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里的汤渐渐浓稠起来,骨香、菜香混着淡淡的胡椒味漫满小屋,连角落里打盹的费克都抬起头,尾巴摇得像小旗子。
拉结尔看着他被热气熏得微红的鼻尖,看着他嘴角不自觉扬起的弧度,突然觉得那些被神驱逐的孤寂、暗影缠身的阴冷,都在这锅汤的香气里淡了许多。
程然关火时,天边的落日还有一抹红,赶在夜幕彻底降下来前。
他赶紧指挥炉灶和熬胡辣汤的大桶锅去房子外面的草坡上。
拉结尔有些不解,虽听说程然这锅汤是卖的,还是好奇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外面的部落族人,可买不完那么一大锅的汤。
站在窗口向外张望,确认锅碗瓢盆各就各位,微微掀开的大桶锅正冒着浓郁的香气,程然收回视线。
继续准备胡辣汤的搭配,然后指了指灶台上满满当当的一小碗胡辣汤。“尝尝,在冰原能喝上这口,算你运气好。”
“忙碌”的拉结尔扭头看到那碗胡辣汤,一黑一灰两只眼瞳眸光闪动,有话哽在喉头。
许久,最终他什么也没说,端起碗,暖意从指尖一直传到心底。
他吹了吹热气,浅啜一口,味道特别极了。
没有霸道的辣味冲击,只有醇厚的鲜香在舌尖蔓延,骨汤的浓郁、面筋的软韧、蔬菜的清爽交织在一起,像一场温柔的拥抱。
他抬眼看向程然,对方专心包着包子,侧脸在灶火的光晕里柔和得不像话。
“很好喝。”拉结尔轻声说,眼底的圣光与暗影第一次如此平和地交融。“比任何圣光都暖。”
程然没有回话,专心致志于自己的工作。
窗外的寒风还在呼啸,但这碗冒着热气的胡辣汤,却让这间小屋成了冰原上最温暖的角落。
屋外,部落族人好奇的凑到炉灶边围观,空气中那股辛辣却浓郁的香气,让他们着迷。
告示板挺了挺自己的肚子,指着刚写上去的价格。
一碗胡辣汤+两个包子\/烧饼\/油条(任选之一)=1铜币。
部落人没见过前面那些食物名称,但1铜币他们是看懂了的。
然后二十来人爆发了不小的惊呼。
虽然他们生活在冰原上,但并不是与世隔绝,每个月总有一天会去最近的镇子上售卖渔获或者别的东西,再换点需要的物品回来。
他们很清楚现在的市场价格。
1铜币只能买3个鸡蛋,一小个面包之类,1铜币,几乎买不了什么东西。
“噢,我的天呐,怎么会这么便宜?这到底是什么?”年长的老人惊呼着揉揉眼睛,似乎觉得自己老眼昏花。
“这也是大哥哥做的东西吗?好特别的香气啊,辛蒂雅要买,辛蒂雅有1铜币~”羊角辫小姑娘红扑扑的小脸上全是对程然的崇拜。
“不会吧?那位恩人在做慈善吗?还是这些东西只值这个价?”老妪双眼浑浊,声音沙哑,却难掩惊诧。
“1 铜币?这价格是不是标错了?” 大胡子壮年人揉了揉眼睛,又凑近告示板看了三遍。“在镇上买碗肉汤起码要 5 铜币,这汤闻着比肉汤还香!”
“会不会是分量特别少?” 穿兽皮袄的妇人抱着孩子,孩子的小鼻子正使劲嗅着空气中的香味。“可那锅看着老大了,冒的热气能暖大片冰原呢。”
“等等,‘包子’‘烧饼’是啥?”留着络腮胡的人挠挠头,指节敲了敲告示板。“这名字听着怪新鲜的,难道是用面粉做的?”
“别管叫啥了,先买了再说!”穿长筒兽皮靴的年轻人掏出铜币,眼睛直勾勾盯着冒热气的大锅。“闻这味儿就知道错不了,胡椒香混着肉香,比部落巫师煮的药汤好闻一百倍!”
“可这也太便宜了……”戴羽毛头饰的老者捻着胡须,眉头紧锁。“1 铜币连块好肉都买不到,恩人是不是亏本了?咱们不能占这便宜啊。”
“爷爷你看!” 羊角辫小姑娘突然指着刚盛出来的汤碗。“里面有好多东西!白白的像云朵,还有红红的肉丁,看着就好吃!我要这个配“油条”!”
正说着,一个大号菜篮子装着半篮油条走了出来。
“哇,这个金黄长条就是油条吗?” 有人凑过去看。“看着酥酥脆脆的,蘸汤吃肯定绝了!不行,我也得买一份,我鞋子里刚好藏了几个银币。”
“咦惹~多味儿啊……”
“等等我!我也有铜币!”
“算我一个!我要看看这‘胡辣汤’到底是啥神仙东西!”
“千万别卖完了啊!这香味儿快把我的魂勾走了!”
程然不在,外面的摆摊现场却已经如火如荼进行着。
这次他没有包脸大的包子,而是拳头大的小笼包,好包易熟。
第一轮十层小笼包已经上锅蒸,程然又开始马不停蹄给炉子边贴饼。
学了半天,就炸油条最简单,拉结尔现在是掌管炸油条的堕天使。
切出的剂子长短大小均匀,拉出的条几乎是一比一复刻的,炸出来的油条又酥脆得掉渣。
就在屋里忙碌,屋外热闹的时刻,逐渐暗淡的天空下,不远处的冰原上传来几声震耳欲聋的咆哮。
屋外的喧闹被咆哮打断,像是巨锤砸在冰面上,连刚靠在冰原上的鳄陀背甲都跟着剧烈晃动起来。
程然正往炉子里贴饼,手里的面团“啪嗒”掉在面板上,他扶着灶台探头往外看。
天边的最后一抹红霞被冲天的冰屑吞没,远处的冰川像被巨斧劈开,冰层炸裂的 “咔嚓” 声接连不断,冰棱飞溅如银箭射向天空。
“怎么回事?”部落族人惊呼着抱作一团,刚才还围着灶台的人群瞬间散开,纷纷抬头望向声源处。
大地在脚下震颤,草坡上的积雪簌簌滑落,连告示板都被震得歪歪斜斜,上面的价格字迹抖得快要模糊。
又是一声咆哮,比刚才更近了。
众人这才看清,三只体型如小山的雪怪正从冰川裂缝中钻出来,灰白的皮毛上结着冰碴,獠牙上挂着碎冰,每一步踩在冰面上都留下深深的脚印,脚印边缘的冰层瞬间龟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