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漩涡加速旋转,体积膨胀,如同在虚无中睁开了一只吞噬一切的巨眼!那双漠然、贪婪、仿佛由纯粹饥饿感凝聚而成的眼睛,穿透了漩涡的阻隔,死死地“盯”住了彼岸的一切!
难以言喻的恐怖威压如同亿万座大山轰然压下!林晚周身的往生净化锁链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光芒急剧黯淡!她感觉自己的魂体仿佛要被这股源自生命层次顶端的威压直接碾碎,连思维都陷入了凝滞!
不仅仅是她,就连正在吹奏献祭之笛的凌霄,脸上那狂热的笑容也瞬间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惊悸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他显然也没料到,“门”后存在的意识苏醒得如此之快,如此之……强烈!这与他预想中的“可控”完全不同!
“呜——嗷——!!!”
献祭笛音在那双巨眼的注视下,变得更加尖锐、凄厉,仿佛吹笛者自身也陷入了某种恐慌!黑色的音波符文疯狂涌入混沌漩涡,非但没有让那双眼睛满意,反而似乎……激怒了它?!
“蝼蚁……的……献祭……也配……惊扰……吾之……沉眠?”
一个古老、晦涩、仿佛由无数世界崩灭之音混合而成的意念,如同锈蚀的齿轮在转动,直接在所有生灵的心底响起!这意念并非针对某个人,而是无差别地横扫整个彼岸!
“轰——!!!”
更加恐怖的吸力从混沌漩涡中爆发!这一次,不仅仅是物质与能量,连光线、空间、乃至法则的碎片,都开始被强行扯向那扇巨门!守门古骸那庞大的玉白色骨骼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呻吟,仿佛随时都会被连根拔起,吸入其中!
凌霄首当其冲,他月白仙袍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出裂痕,手中的献祭之笛发出的音波也变得紊乱!他脸上第一次露出了惊惶之色,疯狂催动东华仙力试图稳固自身,同时对着漩涡焦急地嘶喊:“伟大的存在!是您忠实的仆人召唤了您!请赐予我……”
“聒噪!”
那古老意念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混沌漩涡中猛地分出一缕细微的、颜色近乎纯粹的灰暗气流,如同鞭子般抽向凌霄!
“噗!”
凌霄如遭重击,护体仙光瞬间破碎,整个人如同断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狠狠砸在远处那凝固的暗红“地面”上,仙血狂喷,手中的献祭之笛都差点脱手!他眼中的狂热彻底被恐惧取代,挣扎着想要爬起,却似乎受伤极重。
而这,仅仅是那门后存在随意的一缕意念波动!
林晚的情况同样岌岌可危!净化锁链彻底崩碎,往生白光被压缩到体表寸许,曦和之热与异变煞丹在那恐怖的吸力与威压下疯狂运转,却如同螳臂当车,魂体表面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淡金色的光点不断逸散!
她感觉自已就像狂风暴雨中的一叶扁舟,下一秒就要被彻底吞噬、湮灭!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绝望之境,那源自门后存在的、无差别碾压一切的恐怖威压与吸力,却也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效果”!
它强行打破了林晚体内,那由往生道统、北辰星核、曦和之热、罪渊煞气共同维持的、脆弱而精妙的平衡!
四种源自不同至高存在、性质截然相反、本该互相冲突的力量,在这股外部绝对力量的死亡威胁下,被强行……挤压、融合在了一起!
“咔嚓!”
仿佛某种枷锁被打破!林晚丹田内那颗异变煞丹,率先承受不住这内外交困的压力,猛地……碎裂了!
但碎裂并非毁灭!而是……新生!
无数暗红色的煞丹碎片,并未消散,而是在那极致压力的锤炼下,与她魂体深处那轮微小的曦和“太阳”、与流淌的往生本源、与闪烁的北辰星辉,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深度交融!
不再是泾渭分明的共存,而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彻底融合!
一股全新的、无法用任何现有认知去定义的、混沌而磅礴的力量,自她魂体最深处,轰然诞生!
这力量,非光非暗,非生非死,非秩序非混乱,却又似乎同时包含了这一切!它呈现出一种极其深邃、仿佛能容纳万物的……混沌色泽,其中有点点金色曦芒如同星火闪烁,有丝丝银白星辉定住乾坤,有纯净白光流转净化,亦有暗红煞气沉淀毁灭!
光暗同辉,在这一刻,于绝境中,以一种谁也无法预料的方式,初步达成了!
(混沌初生与彼岸共鸣)
这股混沌初生的力量诞生的瞬间,林晚那濒临崩溃的魂体猛地一震!所有裂纹瞬间愈合,逸散的光点倒卷而回!一股前所未有的、仿佛能与这片“门之彼岸”古老气息分庭抗礼的磅礴力量,如同沉睡了万古的巨龙,轰然苏醒!
她体表那层被压缩到极致的往生白光,瞬间被混沌色泽取代!那恐怖的吸力与威压作用在这层混沌光华上,虽然依旧让她感到沉重,却再也无法轻易撕裂她的防御!
她缓缓抬起头,原本因为痛苦而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左眼之中,一轮微缩的金色烈日虚影缓缓旋转,散发着煌煌正气与无尽生机;右眼之内,一片深邃的暗红星璇静静悬浮,蕴含着冰冷的毁灭与沉寂!而在双瞳深处,一点混沌的核心如同定盘之星,统御着这截然不同的两种意象!
她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坚定或愤怒,而是一种俯瞰万物、洞悉本质的……淡漠与深邃!
“这是……?!”被击伤在地的凌霄,感受到林晚身上那截然不同、却令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气息,瞳孔骤缩,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光暗……同体?!怎么可能……这种传说中的禁忌……”
就连那混沌漩涡中漠然的巨眼,似乎也微微转动了一下,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了林晚身上,那古老的意念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感兴趣的波动?
“有趣……的……小东西……吞噬……你……或许……能弥补……吾……漫长……沉睡的……损耗……”
伴随着这充满贪婪的意念,一只由纯粹混沌能量构成的、遮天蔽日的灰色巨手,猛地从漩涡中探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直接向着林晚抓来!这只巨手所过之处,连“门之彼岸”本身的空间都在崩解、湮灭!
面对这足以轻易捏碎星辰、擒拿真仙的恐怖一击,林晚脸上却无悲无喜。
她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握住了那支一直悬浮在她身前的往生笛。
但这一次,她并未吹奏。
那混沌色泽的全新力量,如同百川归海,自然而然地涌入往生笛中!古朴的骨笛,在这一刻发生了惊人的变化!笛身之上,那原本金白交织的符文,被混沌色泽覆盖,其上游走的不再是简单的净化道韵,而是仿佛蕴含着开天辟地、又似能令万物归墟的……混沌法则!
她将往生笛,如同握着一柄短剑,对着那抓来的灰色巨手,轻轻一划。
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没有璀璨夺目的光华。
只有一道细微的、仿佛能割裂现实与虚幻界限的……混沌线条,无声无息地掠过空间。
那威势滔天的灰色巨手,在接触到这条混沌线条的瞬间,就如同被投入沸水的冰雪,从前端开始,无声无息地……消融、分解,化为了最基础的、无害的能量粒子,回归了这片虚无!
一击!仅仅轻描淡写的一击,便化解了门后存在看似无可匹敌的攻击!
“!!!”
混沌漩涡中的巨眼,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震动!那古老的意念中,贪婪更甚,但同时也多了一丝……凝重!
“初生的……混沌……本源……你……是……变数!”门后存在的意念变得急促起来,“必须……在你……成长起来……之前……吞噬!”
整个混沌漩涡开始疯狂震动,更多的灰色气流如同触手般伸出,整个“门”的框架都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仿佛其本体都要亲自降临一部分!
而也就在林晚初步融合光暗,展现出混沌之力,并与门后存在短暂交锋的这一刻——
异变再次发生!
她脚下那片由凝固暗红与破碎金光构成的“大地”,那具顶天立地的守门古骸,以及……这片“门之彼岸”本身的虚无空间,仿佛都因她身上那独特的、包含了光、暗、秩序、混乱、生、死等多种对立统一的混沌气息,产生了某种深层次的……共鸣!
“嗡——!!!”
守门古骸那原本黯淡的玉白色骨骼,骤然亮起了前所未有的璀璨金光!那并非秩序之光的审判金光,而是一种更加古老、更加纯粹、仿佛代表着此方位面最初“存在”本源的……创世之光!
古骸那伸出的骨手,猛地向前一按!并非攻击林晚或门后存在,而是……按向了那片虚无!
与此同时,林晚体内那混沌力量中属于“曦和”与“北辰”的部分,也不受控制地活跃起来,与古骸散发出的创世之光相互呼应!
她福至心灵,瞬间明悟!
这守门古骸,这“门之彼岸”,其存在的根基,并非后来才出现的“秩序之光”或“罪渊噬暗”,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本质的……世界本源!这古骸,或许本就是此方位面最初孕育的……先天神只之一!它的职责,从一开始就是守护这扇连接着未知与危险的“门”!
而曦和(光明\/生命)与北辰(黑暗\/幽冥),本就是构成这个世界本源的、相辅相成的两种重要力量!
她这误打误撞成就的、初步的“光暗同辉”混沌体,恰好……符合了引动这片彼岸之地、引动这具守门古骸最深层次本源共鸣的……条件!
“以吾……残躯……为引……以光暗……之匙……为凭……启……彼岸……封禁!”
一段断断续续、却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决绝的古老意念,从古骸深处,最后一次轰然传出!
(彼岸封禁与诸界投影)
随着守门古骸那最后决绝的意念响起,整个“门之彼岸”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巨变!
古骸那庞大的身躯,从接触“地面”的脚部开始,寸寸化为最精纯的创世金光,如同燃烧的星辰,向上蔓延!这金光并非消散,而是融入了脚下那片诡异的大地,融入了四周的虚无,融入了……那扇巨门的框架之中!
“嗡——!”“嗡——!”“嗡——!”
接连三声仿佛来自不同世界源头的宏大嗡鸣,猛地从三个方向传来!
只见在那扇巨门的左侧虚无中,一幅仙气缭绕、宫阙万千、无数金甲天兵肃立、一道模糊的帝影高踞九天的……天庭盛景投影,骤然显现!一股代表着三界至高秩序与权威的磅礴力量,如同找到了宣泄口,化作一道横贯虚无的金色洪流,狠狠撞向那扇巨门的金色框架!
而在巨门的右侧,一片深邃幽暗、煞气冲天、无数怨魂嘶吼、一座巨大坟冢若隐若现的……罪渊核心投影,也随之浮现!至凶至戾的罪渊本源煞气,如同决堤的血海,咆哮着冲击向巨门的暗红框架!
与此同时,在林晚的身后,一片朦胧、安宁、仿佛有无数魂灵往生、轮回之盘缓缓转动的……轮回之地虚影,也凝聚而出!精纯浩瀚的往生净化之力,如同母亲的怀抱,温柔却坚定地包裹向巨门中央那疯狂旋转的混沌漩涡!
天庭!罪渊!轮回!
三股代表着此方位面三种极致法则的本源力量,在这一刻,竟因守门古骸以自身残躯与最后意志为引,以林晚这“光暗同辉”的混沌体为媒介和坐标,被强行从它们各自的本源之地……投影、牵引而至!
这三股力量,本该互相冲突、难以共存,但在守门古骸那源自世界本源的创世金光调和下,在林晚那混沌之力(恰好包含了这三种力量的某些特质)的缓冲下,竟然奇迹般地……暂时融合在了一起,化作一道呈现出金、暗红、白三色交织的、无比粗壮、蕴含着封印与镇压无上伟力的……法则锁链!
这道三色法则锁链,如同一条苏醒的太古苍龙,发出震彻虚无的咆哮,猛地缠绕上了那扇正在剧烈震动、试图抵抗的巨门!
“咔嚓!咔嚓!咔嚓!”
令人牙酸的、仿佛金属断裂又似骨骼破碎的声音接连响起!
那由秩序金光与罪渊暗红构成的巨门框架,在三色锁链的缠绕碾压下,竟然开始出现细密的裂纹!门中央那混沌漩涡的旋转速度,也被强行减慢,体积开始收缩!那双漠然的巨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惊怒交加的情绪!
“蝼蚁……安敢……封印……吾?!”
门后存在发出了震怒的咆哮,更加恐怖的噬暗之力从门内涌出,试图崩断这三色锁链!
然而,集合了此方位面三种至高法则本源,又以守门古骸残躯与世界本源为基的封印,岂是易与?三色锁链光芒大盛,死死地勒紧,将那涌出的噬暗之力强行压了回去!
整个“门”,发出了不堪重负的、仿佛濒临破碎的……悲鸣!
“成功了……吗?”林晚看着那被三色锁链死死缠绕、光芒黯淡、裂纹遍布的巨门,心中刚刚升起一丝希望。
然而,就在此时——
异变陡生!
那一直插在古骸心口、之前被林晚净化大半的噬暗断剑,仿佛感应到了本体的危机,猛地爆发出最后、也是最决绝的……反击!
它不再试图挣脱,而是……轰然自爆!
“轰——!!!”
一股浓缩到极致的、蕴含着门后存在部分本源的噬暗风暴,以断剑为中心,猛地爆发开来!
这自爆的力量,大部分都被正在化为金光消散的古骸残躯与三色锁链承受、抵消。但仍旧有一小股极其刁钻、蕴含着“破法”与“侵蚀”特性的噬暗气流,如同毒蛇般,绕过了重重阻碍,精准无比地……射向了因引导封印而气息相连、无法轻易移动的林晚!
不!更准确地说,是射向了她识海中……那团代表着寂的、冰冷的黑暗!
(寂的沉沦与最终抉择)
那股蕴含着门后存在本源意志的噬暗气流,速度快得超越了思维!它并非直接攻击林晚的魂体,而是如同拥有了生命的目标,瞬间就没入了她的眉心,直扑识海深处!
“小心!”寂的警示刚刚在林晚心中响起,便戛然而止!
那团一直沉寂、代表着寂残魂的冰冷黑暗,在被那股噬暗气流击中的瞬间,如同被投入了滚油的冰块,剧烈地沸腾、翻滚起来!
“呃啊啊啊——!!!”
一声压抑了万载、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挣扎的嘶吼,从寂的魂体深处爆发出来!那团黑暗疯狂地扭曲、膨胀,其表面开始浮现出与门后存在眼中同源的、混乱而贪婪的灰暗色泽!
“糟了!他在……侵蚀……寂的……残魂!”林晚瞬间明白了那噬暗气流的目的!门后存在见封印难以立刻破除,竟然选择了釜底抽薪,要强行污染、控制与她性命交修、同时也是昔日强大仙君的寂!一旦寂被彻底侵蚀、魔化,不仅她自身会遭受反噬,这刚刚成型的封印也必然会出现致命的破绽!
“仙君!坚守本心!”林晚心急如焚,立刻将自身混沌之力涌入识海,试图帮助寂对抗那噬暗的侵蚀!
她的混沌之力确实有效,那灰暗色泽的蔓延速度被减缓了。但寂的残魂本就虚弱,又曾坠入罪渊,与黑暗力量纠缠极深,此刻面对这源自“门”后、更加本质的噬暗本源侵蚀,抵抗得极其艰难!
那团黑暗在混沌之力与噬暗之力的拉锯下,如同风中的残烛,明灭不定。寂的意识在痛苦中挣扎,时而传来冰冷的抗拒,时而又流露出被放大到极致的、对凌霄的刻骨恨意与毁灭欲望,甚至……偶尔会闪过一丝对那扇“门”后力量的……渴望?!
“放弃吧……拥抱……黑暗……你本……就属于……这里……”门后存在的诱惑低语,借着那股噬暗气流,在寂的残魂中不断回荡。
“不……!”林晚能感觉到寂那源自灵魂深处的、不屈的挣扎,但那股噬暗侵蚀的力量实在太强、太本质了!
眼看那灰暗色泽就要覆盖寂的整个魂体,林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
她不能失去寂!不仅仅是因为血契,不仅仅是因为并肩作战的情谊,更因为……他是这场灾劫中,不可或缺的知情者与战力!
她看了一眼那扇被三色锁链暂时封印、但依旧在微微震动、仿佛随时可能挣脱的巨门,又看了一眼远处挣扎爬起、眼神惊疑不定的凌霄,最后,将目光定格在识海中那团正在被黑暗吞噬的冰冷光芒上。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念头,在她心中形成。
既然光暗同辉能引动彼岸封禁,那么……能否以其为核心,强行……净化、乃至……同化这股入侵的噬暗本源?!不是驱散,而是……将其转化为寂复苏、甚至更进一步的养分?!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赌博!稍有不慎,非但救不了寂,连她自已的混沌本源都可能被污染!
但,她别无选择!
“寂!信我!”
林晚发出一声清叱,不再仅仅是用混沌之力去对抗噬暗,而是……引导着自身的混沌本源,如同张开怀抱般,主动将寂那团被侵蚀的黑暗,以及那股入侵的噬暗气流,一同……包裹了进来!
她要在这识海方寸之地,以自身为熔炉,进行一场前所未有的……光暗混沌,与门后噬暗的……终极融合与炼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