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完全被这如画的美景震撼了,不由自主地迈出房门,踏上回廊。
阳光不再仅仅是暖,而是如同融化的金液,温柔地流淌过肌肤,每一寸毛孔都舒张开来,贪婪地汲取着这份暖意,盘踞在心底最后那丝挥之不去的、源自未知的寒意,在这纯粹的光辉下悄然消融。
廊柱上精美的木雕,栏杆扶手上细腻的触感,脚下青石板的坚实……一切都如此真实,真实得不像梦境。
“”我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像怕惊扰了这片宁静。
连亦铭说这里是蓬莱,那是那个只存在于神话传说中的蓬莱吗?难道神话是真的?我真的穿越到了一个仙侠或者古代的世界?
我沿着回廊缓缓前行,贪婪地看着每一处景致。水榭临池而建,凭栏望去,池中倒影清晰如镜,水面上漂浮着几片碧绿的睡莲圆叶,尚未到花季。
一座小巧玲珑的汉白玉拱桥,如同新月般横跨在池塘一角,通往一处被高大花木和假山环抱的更为幽静的角落。
那里似乎种着一株巨大的、从未见过的花树,枝干遒劲,半边繁花似锦,半边却枝叶凋零,呈现出一种奇异的生死并存的姿态。
这种极致的生与死、荣与枯、妖艳与衰败如此鲜明地共存于一体,形成一种令人窒息的、充满不祥预感的奇异美感。
庭院里依旧空无一人。这份空旷到极致的美丽,如同一个精心布置的巨大舞台,而唯一的观众只有我。初时的惊艳和兴奋,如同退潮的海水,渐渐被一种身处未知之地的迷茫、深切的孤立感和隐隐攀升的警惕所取代。
连亦铭去了哪里?这偌大的庭院,为何不见一个仆从?他口中“需要休息”的我,在这里到底是什么身份?为什么会在这里?
无数个问号在脑海中盘旋。我走到拱桥边,手扶着冰凉的汉白玉栏杆,目光投向那株奇异的花树,又望向庭院深处那些掩映的楼阁。
阳光依旧明媚,景致依旧绝美,但那份初见的惊艳渐渐被一种身处未知之地的迷茫和警惕所取代。
就在我犹豫着是否要走过小桥,去那幽静处一探究竟时,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一阵更浓郁的花香。
这香气不同于庭院里任何一种花草的清香,它更馥郁、更复杂,带着一种……诱人至极的、勾动食欲的鲜香!
像是山珍的醇厚混合了海味的清甜,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仿佛能直接唤醒灵魂深处渴望的奇异魔力。
我的肚子不受控制地“咕噜”叫了一声。饥饿感,如同被这香气瞬间点燃的火焰,猛烈地升腾起来。之前只喝了点水,此刻这香味简直成了最残酷的折磨。
循着那勾魂摄魄的香气望去,只见回廊深处,一道流动着月光与霞彩的身影,正袅袅婷婷地走来。
她穿着一身无法形容的、颜色在纯白、浅金与烟紫间微妙流转的长裙,墨色长发如流泉披散,发梢边缘带着虚幻的朦胧感。完美的面容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琉璃般深邃的眼眸,平静无波地望了过来。
我的心猛地一跳!她好漂亮啊!!!
她步履轻盈,足下无声,仿佛飘行在微尘之上。随着她的靠近,那股奇异的、勾人馋虫的香气愈发浓郁。
她的手中,端着一个同样由温润白玉制成的托盘,托盘上放着几个同样材质的、盖着盖子的小碗和碟子,看不出里面是什么,但那令人疯狂的香气正是从那里散发出来的!
她走到我面前几步远停下,那双洞悉一切却又漠然的琉璃眼眸落在我脸上,也落在我下意识捂住胃部的手上。
“你醒了。”她的声音如同清泉滴落玉盘,听不出丝毫情绪,却奇异地带着一种安抚的力量,“睡了许久,该饿了。”
她微微抬手,示意了一下手中的托盘。那动作优雅得不似凡人。
“我……”我张了张嘴,想问她是谁,但话到嘴边,却被那汹涌的饥饿感和托盘里散发出的、仿佛能征服一切理智的极致香气堵了回去。喉咙不受控制地滚动了一下。
她似乎并不在意我的疑问,也没有解释的打算。只是用那平静无波的目光看着我,仿佛在等待一个早已预知的答案。
“这……是什么?”我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指着那香气四溢的托盘,声音干涩。
“饭。”她的回答简洁得令人发指。
然后,她转身,裙裾如水波般荡漾,朝着水榭临池的那处宽敞平台走去。那里正好摆放着一张白玉矮几和两个蒲团。
她将托盘轻轻放在矮几上,然后自顾自地在其中一个蒲团上优雅地坐下,姿态如同神只垂坐云端。
她抬起手,揭开了一个白玉盖碗的盖子。
刹那间!
一股无法形容的、比刚才浓郁十倍百倍的鲜香猛地爆发出来!
如同实质的暖流,瞬间席卷了整个水榭平台,甚至弥漫到整个庭院!
那香气带着大海最深处的澎湃活力,又糅杂了山巅最纯净冰雪的凛冽气息,最后沉淀出一种令人灵魂都为之震颤的醇厚甘美!仅仅只是闻到这股味道,口腔里就疯狂分泌唾液,四肢百骸都仿佛被这香气唤醒,充满了对食物的原始渴望!
我的脚步完全不受控制地跟了过去,像被无形的香气丝线牵引着,在水榭平台前停住。
她抬眸看了我一眼,只是微微颔首,示意我对面的蒲团:“坐。”
抵抗?在这样超越想象的香气面前,任何抵抗都显得苍白无力。
我那点微弱的警惕心和不安感,被这纯粹的、极致的食欲冲击得七零八落。
碗里盛着的,并非想象中的山珍海味堆砌,而是一种……近乎透明的、如同凝固的琼脂般的羹汤。
汤色清亮见底,没有一丝油花,却能看到无数细小的、如同星辰般闪烁的、散发着微光的金色颗粒和碧绿色的细丝在其中缓缓沉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