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小满动三车,麦香盈门
小满的风裹着麦香,吹得灵脉馆的麦浪翻涌,像片金色的海洋。晒谷场的打麦车、水车、油车都动了起来,“吱呀吱呀”的转动声混着人们的号子,像支热闹的丰收序曲。陈默站在打麦车旁,手里攥着把麦穗,麦粒饱满得能捏出白浆,他轻轻一搓,麦粒落在掌心,沉甸甸的像捧碎金。
“陈大哥,今年的麦子能打三石五!”铁牛光着膀子,推着打麦车的木柄,汗水顺着脊梁往下淌,在麦糠里滚出条深色的痕,“老张说这是灵脉泉的水养得好,比往年的麦粒沉半两。”
小石头挎着个小竹篮,跟在打麦车后面捡散落的麦粒,动作像只啄食的小麻雀。他的布鞋沾满了麦糠,裤脚卷得老高,露出晒得黝黑的小腿,却跑得格外欢。“陈伯伯,这些麦粒能磨出多少面呀?”他举起篮子里的麦粒,阳光透过谷粒,在地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够咱们吃到来年麦熟,”陈默笑着帮他把篮子里的麦糠吹掉,“还能多磨些,给柳溪村的王婆婆送去,她最爱吃咱们灵脉馆的麦饼。”他想起墨兰总说,小满的麦子带着“三分火气”,磨出的面做饼最香,咬一口能尝到阳光的味道。
慕白提着竹篮走来,里面是刚烙好的麦饼,夹着新收的韭菜和鸡蛋,香气混着麦浪的甜,在空气里漫得老远。“歇会儿再忙,”她把饼分给打麦的人,指尖沾着的面屑被风吹得飘起来,“秦先生说小满吃麦饼,力气能长三分,正好对付这三车活。”
水车在灵脉泉边转得正欢,木叶轮“哗啦哗啦”地舀起泉水,顺着竹渠淌进麦田,把干渴的土地润得发黑。春桃带着几个妇人在车旁舀水,给路过的人递上用泉水镇过的酸梅汤,丫头坐在渠边的竹筐里,手里攥着半块麦饼,看着水车转得高兴,咯咯地笑。
秦先生坐在晒谷场的草垛上,手里拿着本《农政全书》,给围过来的孩子们讲“小满动三车”的道理:“打麦车打麦,水车浇田,油车榨油,这三车一动,就把小满的‘满’字写活了——麦粒满了,泉水满了,油罐满了,日子才能叫圆满。”
“墨兰姐姐也会推打麦车吗?”小石头啃着麦饼,含糊不清地问,饼渣掉在草垛上,引来几只麻雀啄食。
“她推得比铁牛还稳,”秦先生合上书卷,目光落在远处的麦浪里,“有年小满下雨,打麦车陷在泥里,是她带头跳进泥里推,麦糠混着泥水溅了满身,却笑得比谁都亮,说‘麦粒不等人,雨停了就得晒’。”
铁牛推着打麦车经过,听见这话,大声接道:“后来墨老鬼心疼她,找铁匠给打麦车加了铁轮,再也不怕陷泥里了。那车现在还能用,今年我还检修过,轮轴上的油都是新抹的!”
午后的日头越来越烈,晒谷场的麦子被晒得金黄,麦芒在阳光下闪着针尖似的光。陈默和铁牛把麦粒装进麻袋,码在仓库里,麻袋碰撞的“砰砰”声,像在给丰收敲鼓。孩子们则在麦堆旁打滚,麦糠沾得满身都是,像群会移动的稻草人。
“今年的麦子够饱满,”陈默拍了拍鼓鼓的麻袋,“留一半做种子,另一半磨面、榨油,再存些当口粮。墨老鬼当年总说,粮仓满了,心里才能踏实,守脉才有底气。”
油车在仓库后的空地上支起来,新收的菜籽被倒进石槽,铁牛抡着木锤砸下去,金黄的菜籽油顺着石缝淌出来,滴进陶盆里,像串流动的琥珀。“这油能吃到来年菜籽熟,”他擦了把汗,油星溅在脸上也不在意,“炸油饼、炒青菜,香得能把舌头吞下去。”
傍晚的霞光把麦浪染成了橙红色,打麦车、水车、油车都停了下来,只有风吹麦浪的“沙沙”声,像首温柔的催眠曲。众人坐在晒谷场的草垛上,分享着剩下的麦饼,听着秦先生讲过去的小满,讲守脉人如何在丰收时不忘储粮,如何在富足时想着邻村。
小石头躺在麦堆上,望着天上的流云,忽然说:“墨兰姐姐要是在,肯定会把最好的麦种留起来,明年种出更壮的麦子。”
陈默嗯了一声,望着仓库里码得整整齐齐的麻袋,忽然明白,这小满动三车的日子,动的从来不是简单的车,是丰收的喜悦,是未雨的绸缪,是一代又一代人,在麦粒的饱满里,在泉水的充盈里,在日子的踏实里,种下的安稳与希望。
只要这三车还会在小满启动,这麦香还会年年盈门,灵脉馆的故事就会像这不断成熟的麦子,在岁月里拔节、灌浆、饱满,一年又一年,结出属于自己的沉甸甸的果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