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手机铃声打断姜夏，她低头接电话，后面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姜夏！”
姜夏回头看，一个短发女人风风火火的朝她走过来，她穿着黑色羽绒服，从头裹到脚，鼻子上挂着起雾的黑框大眼镜，很卡通的形象。
女人展示她手中处于拨打界面的手机，姜夏明白过来，电话正是她打的，她是林越。
姜夏赶紧站起身，微笑着自我介绍：“您好，我是姜夏。”
“不用客气。”林越挂断电话，将手机随意的塞进羽绒服的外口袋里，扯开羽绒服的帽子，“我可是美少女呢，您您您的，给我叫成大婶啦。”
姜夏轻笑着抱歉：“不好意思......”
林越不在意这些客套，取下眼镜擦雾气，示意姜夏跟她走，“走，我们上楼说正经事儿。”
姜夏转身去拿自己的帆布包，回头却见林越戴上眼镜，大步流星走向咖啡吧台，那里站着一个正在低头看手机的男人。
“嘿嘿，金主爹地~”林越刻意拉长尾音，“好巧嘞，偶遇！”
已经过了上班高峰期，咖啡吧已经没什么人，但姜夏刚刚自己发呆，没留意到这个男人什么时候出现在这里。
男人很惹目，身材高大气场凛然，冬天还没过完，他只穿着单薄的休闲衣裤，上衣甚至是一件夏款短袖黑t，与穿着厚实的林越分明不在一个季节。
他最引人注意的是他那黄色短寸头，在吧台上方筒灯的照射下，泛着金色的光泽。
不知道这“金主爹地”是什么来路，姜夏识趣的站在原地，等林越和他招呼。
男人听见声音抬头，见是林越，随手将手机折叠收起。
“你昨晚不是加班到后半夜，这么早来上班够敬业的。”男人调侃。
“你才知道我敬业呀！”林越指着上面的点单牌，“犒劳我为公司累死累活，请我喝咖啡吧，要那个最贵的，加冰全糖，还要那个奶酪蛋糕。”
男人上下扫她一眼，“你都胖成球了，还蹭吃蹭喝。”
“嘁！我这身肉属于工伤，攒多一点到时候一起找你要补偿金。”林越嘴上不吃亏，“都来两份哈，面试的妹子等了我很久，替我一并请她。”
男人没和她掰扯，招来服务员下单，付完钱，他随意的问：“你们已经开始招新人了？”
“只先招一个行政助理。”林越说，“我这个专业能力逆天的项目经理天天为办公室装修烦的要死，招来救我命的。”
“行政助理？”男人往姜夏这边看，“那只呆鸡仔？”
“嘿~~您嘴下积德！”林越伸手挡住男人的视线，“我好不容易找行政总办提前要的名额，人家是会讲阿拉伯语的靓女。”
“你们就剩那几个人，准备开展中东业务？”男人耸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靓女。”
“也对，和尚庙需要年轻姑娘提提精神。”
“您这话很猥琐！” ......
四五米的距离，两人的对话清清楚楚的落入了姜夏的耳朵，她瞬间耳根发烫。
“黄毛”招烦，姜夏此时深有体会。
不过面试要紧，心里的厌恶不能此时表现出来，姜夏礼貌的上前，告诉林越她已经点过一杯咖啡，不需要破费再请她喝咖啡。
林越摆手，“没事，金主爹地有钱，喝不完扔掉，不能白白偶遇他一回。”
姜夏自觉闭嘴。
没一会，“金主爹地”拿着咖啡先走了。
随后林越取到咖啡和蛋糕，带姜夏上楼，闸机口的那个保安又拦住两人。
林越掏出临时工牌说是一起的，保安仍然让姜夏拿身份证登记才放行。
“这里得保安好严格。”等电梯时姜夏小声说，她没好说保安凶。
“等拿到正式工牌，拍他脸上。”
林越声音很大，瘦高保安听见，往这边白了一眼。
“我们小公司刚被收购，正在走并入流程，系统还没正式接入，面试名单是石榴科技行政总办拟出的，所以门口保安拿到的名单上没有你。”林越给她解释，“门口保安眼睛都长在头顶上，大公司了不得，哼，等我搬过来，投诉到他喊我娘。”
“......”
上到七楼，姜夏被凌乱的现场惊讶到，从电梯厅到大门处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建材垃圾，里面砸墙和电钻的声音层层叠叠，大门里也是满地的零碎部件，几乎没有能下脚的地方。
“这层是刚挪出来准备给我们办公用的，正在装修改造。”林越踮着脚尖，带她绕到西区一间还算干净的会议室，迅速关上门，挡住外面的嘈杂，“这是临时办公室，我最近在这里办公。”
林越把身上厚实的羽绒服扒下来甩到一边，推开桌上的电脑和文件，把咖啡蛋糕放上去，招呼姜夏，“坐下边吃边聊。”
林越言行很不拘，特别是林越脱掉羽绒服后，露出熊猫样式的卫衣，和她的形象无比贴切，她胸前的两个大黑眼圈，让姜夏感觉她不是来报到，像是来找朋友喝茶。
反观自己身上板正的职业正装，倒有些不合时宜了。
“行政总办推过来的简历好多，就你敢贴素颜照。”林越在拆蛋糕盒子，“你不上相，真人比照片还好看。” 姜夏不知道怎么接她的话，淡淡的笑，不失礼貌的收拾她胡乱扔开的打包袋。
“那些人简历上的证件照都很假，一个个瓜子脸大眼睛黑长直，证件照修的跟结婚照似的，面试不敢用真实照片，没有一点诚意。”林越吐槽道：“找工作嘛，总要见人的，用假脸有什么意思。”
“还有那些工作经历，润色过头，都快把自己吹成总监cEo了，小工兵而已，不需要上天入海的本事。”林越撇撇嘴，“那些技能我都不会。”
“哦。”姜夏轻轻应声，原来她是这样被挑中的。
她用的证件照是自己用手机拍的，app修图需要花几块钱，她有点抠搜，没买；工作经历那项只写了半年翻译经历，出于行业限制，她连参与的项目名字都没写。
“我们小公司是开发智能语音系统的，老板经营不善，目前只剩三十多个人，除了我和财务杨雯丽，其他全是写代码的男人，你需要和我一样天天面对那些理工臭直男，你能适应这样的工作环境吗？”林越问。
“我上一份工作的环境是中东的建筑工地，同样男多女少，应该能适应。”姜夏认真的回答。
“哇哦，工地男，更臭！”林越一边吃蛋糕一边继续介绍情况，“走完收购流程，我们小公司会被整合成石榴科技的一个研发部，前期人少，行政助理需要兼任前台、人事和文员，一人多岗。如果发展顺利，部门会扩大规模招兵买马，到时候才会专人专岗。”
“我之前主要从事阿拉伯语和英语的翻译工作，对你说的这几个岗位经验不多，可能需要一段时间的学习和适应。”姜夏坦白的说。翻译工作其实跟行政工作有比较大的出入，她心虚，不敢胡编工作经历。
“没事，行政这活以前是我们老板娘干，她甩手后我也是凭感觉瞎干，只要不把公司卖了就行。”林越砸吧砸吧嘴，“按石榴科技的管理机制，行政人员归行政总办统一管理，有问题可以请教行政总办的人，那里都是专业的。”
“明白。”
“你什么时间可以到岗？”林越把最后一口蛋糕塞进嘴里。
“我算是被录取了吗？”姜夏忍住心中的惊讶。 “按行政助理的薪资标准：月薪六千，15薪制，试用期三个月，试用期薪资发八成，ok吗？”
“可以！”
“成交！我一会给你发offer，明天来这里签正式劳动合同，然后上岗干活。“
“好...嗯...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姜夏被林越弄懵了，她为了面试学了不少面试技巧，还背了很多石榴科技的相关资料，还一点都没发挥出来呢。
“问什么？”林越手上沾了蛋糕屑，她翘着小指头点开电脑屏幕，调出姜夏的简历，“姜夏，23岁，性别女，身高165cm，江城大学阿拉伯语专业，毕业入职国企，被外派中东半年，这信息都是真的吧？”
“嗯，真的。”姜夏点头，这些哪能是假的，背调一查一个准。
“那还要我问你什么？”林越也纳闷，盯着姜夏素雅又秀丽的面容看了两秒，吐出一句：“你整过容吗？”
“没有。”姜夏怔了怔，自证似的按按自己的鼻子和脸，“我很穷的，舍不得花钱整容。”
“看出来了，你还不怎么会化妆，眉毛都刮坏了。”林越说的直白。
“这么明显吗？”
“嘿嘿...我嫉妒天生丽质的姑娘，所以很会挑她们的毛病。”林越故意笑得邪恶，很快又拉回话题，“你的真人我现在见过了，你的基础信息人资会统一审核，然后呢？你去其他公司面试一般会被问什么问题？”
“比如对行业的了解程度，对公司文化的理解，本人的兴趣爱好，职业规划之类的问题。”姜夏说。
“一个干杂活的工作而已，又不是来当cEo，为什么要扯那么多？”林越揉揉自己的额头，“你给我问紧张了，我都不知道公司文化是什么，有活干活就行。”
“不好意思......”她多事了。
之前一面和二面姜夏被盘问了很久，还被要求用阿拉伯语和英语自我介绍，她明显感觉到面试官听不懂，但她不敢怠慢，认认真真回答一个又一个问题。
为了准备这次面试，她找朋友要了很多石榴科技的背景文化和行业相关资料，记了又记，现在她基本能用中英阿拉伯语三语背出来。
没想一点没用上。
林越不仅直率直接，办事效率还很高，姜夏刚下到一楼，offer就发到了邮箱，比急速达外卖还快。
可能找工作跟谈恋爱一样，遇见对的时机对的人，一切就水到渠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