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深秋,北疆大地却仍是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新修的官道上,满载货物的车队川流不息;扩建后的镇海港内,桅杆如林,帆影蔽日。码头上搬运工的号子声、商贩的叫卖声、车马的喧嚣声,交织成一曲繁荣的乐章。
然而在这片欣欣向荣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
这日黄昏,林枫正在王府书房批阅各地送来的公文。夕阳的余晖透过窗棂,在青石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窗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
王爷,紧急军情。陈影一身风尘地推门而入,连日的奔波在他脸上刻满了疲惫。他顾不上行礼,径直将一叠密报摊在紫檀木案几上,东南沿海的袭击事件,绝非偶然。
林枫放下手中的朱笔,目光扫过密报上密密麻麻的字迹。烛火跳跃,将他的侧影投在墙壁上,明暗交错。
细说。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陈影的手指划过摊开的海图:根据多方查证,这些所谓的,实则是受过正规水师训练的武装船队。他们在舟山外海有一处秘密据点,每次出击前都会更换旗帜,伪装成商船接近目标。
他取出一份刚刚破译的密信,信纸边缘还沾着血迹:更可疑的是,我们截获了这封用西洋密码书写的情报。内容显示,有一支由十二艘战舰组成的西洋舰队正在南洋集结,预计三个月内就会北上。
书房内一时寂静,只有烛火燃烧的噼啪声。林枫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远处港口星星点点的灯火。那里,北疆的第二艘怒涛级战列舰正在进行最后的舾装,工人们挑灯夜战的身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
王爷,赵清雪不知何时出现在书房门口,手中捧着一份加急文书,京城来的密函,八百里加急。
林枫展开密函,脸色渐渐阴沉。信中是潜伏在京城的内线发来的急报:王振近日频繁在府中接见西洋使节,蓟镇总兵被秘密更换,一支由西洋教官训练的新军正在京郊加紧操练,装备的都是最新式的西洋火器。
好一个王振!林枫冷笑一声,将密函掷于案上,为了对付北疆,竟不惜引狼入室!
陈影补充道:还有一事。三日前,我们在边境抓获几名细作,经连夜审讯,他们奉命收集我北疆的军工布局和商贸路线。其中一人身上搜出的地图,详细标注了各处的防御工事,连最新修建的炮台位置都一清二楚。
赵清雪忧心忡忡地走近:王爷,看来他们是多管齐下。一方面在海上切断我们的商路,一方面在陆上制造威胁,还要从内部瓦解我们。这是要四面合围啊。
林枫负手在书房内踱步。烛光将他的身影投在墙上,忽明忽暗,如同此刻北疆的局势。窗外,秋风卷起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更添几分肃杀之气。
既然他们要战,那便战。他突然停下脚步,声音冷峻如铁,传令:即日起,北疆进入特级战备状态。所有军工坊日夜赶工,水师加强巡逻,边境驻军提高警戒。特别是通往蓟镇的几个关隘,要增派重兵把守。
另外,林枫看向陈影,目光如炬,我要你加强对京城的监视,特别是王振与西洋使节的往来。必要时,可以动用我们在宫中的暗线。
属下明白。陈影躬身领命,随即又道,还有一事。西南方向的探子回报,有几个土司部落最近动作频频,似乎在暗中调集兵力。据说王振的使者带着重金和空白的官诰,正在各部落间游说。
林枫眉头微蹙:传令西南驻军,加强戒备,同时派人接触那些尚在观望的土司。告诉他们,北疆从不会亏待朋友。
当夜,镇海堡看似平静,实则暗流涌动。一队队信使快马加鞭,将命令传往北疆各地。军工坊内炉火彻夜不熄,工匠们正在赶制新型火器。水师港口,新下水的战船正在进行最后的装备调试。城墙上巡逻的士兵增加了三倍,每一个垛口后都隐藏着警惕的目光。
子夜时分,林枫独自登上王府最高的望楼。秋夜的寒风吹动他的衣袂,猎猎作响。远处,格物院的灯火依然通明,那里正在研发的新型战船,或许将成为改变战局的关键。更远处,茫茫大海在月光下泛着冷冽的银光,仿佛隐藏着无数未知的威胁。
王爷,夜深了。赵清雪不知何时来到他身边,为他披上一件玄色大氅。
清雪,你说我们打造的这片乐土,能守住吗?林枫轻声问道,目光仍停留在远方的海平面上。
赵清雪坚定地望着他,眸中映着星光:只要北疆上下同心,就没有守不住的基业。这两年来,王爷推行的新政让百姓安居乐业,让商人有利可图,让将士们有了为之奋战的信念。这样的北疆,绝不会轻易被外力摧毁。
林枫握住她的手,感受着掌心的温度:你说得对。北疆不仅是我们的北疆,更是千千万万百姓的北疆。王振勾结外敌,祸国殃民,我们不仅要守住这片基业,更要让天下人知道,什么才是正道。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陈影去而复返,手中捧着一个密封的铁盒。
王爷,刚收到的飞鸽传书。陈影的声音带着一丝激动,我们在西洋使团中的内应传出了重要情报。
林枫迅速打开铁盒,取出一张细小的纸条。借着月光,他看清了上面的字迹:西洋舰队预计十二月初抵达,王振已承诺开放闽浙沿海三处港口作为补给基地。更令人心惊的是,密信中还提到,王振同意事成之后,割让福建沿海三处岛屿给西洋人作为租界。
果然如此。林枫将纸条在掌心揉碎,目光冷冽如刀,传令水师提督郑沧,明日一早来见我。另外,让格物院墨衡和军工院徐锋也一并前来。
王爷是要......
既然他们要在海上见真章,那我们就让他们见识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海上利刃。
黎明将至,东方的天际泛起了鱼肚白。林枫依然站在望楼上,注视着这座正在苏醒的城市。街巷间,早起的商贩已经开始准备一天的营生;港口处,渔船正在陆续出港;工匠区内,传来第一声打铁的脆响。
这一切的平静与繁荣,都需要用力量来守护。林枫深吸一口清晨凛冽的空气,心中已然有了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