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安国没想到王芳能没谱到这个程度。
印兴学告诉他:“主要是您丈母娘没想到是竹子去参赛,还以为是您家老爷子去当评委,又进不去,最后才改在门口堵的。”
王芳原本是打算找项修竹打感情牌的。
项修竹说:“我以前在姥那儿住的时候,她就老说您跟我妈坏话。”
项安国都费解起来:“她都咋说我跟你妈?不儿,她为啥要挑拨我们之间的关系呐?”
“说您跟我妈就是势利眼,为了要爷爷奶奶房子才生的我。”项修竹还说,“当时思敏姐也在,背开我姥就悄咪咪跟我说让我甭听她胡说八道,说你们都爱我。”
那会儿陶思敏也才上小学呢,可小孩子是最能感受到别人真情还是假意的。
印兴学说起来都觉得很不可思议:“老太太今儿主要目的是为了跟竹子套近乎,说你们都是想要他东西,他爷爷奶奶都是传统老思想,只想着传宗接代,只有她才是一心为竹子好,还没说两句呢,就提房子上去了。”
“我姥就是想跟我打感情牌,师父赶她走那会儿,她还扒拉着我手胳膊说她现在特可怜,都住地下室呢,想让我把她给接回家去住,让我去骂我妈不孝。”
这种低劣的挑拨离间法,真是让人看得叹为观止。
项安国问:“她最后咋肯走的?”
“我出面的呗,”印兴学说,“所以有时候啊,人就得貌相,你们两口子看起来都敦厚老实好欺负,人当然上赶着占便宜了,我这样留着大胡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的,她才知道怕呢。”
项有志这时候哼哼了一声,项修竹又立马补充道:“爷爷今儿个也特厉害,他拿痒痒挠郐我姥!把我姥都给吓着了。”
要说起来,项有志确实一会儿糊涂一会儿清醒的,他平时在敬老院也没少跟人动手,但是张姐悄悄告诉过陶莹,都是有些老人口无遮拦,挡着老爷子面儿说过闲话的。
老爷子只是糊涂,但又不傻,你说他闲话他当然不高兴了。
所以虽然动手无论如何都不对,但也算是事出有因。
乔林一上午都没照着他师父,一直在着急上火,到了这会儿终于看见他师父了,连忙跑过来。
今天是印兴学头一次来这敬老院,也是他时隔多年之后第一回见到乔林,他也有些兴奋:“小师弟,你咋也在这儿呢?”
乔林歪着头打量了许久,才认出来人:“小师哥!”
他们师门横亘的时间比较长,项有志最开始收的徒弟比他们岁数都大不少,等到他们都出师之后,项有志才渐渐开始又收小徒弟。
所以印兴学和乔林算得上是一拨的,只是因为乔林的病是天生的,他们之前在师门沟通得也不算太多。
乔林也不知道是看多了武侠电影还是小说,很执着于师门那一套,说着就要给他小师哥下跪行礼。
印兴学吓得赶紧托住他手肘把人给强行带起来:“小师弟您可甭吓我,现在这年头可不兴这套了,我连师父都还没下过跪呢。”
他还看向项有志问:“师父,我得跪一个不?”
项有志哼哼着:“饺子!我要吃饺子!”
于是项安国就去厨房给他热饺子去了,这事儿才给岔开。
下午的时候,乔茹也过来了,她看到项修竹在,还很高兴地问:“竹子今儿比赛咋样?”
项修竹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后脑勺:“还……成吧。”
“你这么谦虚的性子都说还成,那肯定是不错,”乔茹左右瞄了一眼,“我舅呢?他不是最爱往你们家人跟前凑的吗?”
“我师父来了,”项修竹说,“哦,就是你舅舅的小师哥,他们师兄弟叙旧呢。”
乔茹“哦”了一声:“那我晚点儿去找他。”
项安国忙着给老人们发下午的小点心,刚巧走过这边的时候问了一句:“你咋又来了?不训练吗?”
“训练呐,但不是我舅这头还有事儿没解决完呢么。”
项安国有些好奇:“啥事儿啊?”
“还不是上回工作那事儿,”乔茹说,“原本谈妥的赔偿人又赖账了,现在人都跑了,但我舅这个情况,还能自食其力,还是得让他有点儿事干才行,所以我们跟原本考察过的那个厂子说好了,让他再去试试。”
项安国一想,不对啊。
“如果是接他出去工作,那不是一早就来了么,”项安国说,“你咋半下午过来了?”
乔茹就叹了口气:“主要是原本说好了的事儿,那家厂子现在又出了点问题,他们少东家赌输了钱,把厂子拿去做抵押了,现在两边儿还在掰扯呢,我得过来先跟我舅说一声,明儿不用过去了。”
但是因为乔林提前跟项有志汇报过这件事儿,项有志就用自己过去的经验在教育他:“那就得好好干,这岁数得好好挣钱,没钱咋给家里人好的生活呐?”
项有志自己的人生经历中,就有一段儿是在为了生计拼命奔波赚钱的,他并不认为这是为了生活放弃梦想有多可悲,只觉得自己还能用双手养活全家,感到很骄傲。
当生活和梦想没办法兼顾的时候,人得先活在现实里,从最基础的事情上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
至于梦想,那是完成温饱之后的精神追求了。
人这一辈子有多难、多幸运,才能以自己喜欢的事儿、梦想的工作来为生呢?
如果你没有这样幸运,那就一步一步来嘛。
现在搞得乔林被他师父那一套洗脑了,结果工作黄了。
项安国:“……”老头子好像又好心办坏事儿了。
乔茹还在愁眉苦脸的:“我上午跟我妈他们过去的时候,那厂子里正上班儿的工人们也在闹呢,那少东家真不是个东西,家里的好东西全给败完了,还好季姐深明大义,还在跟他掰扯……”
等等,季姐?
项安国本来都在琢磨着干下一个活儿了,听到最后这半句,动作立刻一顿,他看向乔茹问:“季姐?哪个季姐?”
“就是那少东家的老婆,俩人正闹离婚呢,但季姐说这么多工人吃饭的工作不能丢了,所以还在掰扯。”
项安国心里有了一个猜测:“那季姐叫啥名儿?”
“季岚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