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新生之壤,兰草春生
三个月后,藏锋谷。
泣血兰开得正盛,成片的嫣红覆盖了半面山坡,风拂过,如波浪般起伏。慕白蹲在花丛中,小心翼翼地将一株刚冒头的兰苗移入新的花钵。她的动作轻柔,指尖带着泥土的清香——这是她三个月来每天都在做的事,亲手培育从废兰园移栽来的兰草。
“慕白姐姐,秦先生让你去前殿一趟!”小石头的声音从坡下传来,他手里拿着个竹篮,里面装着刚采摘的野果,蹦蹦跳跳地跑上来,衣角沾着草屑。
慕白直起身,拍了拍手上的土,阳光落在她脸上,映得眉眼格外柔和:“知道了,这就去。”
经过那场决战,京城的国师势力被彻底清算,残余的鸦卫也在各方势力的联合清剿下销声匿迹。陈默伤愈后回到了灵脉馆,据说正在重新修缮那里的藏书楼,要将这些年的经历整理成册。而她和秦先生、小石头,则留在了藏锋谷,守着这片曾见证过死脉力量的土地。
前殿里,秦先生正对着一幅地图沉思,旁边站着一个穿着青布衫的年轻人,眉眼间带着几分熟悉的坚毅——是守园伯的孙子,守安。他是前些天从废兰园赶来的,说要继承祖父的遗志,守护好兰草。
“你来了。”秦先生抬头看向慕白,指着地图上的标记,“朝廷派人来问,藏锋谷是否愿意归入官方管辖,设立‘脉气保护区’,派专人驻守。”
慕白看向地图,上面用朱砂标出了藏锋谷的范围,甚至包括了死脉所在的溶洞。她沉吟片刻:“不必了。”
守安也连忙点头:“祖父说过,兰草要在野地里才能长得好,太刻意保护,反而失了生机。”
秦先生笑了,眼中带着赞许:“我也是这个意思。刚才已经回了信使,藏锋谷依旧是自由之地,但我们会定期向朝廷报备脉气的流动情况,也算尽了一份责任。”
小石头凑过来,指着地图边缘的一个小村落:“秦爷爷,上次去山下换米,村长说他们想种我们培育的‘韧兰’,说这种兰草的根须能固住山坡,防止水土流失。”
“韧兰”是慕白用死脉周边的土壤培育出的新品种,根系比普通兰草发达三倍,正是她从守园伯留下的兰草笔记里找到的方法——死脉的“寂”与生机的“生”,本就是相辅相成的。
“当然可以。”慕白拿起笔,在地图上那个村落的位置画了个小小的兰草标记,“等下个月,我们带着花苗去教他们种植方法。”
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落在地图上,将那些标记照得透亮。慕白忽然想起母亲日记里的一句话:“真正的守护,不是圈地为牢,而是让每一寸土地都能自由呼吸。”
午后,守安跟着慕白去溶洞查看死脉的情况。溶洞里的石笋依旧沉默地矗立着,只是表面多了一层淡淡的莹光,触手温润,再没有了往日的阴寒。据说,这是死脉与活脉交融后的迹象。
“祖父说,死脉不是‘死’,是‘藏’,藏起一份生机,等合适的时机再释放出来。”守安摸着石笋,眼神里满是敬畏,“就像现在,它在滋养着整个藏锋谷的土地。”
慕白点头,她能感觉到,脚下的泥土里仿佛有微弱的脉动,与远处山坡上的兰草遥相呼应。
离开溶洞时,夕阳正将天空染成金红色。山坡上,守安和小石头正在给韧兰浇水,笑声顺着风飘过来,清脆得像风铃。
慕白站在坡顶,看着成片的泣血兰在暮色中轻轻摇曳,忽然觉得,所谓的“死脉”,或许从未真正“死”过。它只是以另一种方式,融入了这片土地,滋养着新的生命。
就像那些逝去的人,他们的信念化作了风,化作了雨,化作了兰草生长的养分,让藏锋谷的春天,一年比一年热闹。
她弯腰,轻轻抚摸着一株刚绽放的韧兰,花瓣上还沾着夕阳的余晖。
新生,正在悄然进行。而他们,会一直在这里,守着这份生机,直到下一个春天,又一个春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