去,峡谷宛如女子眯起的眉眼,而那茂密的树林成了少女的眉毛。
江影缺站在峡谷之上,深深吸了一口气。选了一处结庐的好地方,便将马拴在了一棵大树旁,面对这天然的草场,还能喂不好你?
南攘国,凉城郡陈家,于珂郎拿着一份山水报,捧腹大笑。
“你看我就说吧,我那位朋友一定不会差的,这不就在大泉国举办的宗门大比,夺得魁首了!”
一旁的女子看的一眼于珂郎说道:“既然如此,你还不好好练枪,到时候可别让你的那位兄弟瞧不起你。”
于珂郎咧嘴一笑:“全天下谁都能瞧不起我,而他江影缺绝对不会,他可不是一个会瞧不起兄弟的人。”
说着于珂郎耍着手中的木枪,大开大合,只不过在内行人眼里实在是滑稽至极。
一旁的儒雅男子叹了口气,小声跟那腿极长的女子说道:“当初咱们俩是不是选错人了,我怎么看他也不像是枪王的孙子啊。”
女子看向于珂郎笑道:“家主说过,珂郎的心性极好,最适合练枪,若是让他练剑,那是误人子弟了。”
青崖山的一处高峰上,一位五境修士拿着山水报,大笑不止。
“娘,你看江影缺成了宗门大比的魁首,如今还是一位五境武夫了,”
妇人坐在高峰上的一处亭子内,一位婢女正在给妇人倒茶,却不料不小心弄洒了茶杯。
少年走过来,不动声色的坐了下来,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婢女心中惶恐,当即跪了下来。
少年摆了摆手说道:“今天是个高兴的日子,就不罚你了。下去吧。”
婢女随即快步离去,甚至都不敢说话,生怕那句话说的不周全,惹了这位少爷不高兴。
一旁的妇人劝说道:“儿啊,对待这些下人不要太严苛了,这些都是你师父亲自选来伺候娘的。”
少年孙尚笑着说道:“知道了娘,我那师父都闭关一年了,如今什么都不教我,只让我自己修炼,如今江影缺都是五境武夫了。”
妇人一脸欣慰:“我儿可不比那江影缺差半点,将来肯定会比那江影缺厉害,只是你还小嘛,修行一事急不得。”
少年站了起来,走起路来还是内八字,他看向自己的腿,心中暗道:“自己果然是与众不同的那批人,等我成了世间最强的修士,一定要把你江影缺护在身后,像小时候你站在我面前护着我一样。”
大泉国的一处府邸内,安西侯正跟着两位老者商议着什么,其中一位老者问道:“山水报的内容不错,只写了宗门大比,江影缺战胜叶奇,后续的事情半点没有透露。”
安西侯叹息一声:“可惜还是没能抓到江影缺,要不然事情也不必如此麻烦。”
另一位老者说道:“这也算是一件好事,咱们的皇帝陛下早有谋划,对此算是顺水推舟,接下来便是一封信送往梳华国的京城,让他们交出那位少年。”
安西侯皱了皱眉:“梳华国如今八境武夫坐镇,元再兴手握三十万边军,怎么会轻易交出一个武道天才呢。”
老者拂须大笑:“交不交对我们都没有坏处,若是不交便上升到两国之事,安西侯戎马一生,为大泉国立下汗马功劳,如今大公子被梳华国的人杀了,皇帝陛下不为你讨个说法,如何能安抚臣民,不是凉了那些功臣的心。”
“到时候就算梳华国想交出来,可惜根本找不到江影缺,从小处看起,梳华国一定会暗中对江影缺的老家查问。大处看去,便又是给我大泉国进攻的理由。”
另一位老者说道:“临行前,皇帝陛下要我告诉你,等战事一起,你可以率你的叶家军,自行发挥。”
说着安西侯心中大定:“替我多谢陛下。”
两位老者起身走了出去,临走的时候说道:“明日的山水报的内容便是,元再兴手握三十万大军,前几日竟然与大泉国的一位将军密会,意图谋反。”
安西侯露出震惊神情,想起了平南将军的事情,当即作揖拜别两位老者:“不愧是阴阳家和纵横家的高人。”
梳华国的无为山,一位黑衣少年坐在山脚下,和一位老汉起了争执。
“老人家我都说了最近山上不太平,你就不要上山了。”
老汉则是一脸不信,估计是这少年随口胡诌,没听说这无为山有什么仙家坐镇啊:“最近的几家山头,都开始封山了,往日里只有你们无为山对外开放,如今怎么不让上山了?”
黑衣少年一脸不耐烦的道:“不是跟你说了嘛,最近山上不太平,你过段时日再来。”
老汉哼了一声:“这山头可是你的?”
少年愣了一下,摇了摇头。老汉随即从他身边走过:“那你管个屁。”
说着老汉自顾自的朝着山中走去,黑衣少年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然后朝着山上走去。
一位青衣男子从一旁走了出来,跟在了黑衣少年的身旁:“不过是一个凡人,你跟他废话那么多干嘛?”
黑衣少年看了一眼青衣男子。这几天无为山也变得热闹起来了,更是来了一位九境武夫住在了庭院中,而这青衣男子也是前不久到此的,黑衣少年心里对他有些畏惧。
他能感觉到青衣男子不是普通人,但自己就是看不破此人的境界修为,宛如凡人一般,这才是让黑衣少年觉得恐怖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