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源暗面重归沉寂,那片无垠的黑暗之海不再散发吞噬一切的饥渴,而是如同一面深邃的镜子,倒映着混沌的虚无,散发出万物归墟的宁静意蕴。林晚立于这片沉寂世界的中心,那点由她混沌本源与安抚后的暗面融合而成的“混沌之心”,在她胸前缓缓旋转,散发出清冷而温润的混沌光泽。
她成为了这片终极暗面的新核心,平衡光暗的执掌者。
体内流淌的力量前所未有地浩瀚,那是真正包容了生灭、光暗、秩序混乱的完整混沌之力,远非之前初成时可比。心念微动,便能感知到这片暗面之海的每一寸“波动”,能引动那令万物归墟的沉寂之力,也能在其中点亮一丝微弱的、象征着“存在”的曦和之光。
往生笛静静悬浮在她身侧,笛身那古朴的混沌色泽更加深沉,其上的符文仿佛活了过来,与周围的黑暗共鸣。它不再仅仅是一件法器,更像是她权柄的一部分,是沟通这片沉寂世界与外界生机的桥梁。
成功了吗?
是的,根源暗面的危机解除了,它不再是失控的吞噬者,而是回归了世界循环中“终结”与“沉寂”的一环。
但代价,是寂的彻底消散。
那冰冷而决绝的北辰寂灭之音,依旧在她灵魂深处回荡,带来绵密而深沉的刺痛。这片他最终守护下来的黑暗,每一寸都仿佛残留着他的气息,无声地诉说着那场惨烈的牺牲。
她闭上眼,深吸一口这冰冷的、带着虚无意味的“空气”,将翻涌的情绪强行压下。现在不是沉湎于悲伤的时候。暗面虽安,但因此引发的连锁反应,以及外界的局势,依旧未知。
她需要了解,在她安抚暗面的这段时间里,三界发生了什么。
她将神识沉入胸前的混沌之心。
作为新任的暗面执掌者,她的感知不再局限于这片黑暗之海。她的意念顺着世界生灭的轨迹,如同水银泻地般,向着混沌,向着与暗面相连的诸天万界蔓延开去。
首先感知到的,是那片曾经的“门之彼岸”,如今已彻底化为了暗面之海的一部分,唯有那半截守门古骸的腿骨,如同不朽的丰碑,依旧倔强地矗立在黑暗之中,诉说着过往的悲壮。
紧接着,她的意念触及了混沌本身。那原本因暗面失控而变得稀薄、紊乱的混沌能量,此刻正在缓缓恢复平衡。无数世界残骸依旧在混沌中漂浮,但那种被疯狂吞噬的压迫感已经消失,归墟的进程恢复了它应有的、冰冷的秩序。
然后,她的“目光”投向了那与暗面紧密相连的三界——天庭、罪渊、轮回之地。
(天庭震荡与罪渊异动)
天庭,三十三重天阙。
往日仙气缭绕、祥云万里的盛景,此刻却蒙上了一层难以言喻的压抑。无数仙官神将肃立于凌霄宝殿之外,神色惶惶不安。就在不久前,那源自世界本源、代表着至高秩序的天庭法则之力,经历了一场前所未有的剧烈震荡与衰减!虽然此刻已缓缓平复,但那种仿佛根基被动摇的感觉,依旧让所有仙神心有余悸。
凌霄宝殿之内,高踞九天的帝座之上,那道笼罩在无尽瑞气仙光中的模糊帝影,缓缓睁开了双眼。其目光仿佛穿透了重重殿宇,望向了混沌深处,那已然平息的暗面方向。
“根源暗面……竟被安抚了……”天帝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带着一种亘古不变的淡漠,“新的平衡已然建立……执掌者……竟是她……”
殿下,几名气息渊深、形态各异的重臣垂首而立。其中,一位身穿星宿仙袍、面容古拙的老者上前一步,正是执掌周天星斗的星君。
“陛下,暗面归位,三界循环重定,此乃幸事。然,新任暗面执掌者,身负混沌本源,与那陨落的北辰关系匪浅,其心难测。且,巡天者此番作为……”星君的话语带着一丝忧虑。
天帝沉默片刻,缓缓道:“混沌之心,已与暗面一体,维系平衡乃其职责,轻易不会危及三界。至于巡天者……彼等维护‘世界完整’之道,与吾等守护‘秩序’之道,终究有所分歧。此番他们暗中推动,欲释放暗面以求‘完整’,险些酿成大祸……此事,需有一个交代。”
“那……是否要派遣使者,接触那位新的执掌者?”另一位掌管天条律法的神官问道。
“暂且不必。”天帝目光深远,“混沌之心初立,需时间稳固。且,罪渊那边,恐怕不会如此平静……”
与此同时,无尽罪渊深处。
这里并非简单的黑暗,而是充斥着暴戾、杀戮、怨恨等等一切负面情绪的终极之地。无数强大的魔头、邪神、怨魂在其中沉浮、厮杀。罪渊的核心,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血海,血海之中,矗立着一座由无数白骨与怨念凝聚而成的巨大宫殿——万魔殿。
此刻,万魔殿内,群魔躁动不安。
罪渊的本源之力,与暗面同属“负面”,但更加偏向于主动的“毁灭”与“混乱”。之前暗面失控疯狂吞噬时,罪渊也受到了巨大的牵引与压制,不少强大的魔头甚至被直接抽干魔元,化为飞灰。
如今暗面突然平息,那股恐怖的吞噬力消失,但罪渊的本源却传来一种奇异的“空虚”与“不适”。就好像一直与之角力的对手突然收力,让它们无所适从。
王座之上,一团不断扭曲变幻、由最纯粹罪孽与煞气构成的阴影,发出了低沉而充满戾气的咆哮:“暗面……沉寂了?!是谁?!竟能驾驭那股力量?!”
这阴影,正是当今罪渊的主宰——魔祖罗睺(假设的名号,可与前文魔尊七杀区分,七杀可能是其麾下或另一势力)。
“魔祖,据残余的噬暗魔气感应,新任的暗面执掌者,似乎与那陨落的北辰,以及一个身负曦和血脉的女子有关。”一名浑身缠绕着锁链、身形魁梧的古老魔神瓮声禀报。
“北辰……曦和……”魔祖罗睺的阴影剧烈翻滚,散发出更加恐怖的气息,“光暗同辉……混沌之心……哼!好的很!暗面沉寂,于我罪渊虽是解脱,却也少了一重牵制……传令下去,密切关注混沌动向!待时机成熟,本祖要亲自‘拜访’这位新的邻居!”
无论是天庭的警惕,还是罪渊的觊觎,都预示着林晚这位新任混沌之心,未来的道路绝不会平静。
(轮回之地与往生新途)
相比于天庭与罪渊的暗流涌动,轮回之地则呈现出另一种景象。
这片位于世界底层、执掌众生灵魂往生的区域,由无数条奔流不息的轮回长河构成。此刻,那原本因为暗面失控而显得有些凝滞、浑浊的河水,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澈、流畅!无数浑浑噩噩的魂灵在其中沉浮,沿着既定的轨迹,奔向各自的新生或最终的安眠。
轮回的运转,因暗面的归位而变得更加顺畅、和谐。
在轮回之地的核心,一座古朴、宁静的殿宇内,一位穿着粗布麻衣、面容慈和的老妪,正静静地坐在一条小溪边,看着水中游动的、闪烁着记忆光点的灵鱼。她正是轮回之地的实际管理者——孟婆(可设定为后土娘娘化身或代言人)。
她抬起头,望向混沌的方向,脸上露出一丝欣慰而又带着淡淡悲伤的笑容。
“后土娘娘留下的预言……终于应验了……光暗同辉,混沌之心现,暗面归位,轮回重定……只是,代价太大了……”她轻声叹息,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时空,看到了那场惨烈的牺牲。
“往生笛找到了真正的主人,走上了超越净化的新路……或许,这才是后土娘娘真正的期望吧。”
她伸出手指,轻轻点向溪水。水面荡漾,映照出立于暗面之海中、神色沉静的林晚。
“孩子,你肩负的,不仅仅是平衡暗面,更是维系这整个世界的生灭循环。往生之道,在你手中,或将开辟出新的可能……”
就在孟婆低语之时,轮回之地的深处,那代表着万物最终安眠的“永寂之域”边缘,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纯粹冰冷的寂灭之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漾起了一圈微不可察的涟漪……
……
暗面之海中,林晚收回了探查三界的神识,眉头微蹙。
天庭的警惕,罪渊的恶意,都在预料之中。但轮回之地的顺畅与孟婆那意味深长的目光,让她感到一丝异样。尤其是,在她神识扫过轮回深处时,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熟悉的冰冷波动?
是错觉吗?因为太过思念而产生的幻觉?
她摇了摇头,将这份疑虑暂时压下。当前最重要的是稳固自身境界,熟悉作为混沌之心的权柄,并思考下一步该如何行动。
她不可能永远待在这片暗面之海中。外界还有太多未了之事,还有……关于寂那一丝可能性的追寻。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往生笛,感受着其中蕴含的、与这片黑暗既相融又有些许不同的混沌意蕴。
或许,她可以从这里开始。
她尝试着,以混沌之心为引,以往生笛为媒,调动一丝暗面之海的沉寂之力,混合着自身那缕曦和之光,缓缓注入笛身。
往生笛发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嗡鸣。笛孔之中流淌出的,不再是纯净的白光,而是呈现出一种深邃的、仿佛蕴含着星璇生灭的混沌色泽的音符。
她将这缕混沌音符,轻轻吹向远处一片漂浮在暗面之海中的、某个小世界寂灭后残留的、即将彻底湮灭的法则碎片。
当混沌音符触及那法则碎片的瞬间——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那原本死寂、破碎、即将化为虚无的法则碎片,仿佛被注入了某种奇异的“活力”,其上的裂纹开始缓缓弥合,虽然未能恢复成完整的法则,却也不再继续崩坏,而是化作了一枚闪烁着微弱混沌光泽的、稳定的“印记”,沉浮于黑暗之中。
它没有被吞噬,也没有被净化,而是被……“定格”在了某种介于“存在”与“虚无”之间的、奇妙的平衡状态!
这并非创造,也非毁灭,而是……一种对“存在”状态的……“维系”与“守护”!
林晚眼中爆发出惊人的神采!
她似乎触摸到了往生道统更进一步的方向——不仅仅是引渡亡魂、净化污秽,更是……守护那些即将彻底逝去的“存在”,无论是生命、记忆、还是文明的回响,让它们在最终的沉寂降临前,多一份被“铭记”的可能!
这或许,就是她在成为混沌之心后,往生之道的……新生!
而就在她沉浸于这新感悟的喜悦中时,胸前的混沌之心,毫无征兆地……猛地悸动了一下!
一股强烈而熟悉的牵引感,并非来自外界三界,而是源自……脚下这片暗面之海的最深处!源自那万物归墟的终极之地!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那极致的沉寂中,正试图与她建立联系!
是……他吗?
林晚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第一百二十一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