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机场回来，姜夏自己在小办公室打电话。
仍然没人理她，唯一接通的两个人，在电话里爆粗口骂她祖宗。
捋着长长的名单，她一点办法没有。
没有一项工作是轻松容易的，她原来觉得行政工作很基础，认识字就能干，直到被保安保洁和杨雯丽挫败的怀疑自己；现在兼职hR也是，一步也迈不出去，满腔斗志被堵的严严实实。
中午在酒店吃完饭，去外面透透气，路过一家鲜花店，犹豫着走进去，转了一圈，准备出去时，店员迎过来问：“您需要什么？”
姜夏迟疑，“看望病人...送什么花合适？”
店员指给她看，“我们早上刚到了一批向日葵花束，搭配一些绿植，寓意积极乐观。”
姜夏仔细看了看，花开很盛，像一个大笑脸，“好，你帮我包一束吧。”
老板受伤，员工怎么也要表示一下，绿茶就绿茶吧，她一个底层打工人，清高给谁看呢？
姜夏抱着花束到酒店九楼时，心里有点忐忑。早上他拒绝医生要求他住院观察的方案，在林越前面就离开了医院。
开门的是昨晚的女经理，姜夏暗暗嘘一口气，还好，房间里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每次和他处在一个空间，她总觉得不自在，特别是他那双眼睛，似乎有透视功能，让她心底的思绪无处遁形。
女经理迎她进去，告诉她轻一点。
她压低声音问女经理：“时总还好吧？”
昨晚急诊病房很嘈杂，后面他和林越都是拉着病床帘子的，她不知道他的状态。
“医院休息不好，现在正在补觉。”女经理接过花束，“估计手指很疼，我以前摔断过脚趾，疼了小半个月。”
姜夏看茶几上的早餐没有动过的迹象，暗暗叹息，老板终究不是铁打的。
女经理接过花摆在茶几上，拖着餐车把早餐清理出去。
姜夏不好意思久待，起身也准备离开。
转头瞥见卧室门没关严，她走过去想帮忙带上，但好奇心驱使，她轻轻推开一个脑袋宽的缝，两只眼睛挤进去瞅了瞅。
没想正好撞入某人的视线。
“偷看什么？”时景初刚醒，口气生硬。
姜夏吓得一缩。
“你睡觉为什么不关好门？”
这句话有点冒昧，姜夏暗咬自己的舌头。
“贼喊捉贼，又来这套。”
时景初枕着一只胳膊躺着，下巴上的胡茬已泛青，显露出少有的憔悴。
姜夏心里一软，“你要不要吃点东西？经理刚刚把冷掉的早餐收走了，我帮你重新叫点吃的送上来吧。”
被盯的不自在，时景初撑着胳膊坐起来，“专程上门讨好，没安好心，想让我教你怎么去长瑞挖人？”
这姑娘没给过他好脸，突然抱着花上门，意图昭然若揭。
姜夏捏着门把手，尬笑：“没有，你这伤还新鲜着，需要好好休息。”
“你自己能搞定？”他低头翻看自己的左手，哪里新鲜？
“那是我的工作。”搞不定，但她说不出口。
“你公司大门都进不去，再蹲门口堵人吗？” 时景初提着左手往洗漱间走，到她跟前时眼神在她身上扫了一下。
姜夏不自觉把外套拉链拉到脖子，昨晚没来得及洗澡换衣服，她里面还穿着昨天的裙子。
时景初在水龙头下单手洗脸，不急不缓的说：“与人打交道，要先了解这个人的一些特性，无论家庭背景、性格脾气，或者喜好习惯，不全摸透至少要搞清楚一两点，不然没头苍蝇一样乱闯乱撞，先败下阵的是自己。”
姜夏垂手站在外面，“您的意思是我应该先摸清楚李强的特性？可我接触不到他和他身边的人，没有渠道了解他私人生活。”
“自己想办法。“
“他当初进长瑞，您说是为了高待遇，可我们现在给出的待遇和他现在差不多，甚至更好一些，他态度为什么那么坚决呢？”
“自己悟。”
“你可不可以说明白一点。”
“嚼碎的肉给你吃，你会觉得恶心。”
“......”这话也恶心。
时景初抹着脸上的水珠从洗漱间走出来，坐到窗边的椅子上，看着空荡荡的桌面，“倒杯水来？”
“好。”姜夏连忙去茶台取杯子倒水，“热的，您小心烫。”
“我不喝热水。”
“哦。”姜夏端着杯子去换水，饮水机调到常温，接满一杯，又递到他跟前，“给您常温水。”
“我习惯喝冰水。”
姜夏心底骂了一句，还是去冰箱找冰块。大老板端起架子，故意找事。
“您先喝一口，杯子水满了，放不下冰块。”姜夏拿着一勺冰块来，端着杯子让他喝水。
时景初抬眼，盯她几秒，“我说过了，我要喝冰水。”
姜夏不知怎么了，鬼使神差的把杯子凑到自己嘴边，咽下一大口水，然后把冰块加到里面，正好一杯纯正冰水。
“ok了吧？”她把杯子放到他右手边。
时景初忍了两秒，不禁哼笑出声，“哼...哼...”
姜夏也被她自己的无厘头搞得尴尬，“我去告诉经理给您订餐。”
下午，姜夏再来到长瑞集团的科技大楼，按例先在车里照着名单资料打电话，不管有没有用，诚意先摆出来。
李志强的团队有二十多人，二十多通电话，没有意外，不是拒接就是拒绝约谈。
打骚扰电话非常考验心态。
她下车散散情绪，保安大叔看见她又来了，喊她到保安亭躲清凉。
她从一边小卖部买来冰镇可乐，递一瓶给保安。
保安把椅子让给她坐，“你今天又来干什么的？”
姜夏直接回答，“听说这里最近要裁员，老板派我来招人。”
“听说之前挖走不少呢，你可得抓紧。”保安天天在门口守着，自然知道些芝麻大小的消息。“说来听听你想挖谁，看有没有我认识的？”
原本不好意思张口，他主动问，那可就太好了，姜夏翻了翻手机里的资料，把李志强的照片放大给他看，“你认识他吗？”
保安拿着手机端详片刻，“有点眼熟呢？”
姜夏觉得有点眉目，“真的吗？快说说怎么眼熟？”
“别人隐私，怎么能随意跟外人讲。” 保安移开眼睛，背着手看向窗外，一板一眼的挺直被保安服箍住的肥硕肚子。
姜夏思考两秒，压低声音，“我出辛苦费。”
保安在下面竖起五根手指。
姜夏智商上线，立刻明白他要五百块钱。
比她想象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