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的第一场霜落在聚灵亭的亭檐上时，石蛮正坐在亭中的石桌旁，指尖捻着一株清灵草。草叶上的露珠冻成了细小的冰晶，在晨光下闪着剔透的光，可草茎却依旧挺拔，泛着健康的翠绿——这是孩子们用刚学会的灵力催生的灵草，比寻常清灵草多了几分韧劲。
“不错吧？”火离端着两碗热粥走进来，白汽顺着碗沿往上冒，混着淡淡的桂花香，“小柱子昨天练到半夜，说一定要让自己的清灵草比别人的高半寸。”她把粥放在石桌上，流萤剑随意地靠在桌边，剑穗上的铃铛偶尔被风拂动，发出细碎的响声。
石蛮接过粥碗，呵了口热气，目光落在清灵草的根须上。那些根须缠绕着一丝淡淡的金芒，正是向日葵丹的气息。“孩子们的灵力虽浅，但胜在纯粹，”他舀了一勺粥，“就像刚发芽的向日葵，没那么多杂枝，长得反倒直。”
火离笑着点头，指尖轻轻碰了碰清灵草的叶片。星火丹的气息顺着指尖流淌，冰晶瞬间融化成水珠，顺着草叶滑落，滴在石桌上，竟凝成了一朵小小的火焰花，转瞬又消散了。“我的丹好像更活了，”她有些惊讶，“刚才那下，完全是下意识的。”
石蛮放下粥碗，仔细看着她的指尖。那里萦绕着一层比从前更浓郁的红光，像有团小小的火焰在跳跃。“老祭司说的‘丹成二品’，大概就是这样吧，”他若有所思，“灵力能随着心意流转，不用刻意催动。”他试着将向日葵丹的灵力往指尖聚，清灵草突然轻轻摇晃，叶片竟顺着他的指尖方向展开，像只展翅的小鸟。
“它在回应你！”火离低呼出声。这株清灵草已经有了初步的灵智，显然是被石蛮的草木亲和之气滋养的结果。
石蛮心里一动，索性将更多灵力注入清灵草。草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粗，叶片展开成巴掌大小，最奇特的是，叶片边缘竟浮现出淡淡的金色纹路，与他丹上的向日葵纹路如出一辙。“这是……化形的前兆？”他惊讶地睁大眼睛。
老祭司曾说，二品丹的灵力足以催生灵物化形，只是他没想到会这么快，还是在一株普通的清灵草身上。
“别停！”火离的声音带着兴奋，“用你的丹气稳住它，我来用星火丹的气息帮它固形！”她指尖的红光落在清灵草上，那些金色纹路立刻变得清晰，草叶边缘甚至泛起了一层淡淡的光晕。
两种丹气在清灵草体内交织，像两股温柔的手，一点点勾勒出更清晰的形态。草茎渐渐变得圆润，像人的手臂；叶片收拢又展开，竟化作了巴掌大小的翅膀；最顶端的嫩芽微微抬起，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脑袋形状——不过片刻功夫，一株清灵草竟变成了个巴掌大的绿色小人，翅膀是叶片做的，头发是草丝编的，睁着两颗露珠般的眼睛，好奇地看着石蛮和火离。
“成了！”两人同时松了口气，相视而笑。这是他们第一次用双丹共鸣催生灵物化形，那种奇妙的默契感，比独自突破境界更让人欣喜。
绿色小人晃了晃脑袋，突然扇动叶片翅膀，飞到石蛮的肩膀上，用草丝编的小手轻轻碰了碰他的衣领，发出“咿呀”的轻响，像是在表达亲近。
“它喜欢你的草木气，”火离笑着说，“以后就叫它‘灵草儿’吧。”
石蛮小心翼翼地托住灵草儿，指尖的丹气轻轻拂过它的翅膀。灵草儿舒服地眯起眼睛，翅膀上的金色纹路亮了亮，竟散发出淡淡的清灵之气，将亭中的霜气驱散了不少。“有它在，冬天的聚灵亭怕是不会冷了，”他笑着说，“清灵草本就有净化邪气的本事，化形后能力肯定更强。”
正说着，血煞带着孩子们冲进了聚灵亭，手里还捧着些刚从灵泉边采来的“凝露花”。“石蛮！火离！你们看……”他的话突然卡住，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石蛮手心的灵草儿，“这是……清灵草化形了？”
孩子们也围了上来，小脸上满是惊奇。扎羊角辫的小姑娘忍不住伸手想去碰，灵草儿却扇着翅膀飞到她的发间，用叶片翅膀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引得她咯咯直笑。
“是石蛮哥哥和火离姐姐用灵力变出来的！”小姑娘兴奋地喊道，“它好可爱！”
石蛮趁机说：“只要你们好好修炼，以后也能让自己的清灵草化形。灵草儿能帮我们净化空气，还能提醒我们灵脉的动静，是很有用的小家伙呢。”
孩子们的眼睛瞬间亮了，纷纷拿出自己培育的清灵草，学着石蛮的样子注入灵力，虽然动作笨拙，却格外认真。灵草儿扇着翅膀在孩子们之间飞了一圈，每落在一株清灵草上，那株草就会轻轻晃动，像是在传递力量。
“看来它还能帮着催生同类，”火离欣慰地说，“以后孩子们的修行就有伴了。”
血煞看着这一幕，独眼里闪过一丝羡慕。他的灵力偏刚猛，不适合滋养灵草，只能凑到石蛮身边，看着灵草儿在他掌心打滚：“等我修为再高些，能不能催生块玄铁化形？我想让它帮我锻造兵器。”
“当然能，”石蛮笑着说，“老祭司说，万物有灵，只要灵力到了，石头都能开出花来。你的‘铁骨丹’与玄铁亲和，说不定以后真能催生出个铁精灵。”
血煞的眼睛亮了，立刻握紧拳头：“那我今天就去灵泉边多打坐两个时辰！”
中午时分，老祭司拄着拐杖来到聚灵亭，看到灵草儿时，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果然是双丹共鸣的力量，”他仔细端详着灵草儿，“这小家伙身上既有草木清气，又有火焰暖意，阴阳调和，怕是能长命百岁呢。”他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竹笼，“给它做个窝吧，就挂在亭柱上，让它吸收聚灵亭的灵气。”
灵草儿似乎很喜欢竹笼，主动飞了进去，还在里面铺了些柔软的草叶，然后探出头，对着老祭司摇了摇叶片翅膀，像是在道谢。
老祭司被逗笑了，又对石蛮和火离说：“二品丹已成，接下来该试试‘丹气化翼’了。传说中，二品丹修能将丹气凝聚成翅膀，虽不能像羽族那样自由飞翔，却能低空滑行，速度比骏马还快。”
“丹气化翼？”石蛮和火离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好奇。
“不难，”老祭司指着灵草儿的翅膀，“就像它化形时那样，用意念引导丹气在背后凝聚，你的向日葵丹亲和天地灵气，凝聚的翅膀应该带着草木纹路；火离的星火丹热烈奔放，翅膀怕是会像火焰般耀眼。”
两人走到亭外的空地上，按照老祭司的指点，开始尝试凝聚丹翼。石蛮闭上眼睛，引导向日葵丹的灵力往背后涌，只觉两肩后面暖洋洋的，像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他想起灵草儿展开翅膀的样子，在心里默默勾勒出翅膀的形态——宽大，带着向日葵花瓣的纹路，轻盈却坚韧。
“嗡——”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震颤，石蛮睁开眼，低头一看，只见一对半透明的金色翅膀正从背后展开，翅面上布满了向日葵的纹路，边缘还泛着淡淡的绿光，正是草木清气的颜色。他试着扇动翅膀，身体竟真的离开了地面，虽然只有半尺高，却稳稳当当的。
“我成功了！”他惊喜地喊道。
另一边，火离也凝聚出了翅膀。那是一对火红色的翅膀，像燃烧的火焰，翅尖还时不时溅出几点火星，落在地上竟不烫人，反而带着温暖的气息。她扇动翅膀，比石蛮飞得稍高些，像片飘动的红霞，在阳光下格外耀眼。
“太好了！”孩子们的欢呼声此起彼伏，纷纷仰着头，看着两人低空滑行，小脸上满是向往。
灵草儿也从竹笼里飞了出来，跟在他们身边，扇动着叶片翅膀，像是在为他们护航。聚灵亭的光柱落在金色与红色的翅膀上，折射出七彩的光，与石板路上的光纹交相辉映，构成了一幅动人的画面。
傍晚时分，两人收了丹翼，坐在聚灵亭的石阶上休息。灵草儿落在石蛮的膝盖上，正用叶片翅膀擦拭他背后残留的金色纹路，动作笨拙又认真。
“原来低空滑行是这种感觉，”火离笑着说，“比骑马稳多了，以后去迷雾森林就方便了。”
“还能更快，”石蛮看着自己的手心，“刚才扇动翅膀时，感觉能借到风的力，要是能像羽族那样掌握风势，说不定能飞得更高。”他想起老祭司的话，“修行果然没有尽头，刚学会走，就想着跑了。”
火离靠在他肩上，看着夕阳的金辉洒在聚灵亭的亭顶，十二圣座的虚影在光晕中若隐若现。“这样挺好，”她轻声说，“有目标才有动力。就像这灵草儿，刚化形就想着帮我们做事，我们也得变得更强，才能护着它，护着孩子们，护着这片土地啊。”
石蛮点头，伸手轻轻抚摸灵草儿的翅膀。小家伙舒服地蜷缩起来，发出细微的“咿呀”声，像在附和他们的话。
夜幕降临时，孩子们被大人接回家了，聚灵亭渐渐安静下来。石蛮将灵草儿放回竹笼，看着它缩在里面睡熟了，才和火离往小院走。石板路上的光纹在月光下泛着银辉，路边的清灵草在夜里轻轻摇晃，像是在为他们指路。
“明天教孩子们练‘丹气吐纳’吧，”火离突然说，“从基础打起，以后他们也能凝聚丹翼，也能催生灵物。”
“好，”石蛮握住她的手，“再教他们认灵脉的纹路，让他们知道，我们脚下的土地有多珍贵，值得我们用一生去守护。”
两人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里渐渐远去，聚灵亭的光芒依旧亮着，像颗守护的星辰。竹笼里的灵草儿翻了个身，叶片翅膀上的金色纹路与亭顶的光柱产生共鸣，散发出淡淡的光晕，笼罩着整个学堂，也笼罩着这片充满希望的土地。
石蛮知道，丹成二品不是终点，丹气化翼也不是目的。真正的修行，是让自己的力量越来越强，强到能护住身边的每一个生灵，强到能让这片土地永远安宁，强到能让孩子们的笑声，像清灵草的叶片一样，永远在阳光下舒展，在丹气的滋养下，岁岁常青。
而他和火离的双丹共鸣，会像聚灵亭的光柱一样，永远照耀着这条路，温暖而坚定，直到时光的尽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