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敦希尔顿总统套房外徐炎站在希尔顿楚晔辰下榻的总统套房的房门前,指尖悬在门铃上方,迟迟未按。
他西装革履,领带却松垮地挂在脖子上,袖口沾着未散的烟味——这在向来一丝不苟的裴氏首席助理身上,几乎是不可能出现的失态。
——他已经抽完了半包烟。
——却仍没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按下套房的门铃。
楚晔辰正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半杯冰镇威士忌,俯瞰伦敦的夜色。
门铃声突兀地响起。
黎蕴通过监控屏幕看了一眼,眉头微蹙:“楚总,是徐炎。”
楚晔辰的指尖在杯沿一顿,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裴焰之的助理,找我做什么?
“让他进来。”楚晔辰放下酒杯,嗓音瞬间低沉。
门开的一瞬,徐炎的身影出现在玄关处。
他向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此刻略显凌乱,眼底泛着血丝。
楚晔辰的目光在他身上扫过,唇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裴焰之让你来的?”
徐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沙哑:“楚总,我是为林奕暖而来。”
——直接挑明。
——没有迂回,没有试探。
黎蕴诧异地挑眉,而楚晔辰的眼神骤然锐利。
套房内陷入短暂的沉寂,只有壁炉里的火焰噼啪作响。
终于,楚晔辰缓步走近,在徐炎面前站定。
他比徐炎高出半头,居高临下的目光带着压迫感:“裴焰之知道你来找我吗?”
徐炎的下颌线绷紧,摇了摇头:“裴总命令我……不再过问她的事。”
他说这话时,指节无意识地攥紧,像是在压抑某种情绪。
楚晔辰眯起眼,忽然轻笑一声:“有趣。”
他转身走向酒柜,倒了一杯威士忌递给徐炎:“所以,你是来求我救她?”
徐炎接过酒杯,却没有喝。
他的目光直视楚晔辰,声音低沉却坚定:“楚总在迪拜救过她一次。”
——那天在撒坤的私人别墅,楚晔辰夺下林奕暖的刀,将她打横抱起时,眼底闪过的复杂情绪。
楚晔辰把玩着手中的酒杯,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晃动:“徐炎,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楚总!”徐炎的声音终于泄露一丝焦急,“林奕暖撑不了多久了!撒坤的水牢里死过多少人,你应该很清楚——”
徐炎的话音瞬间戛然而止。
因为楚晔辰突然笑了。
那笑容冰冷而危险,像一头蛰伏已久的狼终于等到猎物入网。
“徐炎。”
楚晔辰慢条斯理地点燃了一支雪茄,深吸一口之后将烟圈喷在徐炎的脸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楚晔辰站在落地窗前,窗外伦敦的夜色如墨,霓虹灯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投下冷峻的阴影。他的指节捏着威士忌的冰杯,力道大得几乎要将玻璃捏碎。
“所以——”
楚晔辰的声音低沉,却裹挟着风暴将至的危险。
“裴焰之用科沃斯石墨烯涂层贸易的订单做局,就是为了让我困在伦敦,好让他能安心跟撒坤谈乌克兰能源线?”
徐炎站在他面前,西装笔挺,但额角已渗出细密的冷汗。
他沉默片刻,最终点头:“是。”
——亲口承认。
——坐实了裴焰之的算计。
“砰——!”
威士忌杯在被楚晔辰丢向雪白的浮雕墙壁,玻璃碎片混着琥珀色的酒液飞溅。
黎蕴立刻上前一步,却被楚晔辰抬手制止。
他缓缓走向徐炎,皮鞋踩在碎玻璃上,发出令人牙酸的碾磨声。
“徐炎。”
楚晔辰的声音轻得近乎温柔,却让徐炎后背发寒,“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吗?”
他伸手,染血的指尖捏住徐炎的下巴,强迫他抬头——
“我最讨厌……”
“有人把我当傻子。”
徐炎的呼吸瞬间一滞。
楚晔辰的眼神冷得像极地的冰,暴戾的怒火在瞳孔深处翻涌。
——裴焰之,他那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真是越来越过界了。
——三年前伦敦商学院刚毕业的裴焰之刚接手裴家生意的时候便抢走了楚家在中东的一块油田生意,两年前又截胡东欧军火订单,今年甚至连迪拜的USA-i40的订单呕抢走了,
如今……
——更是用这种拙劣的伎俩,把他困在伦敦!
最可笑的是,那块乌克兰能源线的地皮,开采权还是他楚晔辰亲手送给撒坤的!
“楚总……”
徐炎艰难开口,“裴总只是不希望谈判节外生枝……”
“节外生枝?”楚晔辰冷笑,猛地松开他,转身走向水吧台。
他一把抓起平板,调出永利皇宫的实时监控——画面里,林奕暖被铁链锁在水牢中,污水漫过胸口,苍白的脸上满是血痕。
“他所谓的‘谈判’,就是通过让一个女人折磨另一个女人获得百分之60的油田开采权?”
徐炎瞬间沉默。
答案显而易见。
楚晔辰忽然笑了,那笑容让黎蕴都不由自主后退半步。
“很好。”
他慢条斯理地摘下手表,从水吧台上拿起一瓶冰镇的百加利猛灌了一口,烈酒入喉的瞬间,楚晔辰真的恨不得将他这个同父异母的弟弟生生毙了。
此时窗外暴雨突然倾盆而下。
徐炎,我要怎么相信你?
楚晔辰的声音像冰水漫过徐炎的脊背。
你配合裴焰之给我做局,如今出现在面前不会是针对我的下一个局吧?
徐炎的指节攥得发白,他垂下头无法辩驳——
毕竟几个小时前他通过监视器和蓝牙控制着项目经理威尔逊戏弄了楚晔辰。
楚总......
徐炎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自己,这是我个人的请求,与......裴总无关。
楚晔辰突然笑了。
他缓步走到徐炎面前,锃亮的皮鞋停在徐炎面前不足半米处。
徐炎能闻到楚晔身上浓郁的雪茄味,混合着某种冷冽的古龙水气息。
抬头。楚晔辰命令道。
徐炎缓缓抬起下巴,对上那双鹰隼般的眼睛。
楚晔辰的瞳孔在昏暗灯光下呈现出一种诡异的琥珀色,像盯住猎物的猛兽。
你爱上她了?
套房内的空气瞬间凝固。
徐炎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耳边是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他该否认的——作为裴焰之的助理,对老板的女人有非分之想是职业自杀。但舌根像被铅块压住,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楚晔辰忽然伸手,拇指重重擦过徐炎湿透的衬衫领口。
这个近乎羞辱的动作让徐炎浑身僵硬。
看看你,楚晔辰低笑,他的指尖挑起徐炎的下巴,连撒谎都不会。
徐炎的喉结滚动了一下。
所有借口都在楚晔辰洞悉一切的目光下粉碎。
我......不能看着她死。最终挤出的句子破碎不堪。
楚晔辰突然转身走向水吧台酒柜,冰块在玻璃杯里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威士忌被推到徐炎面前,琥珀色的液体晃动着,徐炎接过酒杯一饮而尽。
楚总......求您......徐炎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亲自出手。
楚晔辰的眉毛挑了起来。他慢条斯理地转着小指上的黑曜石戒指。
理由?
如今只有您能救她。徐炎的指甲陷入掌心,而且......她值得被真正重视一次。
最后一句话像利箭般射入寂静。
楚晔辰的眼神瞬间变了,某种危险的光芒在眼底闪烁。
他突然转身盯着落地窗前伦敦雨夜的霓虹风景,缓缓开口:黎蕴,安排最近飞往缅北的航班。
徐炎猛地抬头,眼神竟是惊讶之色。
惊讶什么?楚晔辰不禁嗤笑,你不是早就赌我会去救林奕暖吗?
他经过徐炎身边时顿了顿,徐炎,有些棋一旦落下,就没有回头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