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撒坤的黄金怀表一声弹开，他看了一眼时间，高声用带口音的阿拉伯语喊道，诸位！
然后从座椅后掏出一叠文件，文件上赫然是USA-i40原材料的分子结构图。
这种军火生意都比较私密，因此每次参与军火生意谈判的时候，各方都默认不会使用高科技的设备进行演示。
为的就是防止各方势力用高科技的设备窃取对方的成果。
参会时要么用文件的形式展现大概，要么自己用语言详述，这也就是为什么科技这么发达的今天裴焰之不会阿拉伯语依旧只能带翻译的原因。
撒坤用镶着钻石的指甲敲了敲冰镇香槟桶，这次迪拜王室运往美国的这批USA-i40非常重要。
阿拉伯语发音刻意咬得浮夸，哪家的货能装进迪拜王室t-50的运输机，就看今晚的谈判结果了。
林奕暖的钢笔在记事本上洇出墨点。
她终于明白为何迪拜小王子哈曼丹会出席——这个穿着Givenchy高定长袍的青年男子。
楚氏可以提供石墨烯涂层。楚晔辰的慵懒得将公文包内标着dARpA的英文文件丢到圆桌上。
防卫星探测，五角大楼去年招标的技术。
裴焰之突然轻笑出声。
他示意林奕暖将公文包中的文件依次发给参会的所有人。
水晶吊灯的光晕下，林奕暖的指尖在速记本上飞速游走，钢笔尖在特种纸张上留下一串串细密的符号。
氮化镓推进器的耐热系数......
裴焰之低沉的中文刚落下第一个音节，林奕暖的阿拉伯语已经同步流淌而出，专业术语转换自如。
当裴焰之一边用中文详述，林奕暖微微侧身，用阿拉伯语交替解释：
这项技术能使导弹初速提升......
——达到3.2马赫。
美国的测试数据如各位所见......
她的声音音调始终控制在60分贝的完美区间。
迪拜小王子哈曼丹的金丝眼镜映出她开合的唇形。
楚晔辰突然插话，林奕暖的睫毛都没颤动一下。
她左手继续记录裴焰之的数据，右手已经将楚氏的报价单翻到对应页码，同时用阿拉伯语向石油大亨补充：楚先生指的是石墨烯涂层的红外屏蔽率吗？
撒坤的金怀表一响，她立刻小声提醒裴焰之：距离下一议题还有7分钟。
当看到USA-i40的分子式时，林奕暖的瞳孔微微扩大——
这分明是违反《核不扩散条约》的敏感技术。
她的翻译却依然平稳：该材料在高温状态下的半衰期......
阿拉伯语术语精准对应着文件上的化学式。
最令人惊叹的是肢体语言的同步：
裴焰之屈指敲桌面的节奏，被她转化为阿拉伯人熟悉的弹舌音；
明朗冷笑时嘴角的弧度，她用在翻译价格争议时恰到好处的讥讽语气复现。
林小姐。哈曼丹王子突然用英语提问，推进器在沙尘环境下的数据？
林奕暖看向裴焰之，得到微不可察的颔首后，流利作答：拉斯维加斯测试场模拟过六级沙暴......
她甚至同时将裴焰之刚写在餐巾上的数字转述为阿拉伯计量单位。
楚晔辰瞬间对眼前的女子闪过一丝讶异。
他故意用中文提问，林奕暖却在记录裴焰之指示的同时，向石油大亨准确传达了双重含义：楚先生质疑的是运输成本，而非技术可靠性......
当谈判陷入僵局时，她突然用《古兰经》的典故调解：正如优素福告诫的那样，诚信交易者的报酬......
这句让迪拜小王子哈曼达抚胸致意，拍手鼓掌。
散会时，撒坤的金牙咬得咯咯响，用缅语喃喃自语道：刀疤居然让裴焰之从Kt园区带走了这种人物，真该死啊！
没人注意到林奕奕暖礼服后背已被汗水浸透。
早在下午裴焰之让徐炎给他送礼服的时候就已经将USA-i40的文件让林奕暖提前熟悉了，短短几个小时，林奕暖真的靠过硬的专八水平掌握了这次谈判的专业术语。
迪拜王子哈曼丹突然用纯正的美式英语问道：明家呢？总不会还是传统技术吧？
所有人的目光转向明朗。
明朗掏出几张照片——
菲律宾苏比克湾，明家的货轮正在装载运往美国的金属箱，而照片的画面角落，赫然是某位美国海军中将的侧脸。
我们可以直接承担USA-i40的全部物流。
明朗合拢衣襟，毕竟楚家的石墨烯涂层、裴家的引擎.....
他忽然看向迪拜小王子，更需要直达的物流，不是吗？
此时撒坤的金丝眼镜反射着三份并排摆放的报价单，镜片后的眼睛像扫描仪般精确计算着每个数字背后的利润空间。
他左手摩挲着黄金怀表，右手五指轮流敲击桌面——明家应允的南非钻石矿，楚家承诺的乌克兰天然气管道，裴家暗示的印尼镍矿开采权。
撒坤清楚地记得一个月之前分别会面时——
明朗在私人飞机上打开的钛合金箱，里面整整齐齐码着迪拜王室债券；
楚晔辰的皮衣内袋里藏着西伯利亚油田的地契复印件；
而裴焰之的保镖抬进来的，是整整一箱未切割的刚果血钻。
镀金的钢笔尖悬在空白处，等待最终敲定的赢家。
撒坤的视线扫过落地窗外迪拜塔的激光秀。
那束刺破夜空的光柱让他想起上个月在休斯顿，美国军火商塞进他西装口袋的钚核心微型装置。
作为东南亚最大非法军火组装商，撒坤经手的每一颗螺丝钉都能在七十二小时内变成某场政变的导火索。
计算器突然发出的提示音，撒坤的瞳孔微微扩大——
屏幕显示的数字比预期高出20%。他露出豺狼般的笑容。
这个数字意味着，无论最终选择哪家，都比预期分别跟三家谈判的时候说返点让利提高三成还要高出不少。
撒坤慢条斯理地解开阿玛尼西装纽扣，他享受这种被三方争相讨好的快感，就像欣赏自己收藏的眼镜王蛇互相撕咬。
侍者送来冰镇的dom pérignon香槟，撒坤却挥手让人换成了整瓶的麦卡伦威士忌。
他需要更烈的酒精来浇灌内心疯长的贪欲，就像需要用更多国家的鲜血来浇灌他日益膨胀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