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军区指挥部里,张百川披着军大衣,盯着地图上刚刚更新的标记,黎昱、陈榘、肖桦围在旁边。
“西线吴可华那边,铜石镇的残敌肃清了吗?”张百川头也不抬地问。
陈榘立刻回答:“天刚亮时解决了,四旅打得狠,一个没跑掉。缴获清单正在统计,初步看,光九二步兵炮就搞到了八门。”
肖桦递过一份电报:“东线钟伟报告,苏村周边零散据点基本清理完毕,部队正在收拢,伤员和战利品也在后送。他请示下一步行动。”
张百川直起身,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告诉钟伟,二旅就地转入短暂休整,补充弹药,救治伤员,派出小股部队向沂水县城方向侦察警戒。但休整时间不能长,最多一天。”
他又转向陈榘:“老陈,独立混成第7旅团在费县、平邑的其他据点,情况摸清楚没有?”
陈榘早有准备,指着地图上几个点:“清楚了。除了被我们打掉的铜石,他们在费县周边还有仲村、卞桥两个主要据点,平邑那边有丰阳、流峪几个点。兵力比铜石要弱,而且,”他顿了顿,“根据内线和侦察兵报告,铜石失守的消息传过去后,这几个据点的鬼子有些慌乱,正在加固工事,有收缩的迹象。”
黎昱插话:“敌人军心动摇,正是我们扩大战果的好机会。”
“对,”张百川手指敲在标着“仲村”和“卞桥”的地方:“不能给敌人喘息的机会,命令吴可华,四旅主力不要停留,发扬连续作战的精神,立即兵分两路,一路奔袭仲村,一路拿下卞桥,打他个措手不及,”
陈榘有些担心:“司令员,四旅刚打完铜石,部队很疲劳,”
张百川带着坚定:“政委,我知道部队疲劳。但鬼子更慌,我们累,他们怕,这时候就看谁咬得住牙,告诉吴可华,克服困难,打下仲村、卞桥,我给他记头功,后勤保障要跟上,热食、弹药优先补充四旅,”
“是,”陈榘不再犹豫,转身就去传达命令。
肖桦补充道:“我立刻组织地方民兵和支前队伍,向前线运送物资,转运伤员,保证四旅没有后顾之忧。”
命令传到西线,刚刚经历血战的第四旅官兵们,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就又踏上了征途。
旅长吴可华把几个团长叫到跟前,嗓音透着狠劲:“都听见了吧?司令员命令,连续作战,咱们四旅没有孬种,一团长,你带你们团打仲村,二团长,卞桥交给你们,三团作为预备队,跟我行动,动作要快,火力要猛,趁鬼子没缓过神,给我把这两个钉子拔了,”
队伍再次出发,虽然疲惫,但胜利的喜悦和新的任务激励着战士们。沿途的百姓听说八路军又去打鬼子,纷纷拿出干粮、鸡蛋往战士手里塞。
仲村和卞桥的鬼子,果然如情报显示,正处于恐慌之中。铜石旅团部被端掉的消息传开,守军士气低落。当第四旅的部队出现在据点外围时,抵抗显得软弱而混乱。
战斗进行得出乎意料的顺利。在猛烈的炮火掩护和步兵果断突击下,仲村和卞桥的防线相继被突破。不到一天时间,两个据点就被攻克,守敌大部被歼,少数残敌向费县城方向逃窜。
捷报再次传回指挥部。
“好,吴可华打得好,”陈榘拿着电报,兴奋之情溢于言表:“仲村、卞桥拿下,费县外围就干净了,四旅这下可立了大功,”
张百川脸上也难得地露出了舒展的笑容,但他随即收敛,问道:“东线钟伟那边休整得怎么样?二旅不能光看着四旅吃肉。”
黎昱说:“二旅休整了大半天,体力应该恢复了一些。钟伟刚才还来电请战呢。”
张百川走到地图前,目光投向沂水县城方向:“告诉钟伟,二旅主力立即前出,对沂水县城形成威逼态势,不用急着攻城,先把外围扫清,把鬼子困在城里,同时,派出一部精锐,向莒县方向穿插,做出切断沂水与莒县联系的姿态,进一步动摇鬼子军心,”
他顿了顿,对陈榘和肖桦说:“给王坤的一旅和许友的三旅发电,让他们在泰安和胶东方向的牵制行动再加强一些,务必让土桥一次相信,我们的主攻方向依然不明,他手里的第32师团不敢轻易调动,”
“明白,”
接下来的几天,山东军区的东西两路大军在鲁中和鲁南交界地区猛烈攻击。
东线,钟伟的第二旅兵临沂水城下,并不急于进攻,而是稳步清除城外所有据点、碉堡,挖掘壕沟,构筑阵地,将沂水变成一座孤岛。城内鬼子独立混成第6旅团的残部惶惶不可终日,求援电报传向济南。
西线,吴可华的第四旅挟连胜之威,横扫费县、平邑外围,丰阳、流峪等据点相继光复。鲁南的抗日根据地迅速连成一片,群众欢欣鼓舞,参军热情空前高涨。
指挥部里,捷报频传。张百川却并没有被胜利冲昏头脑。他常常站在地图前。
黎昱看出他的心思,走过来问道:“司令员,还在担心第32师团?”
张百川点点头:“土桥一次不是傻子,我们吃掉他两个旅团,他肯定心疼得滴血,第32师团是他的主力,目前东山的日军数量不多,他们还要防守大城市,他不会轻易动用,但绝不会坐视不管。我现在就是不知道他会在我们意想不到的地方,给我们来一下狠的。”
正在这时,机要员送来一份紧急情报。
张百川快速看完,将情报递给黎昱:“看来,我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土桥一次果然没闲着。”
黎昱接过一看,情报显示,日军正在秘密向津浦线兖州段增兵,番号不明,但估计不下一个联队,关键是而且配备了坦克和重炮。
“他想干什么?切断我们与鲁西南的联系?还是想迂回攻击我们的侧后?”黎昱沉吟道。
张百川盯着地图上兖州的位置,沉默了片刻,嘴角忽然泛起一丝冷峻的笑意:“不管他想干什么,来了就好。正好,我们缴获了这么多火炮,还没找到合适的靶子呢。”
他转向陈榘:“老陈,命令梁初的第五旅,向津浦线泰安至兖州段移动,加强破袭和侦察。同时,通知在鲁西南的部队,提高警惕。告诉钟伟和吴可华,加快清扫速度,尽快完成当前阶段作战任务,”
“是,”
指挥部再次忙碌起来。独立混成第6、第7旅团的覆灭已成定局,但土桥一次的反扑,也露出了狰狞的苗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