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并未给玄霄带来丝毫暖意,反而让他因长时间站立而僵硬的身体感到一阵刺骨的寒冷。夜露浸透了他的衣袍,山间的寒气仿佛钻进了他的骨头缝里。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阿——嚏!”
一个响亮而猝不及防的喷嚏打破了山间的寂静。
玄霄愣住了。
他,玄霄,炼虚境仙尊,寒暑不侵,百病不生……打喷嚏了?
这怎么可能?!
然而,身体的反应却无比真实。鼻子发痒,喉咙干涩,脑袋也有些昏沉。他下意识地运起灵力,想要驱散这不适,却发现那点微末的寒气如同附骨之疽,盘踞在他的经脉之中,竟一时难以清除!
是了,昨夜他心神激荡,道心不稳,灵力运转本就滞涩,又在这充满谢遇安法则之力的壁垒外吹了一夜蕴含特殊阴寒之气的山风……竟是阴沟里翻船,着了道了!
“阿——嚏!阿嚏!”
又是接连两个喷嚏,打得他眼前发黑,形象全无。
该死的!一定是谢遇安搞的鬼!连这山风都不正常!
玄霄又气又恼,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羞耻。他何等身份,竟然会像凡人一样染上风寒?!这要是传出去,他还有何颜面立足修真界?
他强忍着喉咙的不适和鼻子的酸痒,试图维持住自己最后的冷傲形象。他挺直脊背,对着那依旧毫无动静的空间壁垒,用因为鼻塞而显得有些瓮声瓮气、甚至带着点奇怪颤音(憋喷嚏憋的)的嗓音,努力放出狠话:
“谢……谢遇安!你……你别得意!阿——嚏!”
“妙妙只是一时……一时被你迷惑!阿嚏!”
“我……我绝不会放弃的!阿——嚏!!”
“等着瞧!总有一天……阿嚏!阿嚏!!”
狠话断断续续,被一连串的喷嚏切割得支离破碎,毫无威慑力可言,反而显得有几分……滑稽。
壁垒之内,万象天中。
典礼已然圆满结束,宾客尽欢(虽然宾客不多,但氛围极好)。林妙妙正抱着一杯谢遇安特制的、能巩固神魂和提升修为的“星辉琼浆”,小口啜饮着,脸上还带着未褪的兴奋红晕。
谢遇安站在她身边,神识自然感知到了外面那位吹了一夜冷风、正在努力打喷嚏放狠话的前仙尊。
他微微挑眉,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这人,还真是……执着得有点可怜了。
林妙妙也隐约听到了点动静,好奇地抬起头:“外面什么声音?好像有人在打喷嚏?还念叨你名字?”
谢遇安笑了笑,轻描淡写地拂袖,一道无形的隔音结界落下,将外界的杂音彻底隔绝。
“无事,”他温声道,将林妙妙耳边一缕调皮的发丝别到耳后,“许是山间的精怪在嬉闹。夫人不必理会。”
“哦。”林妙妙不疑有他,注意力很快又被手中那杯滋味奇妙的琼浆吸引了过去,眯着眼享受起来。
壁垒之外,玄霄还在努力地与感冒和放狠话作斗争。
“你……你们给我等着……阿——嚏!!!”
“此仇不报……阿嚏!非……非君子!阿嚏!”
“妙妙……你……你一定会后悔的……阿——嚏!!!”
最终,狠话没能说完整,反而因为情绪激动,引得咳嗽起来。他捂着胸口,咳得脸色通红,眼泪都快出来了(一方面是咳的,一方面是气的和委屈的)。
一阵冷风吹过,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巨大的喷嚏,整个人都晃了晃。
看着眼前那依旧稳固、仿佛在无声嘲讽他的空间壁垒,玄霄终于意识到,再待下去,除了让自己更狼狈、更像个小丑之外,毫无意义。
他恨恨地(伴随着咳嗽和鼻涕)最后瞪了一眼那无形的屏障,裹紧了冰凉湿透的衣袍,带着一身的寒气、满腔的愤懑和一个该死的感冒,灰溜溜地……转身离去。
背影萧索,还时不时传来压抑不住的喷嚏声和咳嗽声。
堪称史上最憋屈、最没有排面的“放狠话”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