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映溪看着有关王家的卷宗冷笑,
【真不愧是年代最久远的世家啊,干起缺德事都很有章法啊!】
卖官鬻爵、操纵考评、结党营私……这些几乎是王家的传统艺能。卷宗里详细记录了数位地方官员如何通过向王家“进献”巨额财物得以升迁,以及王家如何利用在吏部的势力,将不听话或非其派系的官员排挤出重要职位。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条关于“南境军粮案”的线索。五年前,南疆战事吃紧,朝廷拨付了一批巨额军粮款,由王家一位门生主导的漕运线路负责运输。
最终运抵的军粮数量严重不足,且多为陈年霉米,导致前线将士的哗变,后来虽然被镇压下去,但是十万两的军饷却不翼而飞了。
当时此事曾被一位御史弹劾,但最终被王家动用关系压了下去,只处置了当时负责押运的小吏和几个无关紧要的替罪羊。
秦九的人费尽心力,找到了当时负责押运的一个小吏的妻子,他的妻子不甘心自己的丈夫平白的死去,就冒险偷偷藏下了当年小吏记录的一个小册子,拼凑出了一些指向王家中枢人物的证据。
“王司徒称病……恐怕不是真的病,而是在避风头,或者暗中布局。”杨映溪指尖轻轻敲击着关于军粮案的记录,眼神锐利,“这条线,继续深挖,不惜代价,找到那个失踪的押运官,或者当年经手账目的核心人物。”
“属下明白。”秦九沉声道,“我们已经加派人手,沿着当年可能的逃亡路线追查。”
杨映溪又把收集来的情报,拿起来仔细的过了一遍,然后说道:“再派人去王家的祖地去找,一定要小心,不要被王家人发现。这事交给‘天机阁’的人去做!”
“是。属下这就给天机阁传信!”
“不,你亲自去一趟!然后你去一趟江南,把三年前送到那里培训的人,接回来,安置在天上人间里!”
除了卢、王两家,杨映溪同样没有放过其他可能参与或知情此次伏击的势力。
崔家、郑家,乃至京城其他一些有实力的公侯府邸,但凡近期有异常动向,或其门下与并州卫所、兵部有异常关联的,都成为了她情报网侦查的目标。
她就像一个最耐心的猎手,布下天罗地网,收集着猎物的一切信息,等待着一击必杀的最佳时机。
时间在表面的平静下悄然流逝,转眼杨映溪已“休养”了一月有余。手臂的伤口已经愈合,只留下一道浅粉色的疤痕。而她暗中编织的大网,也愈发收紧。
这日午后,杨映溪正在书房窗下临帖,看似闲适,实则心中仍在推演各种可能。阳光透过窗棂,在她略显苍白的侧脸上投下柔和的光影,却化不开她眉宇间那抹凝肃。
墨雨悄无声息地走进来,低声道:“公子,秦叔来了。”
“让他进来。”
秦叔快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振奋。他先是仔细看了看杨映溪的气色,见她精神尚可,才压低声音道:“东家,并州卫所那边有消息了。”
杨映溪放下笔,抬眸看他:“说。”
“此次调动并州卫所封锁玉屏峡谷的指令,并非来自兵部常规调令,而是……宫中直接下达的懿旨!”
杨映溪瞳孔微缩:“宫中?哪位?”
“是太皇太后身边的掌事太监,持凤印懿旨前往并州卫所传达的命令。理由是……有流寇窜入玉屏山,为保京畿安稳,特令卫所封锁清剿。”
秦叔语气沉重,“表面上看,合情合理。但我们的人费了些周折,查到在那位掌事太监出宫前,王司徒的夫人曾递牌子入宫,觐见过太皇太后。”
居然是太皇太后,这倒是令杨映溪感到意外。这个太皇太后,对外声称专心礼佛,已经沉寂好多年了。
这些年,她一直没有把手往宫里伸,倒是不她没有能力,而是她觉得皇宫是摄政王的势力范围,出于对合作伙伴的尊重。
但是这次她差点交待了,还折了好几个兄弟,她杨映溪自从独当一面开始,从来没吃过这么大的亏,这个亏她可不能白白的吃了!
线索如同散落的珍珠,终于被一根无形的线串联了起来。
王司徒称病,其夫人入宫;太皇太后下旨;卫所封锁;卢家、王家在一旁或推波助澜,或冷眼旁观……
好一个环环相扣啊!
想不到,沉寂了多年的太皇太后居然都浮出水面。想不到她一个小小的商贾居然把隐退多年的太皇太后都惊动了,还真是她的荣幸呢!
若非萧墨玄反应迅速,若非她身边还有墨雨和那些拼死护卫的忠仆和暗卫,她杨映溪,此刻早已是玉屏山中的一缕孤魂。
一股冰冷的怒意从心底升起,但她的表情却越发平静。愤怒解决不了问题,只会干扰判断。
“看来,王家是主谋,至少是主要参与者之一。”杨映溪沉默着在头脑中整理着这些线索。
“卢家……即便没有直接参与,也定然知情,甚至可能提供了某些便利。”
她走到书案前,拿起那几份早已整理好的、关于卢家和王家的核心罪证摘要。薄薄的几页纸,却重若千钧,足以在京城掀起滔天巨浪。
“公子,我们何时动手?”秦叔眼中闪过一丝厉色。
这些世家权贵,为了自己饕餮一样的贪欲,从来不把人命当回事!
都说商人重利轻义,可是东家不一样,她爱财,但取之有道。这些年他从被东家救济的残兵,到后来一直追随他,亲眼见证东家这一路救弱扶贫。
东家从不把那惜老怜贫的话挂在嘴上,但是他做的哪件事,最终都能让老百姓得到实惠!
因为她,大虞朝的老百姓可以吃的就乙等和丙等盐了,虽然吃不起甲等的精盐,但是至少不用再吃那种又苦又涩的劣等盐了!
再等几年,红薯和玉米推广了,能吃饱的老百姓更多了!
今年因为有了煤饼和煤球,冬天冻死的流民都没有几个了……
就是这样的东家,却成了世家权贵的眼中钉肉中刺,都想除之而后快!可惜这次这些权贵想错了,东家可不似以往那种任他们拿捏的商贾!
他相信,这次东家一定会从这些世家权贵狠狠的撒下一块肉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