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坡的雪化透时，铁匠铺的炉火已经连续烧了七日。石蛮赤着胳膊站在铁砧前，手里握着根通红的玄铁坯，火离则蹲在风箱旁，指尖的燎原火时不时往炉膛里添一把力——两人正在合力锻造那把约定好的“共生斧”。
铁坯在锤子下渐渐舒展，表面的金纹随着锤击一点点浮现，那是石蛮将筑基境的灵力注入其中，再混着火离的焚天灵力，让两种力量在玄铁里缠成一股绳。“再沉点力！”火离盯着铁坯中央的纹路，“这里还差半分，得让金纹和火焰纹咬得更紧些！”
石蛮“嗯”了一声，猛地将灵力往手臂聚。筑基境的灵气在经脉里流转得越发圆融，此刻顺着锤柄灌进铁坯，竟让那些金纹活了过来似的，主动往火焰纹的方向靠。“铛！铛！”两记重锤落下，铁坯中央的纹路终于交织成一个完整的圆环，像极了十二圣座的图腾印记。
“成了！”火离猛地拉开风箱，炉膛里的火焰“腾”地窜起半尺高，映得两人脸上都泛着红光。她用长钳夹起铁坯，快步走到冷却池边，“哗啦”一声将其浸入水中——白雾瞬间蒸腾而起，带着玄铁特有的清冽气息，竟在半空凝成一朵小小的火焰花，缓缓消散。
石蛮凑近看时，只见铁坯已经成型，斧刃宽阔而锋利，斧背上刻着交错的金纹与火焰纹，最奇特的是斧柄处，竟天然形成了一个握手的凹槽，握上去刚好贴合掌心的纹路。“这斧子……认主。”他试着握住斧柄，灵力顺着凹槽往体内钻，竟比用了多年的旧铁斧还要顺手，“就像为我量身定做的。”
火离笑着点头：“玄铁灵髓本就有灵，你用筑基灵力养了七日，它早记下你的气息了。”她从怀里掏出块星界玉玺的边角料，“把这个嵌在斧柄末端，能镇压邪祟，上次在迷雾森林不是遇到混沌枢纽的碎片了吗？有这个在，邪物近不了身。”
石蛮接过玉料，指尖的金刃轻轻一划，就在斧柄末端凿出个凹槽，将玉料稳稳嵌了进去。玉料一接触斧身，立刻与上面的金纹产生共鸣，泛出淡淡的光晕——共生斧彻底成了。
他举起斧子往旁边的废铁堆劈去，斧刃未落，就有股无形的气劲先一步将废铁震成了碎片。“好斧！”石蛮忍不住赞叹，这斧子不仅能承载他的筑基灵力，还能将力量放大三分，劈柴时或许显不出特别，但遇到邪物或强敌，绝对是利器。
正欣赏着新斧，血煞突然急匆匆地跑进来，手里拿着片发黄的树叶：“石蛮！火离！你们看这个！”树叶上布满了细密的黑斑，边缘还卷着焦痕，“树精族的人送来的，说迷雾森林的树叶突然变成这样，连灵泉都开始发浑了！”
两人的脸色同时沉了下来。迷雾森林的灵脉与向阳坡相连，树叶发黑绝不是小事。石蛮立刻将共生斧别在腰间：“去看看！”
赶到迷雾森林时，景象比想象中更糟糕。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大半都蔫了，叶片上的黑斑像墨汁般扩散，林间的灵泉泛着浑浊的绿色，泉眼处甚至冒出了黑色的气泡。树精族的族长正急得团团转，看到他们来了，赶紧迎上来：“石蛮小哥，你看这到底是怎么了？前几日还好好的……”
石蛮蹲在泉边，伸手蘸了点泉水，指尖的灵力立刻传来刺痛感——水里有股微弱的混沌气息，比上次的蚀骨藤更隐蔽，却更顽固。“是混沌枢纽的余孽，”他皱着眉，“上次虽然毁了碎片，但可能还有残留的邪气渗进了灵脉。”
火离用流萤剑挑起片发黑的树叶，剑身上的火焰纹立刻变得暗淡：“这邪气在啃噬灵脉的生机，再这样下去，不光森林保不住，向阳坡的灵脉也会被污染！”
“那怎么办？”血煞急道，“要不我们再用灵力净化？”
“没用的，”石蛮摇了摇头，指着泉眼处的气泡，“邪气藏在灵脉深处，表面净化根本除根。得找到它的源头，就像上次找混沌碎片那样。”他举起共生斧，斧身上的玉料突然亮了起来，“这斧子能感应邪祟，跟着它走！”
玉料的光晕指向森林深处的“通天树”——那是迷雾森林的灵脉核心，树龄已有上万年，树干粗得十几人都抱不住。三人赶到树下时，都倒吸了一口凉气：通天树的树干上，竟裂开了一道丈长的口子，口子周围的树皮全变成了黑色，正有丝丝缕缕的黑气往外冒。
“邪气就是从这里出来的！”火离的流萤剑指向裂口深处，“里面好像有东西在动！”
石蛮握紧共生斧，将筑基灵力灌注其中，斧刃的金纹亮得刺眼：“我进去看看，你们在外接应！”他刚想钻进裂口，却被树精族族长拦住。
“小哥且慢！”老族长递过来一块绿色的晶石，“这是‘树心晶’，能护住心脉，通天树的树洞里有无数根须，别被它们缠住了！”
石蛮接过晶石，嵌进衣襟里，深吸一口气，钻进了树干的裂口。里面比想象中宽敞，到处都是盘根错节的树须，这些树须都缠着黑气，像毒蛇般扭动着。共生斧的玉料发出急促的光晕，指引着他往树洞深处走。
越往里走，混沌气息越浓，石蛮甚至能听到耳边传来细碎的低语，全是蛊惑人心的念头——“放弃吧，你斗不过混沌的”“只要让邪气扩散，你就能获得更强的力量”……他赶紧运转灵力，将树心晶的力量引到识海，那些低语才渐渐消失。
“果然是你在作祟。”走到树洞中央时，石蛮终于看到了元凶——那是块拳头大的黑色晶石，比上次的碎片更纯粹，正被无数黑色的根须包裹着，不断往灵脉里输送邪气。晶石周围还缠绕着淡淡的虚影，像是无数痛苦的灵魂在挣扎。
他举起共生斧，刚想劈下去，那些黑色根须突然像活了一样，朝着他扑来。石蛮侧身躲开，斧刃横扫，将根须斩断，断裂处冒出的黑气一触到斧身的金纹，就“滋滋”地消散了。“看来你怕这个。”石蛮冷笑一声，提着斧子步步紧逼。
黑色晶石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红光，虚影们发出凄厉的尖叫，竟凝成一只巨大的鬼爪，朝着石蛮抓来。这鬼爪里蕴含的邪气比上次的蚀骨藤强了十倍不止，石蛮甚至感觉到自己的筑基灵力都有些滞涩。
“就这点本事？”他没有硬接，而是借着在铁匠铺练出的“巧劲”，侧身避开鬼爪的锋芒，同时将共生斧往地上一插——斧身上的金纹瞬间沿着地面蔓延，形成一个巨大的光阵，将黑色晶石困在中央。这是他将“大地诀”与共生斧结合的新招，名叫“磐石锁”，专门用来困住邪物。
光阵亮起的瞬间，黑色晶石剧烈晃动，虚影们的尖叫更凄厉了。石蛮趁机抽出斧子，灵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其中，斧刃上的金纹与玉料的光晕交织成一道光柱：“给我碎！”
一斧劈下，光柱正中黑色晶石。晶石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啸，表面开始寸寸碎裂，里面的邪气被光阵逼得无处可逃，最终“轰”地一声炸开，化作无数光点消散在树洞里。那些黑色的根须失去邪气滋养，很快枯萎成了灰。
石蛮喘着气，靠在树干上，只觉浑身灵力都快耗尽了。但看着树洞中央渐渐恢复翠绿的树心，他还是露出了笑容——这次应该彻底清除干净了。
爬出裂口时，外面的景象让他惊喜不已：通天树的树皮正在褪去黑色，重新变得翠绿，灵泉的水也清澈了许多，甚至有小鱼苗在里面游动。火离和血煞正站在树下，脸上都带着欣慰的笑。
“搞定了？”火离递过来一个水囊。
“嗯，”石蛮灌了口水，“混沌碎片彻底毁了，灵脉应该能慢慢恢复。”他看着共生斧上还未散去的光晕，“这斧子确实好用，刚才困住邪物的光阵，就是借了它的力。”
树精族的族长激动得老泪纵横，对着他们连连作揖：“多谢小哥！多谢火离姑娘！我们树精族欠你们一条命啊！”
石蛮赶紧扶住他：“举手之劳，再说灵脉连着向阳坡，我们也是在保护自己的家园。”他突然想起什么，“对了，以后可得看好灵泉，别再让外人随便靠近，免得又引来邪祟。”
“放心吧！”老族长拍着胸脯，“我这就派族里的勇士守着，谁也别想再污染我们的根！”
回去的路上，夕阳透过树叶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石蛮扛着共生斧走在中间，斧刃的反光偶尔扫过林间，惊起几只飞鸟。火离看着他沉稳的背影，突然觉得，突破筑基境后的石蛮，不仅灵力强了，肩膀也仿佛更宽了，能扛起的责任也更重了。
“你刚才在树洞里，没被邪气影响吧？”她忍不住问。
“差点就被影响了，”石蛮坦白道，“那些低语确实诱人，说什么能让我快速突破境界，变得更强。”他顿了顿，握紧了手里的斧子，“但我想起你说的，‘修行得一步一步来，就像向日葵得慢慢长’，就清醒了。”
火离笑了：“看来以后得多让你种种向日葵，磨磨性子。”
“好啊，”石蛮侧头看她，眼里的光比夕阳还亮，“等灵脉彻底恢复了，我们就在迷雾森林和向阳坡之间，再种一片向日葵，让两边的灵脉借着花田连得更紧些。”
“一言为定。”
晚风穿过树林，带着草木的清香，吹动了火离的发丝，也吹动了石蛮腰间共生斧的挂绳。斧子上的金纹与玉料在暮色中泛着淡淡的光，像在诉说着一个关于守护与成长的故事——故事里，有刚铸成的利器，有初窥门径的修为，更有两个年轻人，用踏实的脚步，守护着这片渐渐恢复生机的土地。
回到向阳坡时，学堂的灯已经亮了。孩子们的读书声顺着风飘过来，清脆而响亮。石蛮站在坡下，看着那片熟悉的灯火，突然觉得，所谓的修行境界，所谓的神兵利器，终究都只是守护的工具，真正重要的，是灯下那些鲜活的生命，是这片土地上，生生不息的希望。
他握紧共生斧，转身往铁匠铺走去。明天还要早起劈柴、修农具，或许还会遇到新的挑战，但只要手里的斧子还在，心里的信念还在，就没什么好怕的。
毕竟，筑基境不是终点，只是更漫长修行路上的，又一个新起点。而这条路，他会一步一个脚印，踏踏实实地走下去，带着共生斧的重量，带着守护的决心，走向更远的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