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试炼塔影
秘境深处的雾气比别处更浓，像是被无形的力量凝滞在半空，行走其间能听到灵气碰撞产生的“滋滋”轻响。陈默跟着林婉儿穿过一片长满发光苔藓的石林，前方突然出现一座通体由灰白色岩石砌成的高塔。
塔身高约百丈，共分九层，塔身布满了细密的符文，那些符文如同活物般缓缓流转，散发出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塔底的入口处悬挂着一块残破的匾额，上面“试炼”二字虽已模糊，却透着一股惊心动魄的威压。
“这就是试炼塔？”陈默仰头望着高塔，只觉得一股无形的压力扑面而来，让他呼吸都有些滞涩。
“嗯，”林婉儿伸手抚过一块冰凉的塔壁，指尖触到符文时，那些符文竟泛起淡淡的涟漪，“这是灵荒时期用来筛选弟子的地方，每层都有不同的考验，通过考验就能获得相应的传承。”
她转头看向陈默，眼神郑重：“试炼塔的考验很危险，稍有不慎就会伤及神魂，你确定要现在进去？”
陈默想起墨煞逃走时那怨毒的眼神，想起黑风谷可能随时到来的大军，握紧了拳头：“师姐，我必须去。现在多一分实力，将来面对黑风谷时，就多一分胜算。”
林婉儿看着他坚定的眼神，轻轻点头：“也好。我当年闯到第三层就退出来了，里面的考验我只能给你提个醒——第一层考的是‘心’，第二层考的是‘技’，第三层考的是‘力’，再往上的考验，连古籍里都没有详细记载。”
她从怀里取出一枚青色的玉佩递给陈默：“这是传讯玉佩，若是实在撑不住，就捏碎它，我会想办法带你出来。”
陈默接过玉佩，入手温润，玉佩上刻着一个小小的“林”字。他将玉佩贴身收好，深吸一口气：“师姐放心，我不会勉强自己。”
说完，他迈步走向试炼塔入口。刚靠近入口，那些流转的符文突然亮起，一道柔和的白光从入口处涌出，将他整个人笼罩。陈默只觉得眼前一花，再睁眼时，已经站在一个空旷的石室里。
石室四壁光滑如镜，映照出他的身影，除此之外再无他物。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吸入后让人神思恍惚，仿佛有无数念头在脑海中翻腾。
“这就是第一层的考验？”陈默定了定神，运转灵气守住心神。他想起林婉儿说的“考心”，顿时明白过来——这里恐怕是要考验修行者的道心是否坚定。
果然，没过多久，石室的墙壁上突然浮现出一幅幅画面。画面里是青石村的景象：王大婶正在晒药草，李大叔挥着锄头耕地，秦老拄着拐杖站在药庐前，笑眯眯地看着他……那些熟悉的面孔和场景，看得陈默心头一酸。
“阿默，回来吧，”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像是母亲的呼唤，“这里有你熟悉的一切，何必去外面打打杀杀？”
陈默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涌起强烈的眷恋。是啊，若是能回到青石村，继续当那个无忧无虑的药童，不用面对妖兽和魔修，该有多好？
就在这时，画面突然一变。燃烧的房屋，倒在血泊中的村民，秦老被魔气包裹时那痛苦的表情……一幕幕惨烈的景象如同尖刀般刺进他的心脏。
“看到了吗？”一个阴冷的声音响起，带着蛊惑的意味，“只有力量才能改变这一切，只要你愿意投靠黑风谷，就能获得毁天灭地的力量，到时候别说报仇，就算是统治整个断云峰，也不是不可能……”
陈默的眼神瞬间变得迷茫，脑海中仿佛有两个声音在争吵。一个声音告诉他，要安稳度日，远离纷争；另一个声音则嘶吼着，要变强，要报仇，要让所有作恶的人付出代价！
“嗡——”
眉心处的灵荒令突然发烫，一股清凉的气息涌入脑海，驱散了那些纷乱的念头。陈默猛地清醒过来，看着墙壁上那些诱惑与蛊惑的画面，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我要的力量，是守护的力量，不是杀戮的工具！”他朗声说道，声音在石室中回荡，“我的道，是为了守护，不是为了统治！”
话音落下，墙壁上的画面突然开始扭曲、破碎，那些奇异的香味也随之散去。石室中央缓缓升起一个石台，石台上放着一卷竹简。
陈默走上前拿起竹简，只见上面写着“清心诀”三个大字，竟是一门稳固道心、抵御心魔的法门。
“看来，我通过第一层了。”陈默将竹简收好，心中一阵欣喜。这“清心诀”对他来说正是雪中送炭，将来面对更强的敌人时，至少能保证自己不会被心魔趁虚而入。
石室的尽头缓缓出现一道石门，陈默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第二层的景象与第一层截然不同，这是一个巨大的演武场，场边插着各式各样的兵器，场中央矗立着一个由石头雕琢而成的武士。武士手持长刀，双眼空洞，却散发着凌厉的气势。
“第二层考‘技’，看来是要比斗了。”陈默从场边拿起一柄铁剑，这铁剑比他之前用的木剑沉了许多，却很趁手。
就在他握住铁剑的瞬间，石武士突然动了。它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陈默，手中的长刀缓缓抬起，刀身反射着冰冷的光芒。
“请指教。”陈默拱手行礼，虽然知道对方只是傀儡，却依然保持着对对手的尊重。
石武士没有回应，只是猛地挥刀劈来。刀风呼啸，带着开山裂石的威势，直取陈默面门。
陈默不敢怠慢，脚下施展从“淬体诀”中领悟的身法，险之又险地避开刀锋。他发现这石武士的招式大开大合，看似笨重，却蕴含着精妙的章法，每一刀都封死了他的退路。
“是基础刀法，但比我练的要精纯百倍！”陈默心中暗道，他不再一味闪避，而是握紧铁剑，施展出在秘境中学习的基础剑法，与石武士缠斗起来。
铁剑与长刀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陈默的剑法虽然灵动，却在力量上稍逊一筹，每次碰撞都被震得手臂发麻。但他没有气馁，反而将石武士的招式牢记在心，不断调整自己的剑路。
他发现石武士的招式虽然精妙，却少了一丝变化，只要摸透了它的套路，就能找到破绽。
“就是现在！”在石武士再次挥刀劈来的瞬间，陈默突然矮身，铁剑贴着刀身滑过，避开刀锋的同时，剑尖直指石武士的关节处。
“咔嚓！”
铁剑刺入石武士的肩关节，那里的石头瞬间碎裂。石武士的动作一顿，手中的长刀再也握不住，“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陈默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收起铁剑，静待石武士的反应。
石武士晃了晃身体，空洞的眼中闪过一丝光芒，随即对着陈默微微躬身，整个身体化作点点光屑，消散在空气中。
演武场的另一端出现了一道石门，石台上放着一卷名为“破阵刀”的竹简。
“原来不仅考剑法，任何兵器的技巧都算。”陈默拿起竹简，心中若有所思。这试炼塔的考验果然奇妙，能根据挑战者的擅长来设置考验。
他没有立刻进入第三层，而是在演武场里盘膝坐好，将“破阵刀”的法门粗略看了一遍。虽然他主修剑法，但多了解一种兵器的技巧，对将来的战斗总会有帮助。
休息片刻后，陈默推开了通往第三层的石门。
第三层是一个布满压力的空间，刚踏进来，陈默就感觉像是背负了千斤重担，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空间中央悬浮着一颗拳头大小的晶石，散发着浓郁的灵气，显然是这一层的奖励。
“考‘力’，看来是要承受住这里的压力，拿到那颗晶石。”陈默咬了咬牙，运转体内的灵气抵抗着压力，一步步朝着晶石走去。
越靠近空间中央，压力就越大。当他走到距离晶石还有十步远的地方时，双腿已经开始发抖，骨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仿佛随时都会碎裂。
“不行，不能放弃！”陈默眼中闪过一丝狠劲，他想起了墨煞那轻蔑的眼神，想起了黑风谷的威胁。这点压力都承受不住，还谈什么报仇，谈什么守护？
他猛地运转“淬体诀”，将灵气全部灌注到四肢百骸。皮肤表面再次浮现出金色的纹路，虽然微弱，却让他多了一丝支撑下去的力量。
一步，两步……他每走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汗水顺着脸颊滴落，砸在地上瞬间蒸发。
还有最后三步！
就在这时，空间的压力突然暴涨，陈默感觉自己像是被一座大山压住，喉咙一甜，喷出一口鲜血。他的身体摇摇欲坠，几乎要跪倒在地。
“灵荒令，给我力量！”陈默在心中呐喊。
眉心处的灵荒令再次发烫，一股比之前更加精纯的力量涌入他的体内。这股力量不仅修复着他受损的身体，更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他体内潜藏的潜力。
“啊——！”
陈默发出一声怒吼，竟然硬生生挺直了腰板，迈开脚步，朝着晶石走去。
最后一步落下，他终于抓住了那颗晶石。晶石入手温热，瞬间化作一股精纯的灵气涌入他的体内。原本已经快要耗尽的灵气瞬间充盈起来，丹田内的气旋疯狂旋转，竟隐隐有了突破炼气四层的迹象。
空间的压力骤然消失，陈默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看着自己微微发光的手掌，心中充满了震撼。刚才那股从灵荒令中涌出的力量，比他自身的灵气还要强大数倍。
“灵荒令里，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陈默喃喃自语。
第三层的石门缓缓打开，门后是通往第四层的阶梯。阶梯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显然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了。
陈默望着阶梯顶端，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他现在灵气消耗巨大，而且第四层的考验肯定更加危险。但一想到黑风谷的威胁，他又生出了继续闯下去的念头。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贴身的传讯玉佩突然微微发烫，传来林婉儿焦急的声音：“陈默，快出来！黑风谷的人来了，比我们预想的要早！”
陈默心中一紧，顾不上犹豫，转身朝着试炼塔外跑去。他知道，真正的考验，已经提前到来了。
试炼塔外，林婉儿正站在石林前，脸色凝重地望着秘境入口的方向。那里的空间波动异常剧烈，隐约能听到无数杂乱的脚步声和嚣张的笑声，显然来的人不在少数。
玄龟也从深潭中爬出，巨大的身躯挡在秘境入口前，发出愤怒的咆哮，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陈默快步跑到林婉儿身边，握紧了手中的铁剑：“师姐，情况怎么样？”
林婉儿看着他，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了然：“你通过三层考验了？气息比之前强了不少。”她来不及细问，语速飞快地说道，“墨煞带了至少五十名黑风谷弟子，为首的是黑风谷谷主，据说已经是筑基后期的修为！”
筑基后期！
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筑基中期的墨煞就已经让他们险象环生，更何况是筑基后期的谷主？
“我们现在怎么办？”陈默的声音有些发紧。
林婉儿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异常坚定：“秘境的核心区域有一座‘封灵阵’，是当年灵荒大能留下的最后防御。我们去那里，只要能启动阵法，或许能挡住他们一段时间。”
她看了一眼玄龟：“老龟，麻烦你先挡住他们，我们去启动阵法！”
玄龟点了点头，发出一声震天怒吼，庞大的身躯朝着秘境入口冲去。
林婉儿拉住陈默的手，朝着秘境深处跑去：“快走！老龟撑不了太久！”
陈默回头望了一眼秘境入口的方向，那里已经传来了激烈的碰撞声和玄龟的痛吼声。他咬紧牙关，跟着林婉儿加快了脚步。
他知道，这一次，他们面对的是前所未有的危机。而那座神秘的封灵阵，将是他们最后的希望。
试炼塔的影子在雾气中渐渐隐去，仿佛在无声地注视着这场即将到来的生死之战。陈默紧紧握着手中的铁剑，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都要守住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