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修竹抖空竹有了很大进步。
这天张彬他们又来敬老院和老人们互动，私下找项安国说：“叔，你看竹子这抖空竹是不是进步挺大？”
项安国自己也抖过那么多年空竹，早就发现儿子进步挺大的。
但是项有志脑子一时清楚一时糊涂的，有时候看见项修竹抖空竹还会指导一两句，有时候撇撇嘴就指挥乔林推着轮椅走开，还有的时候直接在外头晒太阳，看也不看项修竹的方向。
“但老爷子这样，根本都没认出来他是谁，指点也是有一搭没一搭的，想出去比赛拿名次，估计还有难度。”
项安国往心里去了，回来跟陶莹商量。
陶莹还没找到新工作，每天都在到处看招聘，家里的开销还得从项安国那儿拿钱。
她都开始焦虑了：“那是得想想办法，上哪儿给竹子找找老师去？”
“其实如果爸肯好好教他的话……”
项有志是最好的老师。
“可咱爸现在不是糊涂了么，”陶莹说，“他当年不是还收了那么多徒弟，除了那个乔林之外，还有谁能找找吗？”
项安国想了想：“那我到时候打听打听去。”
陶莹更焦虑了：“你跟他们还有联络吗？联系不上的话怎么办？”
“这事儿你就甭管了，”项安国说，“我来想办法。”
如果真的找到人，请人给项修竹当师父，总要表示表示，到时候又是一笔开销，还是不能省的开销。
项安国怎么安抚，陶莹都还是非常焦虑，她每天都在外面晃悠，发现现在外面行情最好的是收纳师。
但收纳师也得去学习，学习也是一大笔费用。
而且陶莹的年龄在收纳师里都算是比较大了，她上门去咨询的时候，人家小姑娘非常委婉地说：“咱们这边儿可能还是更偏向于年轻一点的小姐姐哦。”
后来陶莹细问才知道，他们绝大多数客户都很年轻、很前卫，普遍都不太喜欢用阿姨，因为阿姨的审美和认知都跟他们有代沟。
之前还有一次阿姨不理解客人家的谷子，把人东西都弄翻了，还劝客户都给扔了，说是有甲醛。
总而言之干一行就得去迎合这一行受众的需求。
陶莹很想说她现在也知道谷子了，还知道棉花娃娃也要穿衣裳，并且衣裳还可能比人的都贵。
但行业偏见已经形成，也不是光靠哪一个人就能扭转的。
陶莹当时还不死心地问了一句：“四十出头就算老了吗？”
其实现在很多客户有很大一部分都是三四十岁的区间，但……
接待她的小姐姐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说：“姐，那您穿着还真是看不大出来。”
陶莹回来就对着镜子照了很久，直到项修竹放学回来，问：“妈，您照啥呢？”
“竹子……”陶莹扭头问，“妈看着老吗？”
项修竹没想到他妈会这么问，顿了一下才说：“您本来就不老，谁说您老了？”
陶莹苦笑了一下，然后才摇摇头说：“没事儿，妈随口问问。”
项修竹还是觉得不太对，等项安国送完外卖回来，他悄悄跟爸爸说了。
陶莹去把给项安国留的饭菜热了，沉默着端出来，项安国也没说什么，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他才问：“工作找得怎么样？”
“现在工作不好找，”陶莹叹气，“我到处都去看了一圈，人家高薪的都要年轻人。”
项安国自己学历不高，在他们家，陶莹已经是最有竞争力的人，而且她先前也是坐办公室的人，印象里总觉得她找工作不会太难。
但是现在的市场环境就是这样，陶莹在北京根本不算有竞争力的，她这些天找工作，条件已经一降再降了，还是没找好。
陶莹翻了好几次身之后，终于回转身面对项安国说：“你说咱们能不能去做点儿小买卖？”
虽然不算很体面的工作，但是做买卖能挣到的钱不是打工能挣到的。
项安国跑了一天外卖已经很困了，但他还是强打起精神来问：“你想做什么买卖？”
陶莹也是刚刚才想到这上头来，具体做什么买卖还没想好，但她说：“首先肯定不是那种要去租店面的生意，租金太贵了。”
他们现在还房贷都在靠租金来缓解压力，手里根本拿不出一大笔钱支付店铺租金，再说租了店铺还得装修，又是一笔钱。
“那……出去摆摊儿吗？”
“卖卖早点什么的，兴许能行？”
“那行……”项安国实在是撑不住了，慢慢彻底闭上了眼睛，很快呼吸就匀净起来。
陶莹一直失眠，干脆爬起来用手机查相关政策资料。
第二天吃早餐的时候，陶莹在餐桌上说：“我查了一下，感觉可以试试搞搞早餐车。”
“有什么政策说能行吗？”
“我查了《北京市小规模食品生产经营管理规定》，还有食品摊贩实行备案制度，是城管执法部门对食品摊贩实施监督管理。”
“那能卖些什么？”
“规定里说食品摊贩的早餐车可以卖鸡蛋灌饼、豆浆等等早餐，但不得经营冷荤凉菜、生食水产品、裱花蛋糕、散装熟食什么的。”
“而且区人民政府也会根据实际情况划定食品小摊贩经营区域和确定经营时段。”
“那成，只要不在禁止摆摊的区域，比方说什么主干道、消防通道那些地方摆摊，就行。”
“妈您打算卖啥？”
“焦圈儿和豆汁儿咋样？”陶莹想了想，“鸡蛋灌饼和豆浆也行。”
“妈您做早餐还是很好吃，肯定能卖得好。”
项修竹现在确实自己也吃得多些了，夸起他妈来语气也很诚恳。
陶莹听了很高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项安国。
项安国肯定是没办法拒绝这样儿的陶莹的，他起身去卧室里拿了张卡过来，交给妻子。
“这张卡里还有点儿钱，总得先去弄辆车，这生意才能做起来。”
陶莹也没推辞，她想了想：“还得先去看看办证啥的，先把手续给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