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的月光像流水般淌过迷雾森林的灵泉,石蛮蹲在泉边,正用共生斧在青石上刻画阵纹。斧刃落下的力度恰到好处,每一道纹路都深一分不多、浅一分不少,金芒顺着斧尖渗入石中,与火离之前画下的火焰纹渐渐相融。
“这里的‘锁灵纹’得再密些。”火离提着灯笼走过来,灯光照亮她鬓边的汗珠,“老祭司说,灵泉深处的灵脉与十二圣座的残灵相连,阵纹太疏会锁不住灵气,太密又会淤塞,得像梳头发那样,疏密刚好。”
石蛮停下斧刃,指尖抚过青石上的纹路。那些交错的金纹与火焰纹已经隐隐形成一个漩涡,月光落在上面,竟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像落月潭的水光。“你看这纹路,”他忽然笑了,“像不像向日葵的花盘?我的金纹是花籽,你的火焰纹是花瓣。”
火离凑近一看,还真像。那些螺旋状的纹路从阵眼往外扩散,金纹在内圈紧密排列,火焰纹在外圈舒展,活脱脱一个放大的向日葵截面。她忍不住用流萤剑的剑尖轻轻点了点阵眼:“说不定这样才对,灵脉最喜欢草木亲和的气息,用向日葵的形状布阵,说不定能引更多灵气过来。”
两人说干就干。石蛮用共生斧拓宽火焰纹的弧度,让其更像舒展的花瓣;火离则用剑尖在金纹间补刻细小的分支,模拟花盘上的脉络。月光下,他们的身影在泉边交错,石蛮的灵力顺着斧柄沉入石中,火离的星火丹气息随着剑尖流转,两种力量在阵纹里缠成一股,竟引得泉眼处冒出细密的气泡,那是灵脉被惊动的迹象。
“有反应了!”火离低呼一声,灯笼差点脱手。泉眼中央的水面开始旋转,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漩涡里泛出淡淡的白光,正是精纯的灵气。
石蛮趁机将最后一道金纹刻完,共生斧往阵眼处一压——“嗡”的一声,整个阵法突然亮起,金红两色的光晕顺着泉边的青石蔓延,在地上织成一张巨大的光网,将灵泉完全罩在其中。光网掠过之处,枯黄的草木重新泛绿,连空气里都飘起淡淡的草木清香。
“成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相视而笑时,才发现彼此的指尖都沾着石屑,额角的汗珠滴落在青石上,晕开小小的湿痕。
就在这时,阵眼处的漩涡突然扩大,白光变得越发浓郁,竟凝成一只半透明的小鹿,鹿角上还挂着灵泉的水珠。小鹿对着两人轻轻点头,转身跃入光网,化作一道白光往迷雾森林深处窜去。
“是‘灵脉之灵’!”火离惊喜地睁大眼睛,“老祭司说,只有灵脉纯净到极致,才会孕育出这种灵物,它去哪,哪里的灵气就会变得格外充沛!”
石蛮望着小鹿消失的方向,突然想起向日葵田:“它会不会去向阳坡?”
话音刚落,远处的向阳坡就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紧接着,两人就看到一片金色的光晕从坡下升起,那是向日葵田的方向。石蛮的向日葵丹突然在丹田转动起来,与那片光晕产生共鸣,连带着火离的星火丹也轻轻发烫。
“走!去看看!”两人顾不上收拾工具,拔腿就往向阳坡跑。
赶到向日葵田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惊呆了。原本只到膝盖高的幼苗,此刻竟长到了一人多高,花盘虽未完全绽放,却已透出饱满的金黄,最奇特的是,每片叶子上都凝着一颗露珠,露珠里映着小小的光纹,正是灵泉阵法的印记。
“灵脉之灵把灵气引到这了!”火离伸手触碰一片叶子,露珠顺着指尖滑落,滴在泥土里,竟冒出一缕白气。
石蛮蹲下身,将耳朵贴在地面。泥土下传来“嗡嗡”的轻响,那是灵脉在快速流动的声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活跃。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向日葵丹与脚下的灵脉连成了一片,丹里的草木气顺着根须往田外扩散,所过之处,连田埂边的杂草都长得格外精神。
“不止是向日葵田,”他站起身,望向远处的学堂,“你看学堂的方向。”
学堂的屋顶上,不知何时笼罩了一层淡淡的白光,那些白天晾晒的草药在白光里轻轻晃动,药香比平时浓郁了十倍不止。血煞正举着灯笼站在学堂门口,仰头看着屋顶,独眼里满是惊奇,身边还跟着几个探头探脑的孩子。
“石蛮!火离!你们快看!”血煞的声音带着兴奋,“草药突然变得好香,连伤口碰着都不疼了!”他胳膊上还缠着绷带,那是白天帮树精族搬石头时被划伤的,此刻绷带下透出淡淡的红光,竟是星火丹的气息在帮忙愈合。
火离这才发现,自己的星火丹也在与学堂的草药产生共鸣。那些草药里的温和药性被火焰气息催发,变得更加活跃,连空气里都带着股疗伤的暖意。“是双丹共鸣!”她恍然大悟,“你的向日葵丹引灵脉,我的星火丹催药性,我们俩站在一起,竟能让灵脉和草药都变得不一样!”
石蛮也明白了。灵泉阵法将灵脉的力量激活,灵脉之灵将灵气引向向阳坡,而他和火离的丹药刚好能承接这股力量——向日葵丹亲和草木,负责疏导灵气;星火丹温暖热烈,负责催化生机。两种力量配合,竟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循环。
“这才是真正的‘共生’啊。”石蛮感叹道,“不光是各族人,连灵气、草木、丹药,都在互相帮忙。”
孩子们的欢呼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一群小不点举着自己做的灯笼,在向日葵田里跑来跑去,他们的衣角扫过花茎,竟引得花盘微微转动,像是在回应。一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朵刚摘的小雏菊跑过来,递到火离面前:“火离姐姐,你看!花上有光!”
雏菊的花瓣上果然凝着细小的光点,像缀了星星。火离接过花,指尖的星火丹气息轻轻拂过,花瓣竟瞬间展开了半分,香气也更浓了。“是灵气让它长得更快了。”她笑着把花别在小姑娘发间,“以后你们要好好照顾这些向日葵,它们会给你们带来好运的。”
“嗯!”孩子们用力点头,又跑开去,笑声像银铃般在花田里回荡。
血煞走到石蛮身边,挠了挠头:“我刚才试着运功,发现灵气比平时好吸多了,是不是阵法的缘故?”他最近也在冲击筑基境,只是总卡在最后一步,此刻能感觉到丹田处的灵气比往常活跃了不少。
“应该是,”石蛮拍了拍他的肩膀,“灵脉活了,对谁都有好处。你要是不介意,以后可以去灵泉边打坐,那里的灵气最纯。”
血煞眼睛一亮:“真的?那我明天一早就去!”
夜色渐深,孩子们被大人叫回去睡觉,花田里渐渐安静下来。石蛮和火离坐在田埂上,看着月光下的向日葵轻轻摇晃,花盘上的露珠反射着星光,像满地的碎钻。
“你说,我们的丹会不会一直这样共鸣下去?”火离靠在石蛮肩上,声音轻得像耳语。
“会的,”石蛮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指尖传来,“就像这灵脉和阵法,缺了谁都不行。你的星火丹需要草木气调和,我的向日葵丹需要火焰气激活,我们俩在一起,才是最稳的。”
他的话刚说完,两人丹田的丹药突然同时亮起,金红两色的光晕从他们身上透出,在花田里交织成一道光柱,直冲云霄。光柱散开时,无数光点落在向日葵上,花盘竟在夜里缓缓绽放了半分,露出里面饱满的花籽。
“它们在回应我们!”火离惊喜地睁大了眼睛。
石蛮仰头看着漫天光点,突然觉得,所谓的修行境界,所谓的丹药共鸣,都不是偶然。就像灵泉的阵法需要金纹与火焰纹配合,就像向日葵需要阳光和雨水,他和火离的相遇与并肩,或许从一开始,就是为了让这片土地变得更好。
“明天去告诉老祭司,”石蛮站起身,拉着火离往回走,“让他召集各族人,我们在灵泉和向阳坡之间再修一条路,铺上能引灵气的石板,让两边的灵气流通得更顺畅。”
“还要在路边种满清灵草,”火离补充道,“那种草能净化邪气,刚好护住灵气的路径。”
“再修个凉亭,供路过的人歇脚,”石蛮笑着说,“亭子里刻上十二圣座的图腾,让大家别忘了和平的不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脚步轻快地走在田埂上,身后的向日葵在月光下轻轻摇曳,像在为他们的约定鼓掌。灵泉的阵法还在默默运转,将纯净的灵气源源不断地送往向阳坡,送往每一片需要滋养的土地。
回到小院时,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石蛮坐在门槛上,看着火离在灶房忙碌的身影,丹田的向日葵丹转得格外安稳。他知道,双丹共鸣不是结束,灵脉激活也不是终点,真正的守护,是让这份生机一直延续下去,让向阳坡的向日葵年年盛开,让各族人的笑声岁岁相传。
他握紧放在身边的共生斧,斧身上的金纹在晨光中闪着淡淡的光。新的一天开始了,或许会有新的挑战,但只要身边有火离,有共鸣的丹药,有这片充满灵气的土地,就没有什么能阻挡他们前行的脚步。
毕竟,最好的修行,从来不是独自精进,而是与身边的人并肩,让彼此的力量交融,让守护的土地焕发生机——就像此刻,他的金纹与她的火焰纹,在灵泉的阵法里,在向日葵的花盘上,在每一个平凡而温暖的日子里,紧紧相依,共放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