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安峰顶,竹影婆娑,清风送爽。
林妙妙盘腿坐在柔软的灵草垫上,面前摆着一盘刚从万象天摘来的、晶莹剔透如红宝石的“朱焰果”,她一边咔嚓咔嚓吃得欢快,一边看着谢遇安用那些清理掉的“垃圾”分解后残存的些许本源材料,随手炼制一些小玩意儿。
他指尖流淌着温和的法则光晕,那些带着玄霄偏执气息的材料,在他手中被轻易地提纯、转化,剔除掉所有负面情绪和杂乱灵力,最终变成了一枚枚小巧玲珑、散发着宁静气息的玉符。
“这是‘清心符’,”谢遇安将一枚成品递给林妙妙,“带在身上,可宁神静气,抵御外邪侵扰。给宗门里那些被‘污染’过眼睛的弟子们分一分,算是压惊。”
林妙妙接过玉符,触手温润,一股清冽平和的气息瞬间抚平了她因为想起玄霄那些骚操作而隐隐作痛的太阳穴。
“好东西!”她眼睛一亮,随即又撇撇嘴,“玄霄要是知道,他那些‘心血’最后变成了帮大家清心净神的东西,怕不是要气得再哭一场。”
谢遇安轻笑,不置可否。
林妙妙啃完一个朱焰果,擦了擦手,蹭到谢遇安身边,靠在他肩膀上,看着远处云卷云舒,忽然有些感慨。
“说起来,”她声音轻轻的,“玄霄他……虽然方式奇葩得让人想自戳双目,但好像……是真心觉得他弄的那些东西是最好的?他觉得那样就能表达他的悔恨,能打动我?”
谢遇安放下手中的玉符,揽住她的肩膀,让她靠得更舒服些,语气平和:“或许吧。一个人认知中的‘最好’,往往受限于他的经历、眼界和心性。他生于修真界顶尖宗门,天赋卓绝,自幼众星捧月,所接触的,多是力量、权势、冰冷的规则。他或许……并不真正懂得,何为情感上‘最好’的表达。”
林妙妙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不是嘛,玄霄那家伙,就像个被惯坏了的天才儿童,在专业领域(修炼)牛逼哄哄,但在人情世故、情感表达上,简直是个婴儿级别的,还是审美畸形的那个款。
他以为的隆重、深刻、独一无二,在正常人看来,就是一场灾难。
“而且,”谢遇安低头,看着怀中人清澈的眼眸,继续道,“他所谓的‘给你最好的’,其核心,依旧是为了‘他自己’——为了平息他自己的悔恨,为了满足他自己想要挽回的执念。他并未真正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你需要什么,什么才会让你真正感到快乐和安心。”
林妙妙愣了一下,仔细回想玄霄的种种行为,从最初的冷漠忽视,到后来的“悲伤艺术”轰炸,好像……真的都是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他后悔了,所以他要用他的方式弥补,却从来没问过,她需不需要这种弥补。
她需要的,从来不是那些外在的、轰轰烈烈的、甚至带着强迫意味的“最好”。
她抬起头,对上谢遇安温柔而深邃的目光,那里面清晰地倒映着她的身影,充满了全然的了解、尊重和珍视。
她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容如同拨开云雾的月光,清亮而温暖。
她伸手环住谢遇安的腰,把脸埋进他带着淡淡清香的胸膛,闷闷的声音带着无比的肯定和满足:
“是啊,他根本就不懂。”
“对于我来说,最好的……”
“不是什么黑色的雕像,不是发光的字,也不是什么轰动天下的仪式。”
“最好的,是有人记得我爱吃甜,会给我搜罗各种好吃的;”
“是有人在我犯傻的时候,不会嘲笑我,而是无奈又纵容地帮我收拾烂摊子;”
“是有人明明厉害得能毁天灭地,却愿意陪着我胡闹,跟我抢一口麻辣汤;”
“是有人在我回头的时候,一直都在,告诉我,‘等你很久了’。”
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映着眼前人的容颜,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最好的,早就在我身边了。”
谢遇安的心,因她这番话,柔软得一塌糊涂。他收紧了手臂,将怀中人牢牢圈住,仿佛拥抱着全世界最珍贵的宝藏。
他低下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尖蹭着她的鼻尖,声音低沉而缱绻:
“嗯。”
“我在。”
“永远都在。”
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仿佛也在为这一刻的温馨伴奏。
对于玄霄那场声势浩大却方向错误的“给予”,林妙妙心中最后一丝因过往而产生的复杂情绪,也彻底烟消云散。
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她选择的,是正确的。
她拥有的,就是最好的。
至于那个还在自己的世界里兜兜转转、试图用错误的方式证明“最好”的前仙尊?
who car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