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继平五指收拢，戟尖开始发红。
黑衣人肩头一震，手臂肌肉绷紧，长戟发出低沉嗡鸣。那杆兵器像是活了过来，表面暗红液体迅速蔓延，覆盖整段戟身。他那只露出的眼睛死死盯着张继平，声音更哑：“你用的是什么术？”
“不是术。”张继平掌心微转，体内灵流顺着《御枢经》的节律缓缓推进，像潮水涨落，不急不缓，“是节奏。”
话音落下，他手指再一扣。
轰！
长戟剧烈抖动，金属外壳出现裂纹。黑衣人猛地吐出一口血，右臂青筋暴起，整个人向后退了半步。但他没松手，反而低吼一声，将长戟狠狠插进地面。裂缝瞬间扩散，数道赤色光束从地底冲出，缠上他的身体。
张继平感受到一股灼热压力扑面而来。空气变得滚烫，呼吸时喉咙发干。对方的气息在快速提升，每一息都比前一息更强。
倒计时沙漏还在流动。第二粒沙即将落下。
黑衣人抬起脸，面具边缘泛起黑光。“你以为控住我的武器就赢了？这戟不是死物，它认主。”
他左手拍向胸口，掌下浮现出一道血符。符文扭曲着渗入皮肤，他的身形骤然膨胀一圈，肌肉鼓起如石柱，皮肤泛出暗紫色。
“我以血祭激活煞源，三盏茶内，力量翻倍。”他一步步向前走，“你现在放手，还能留条命。”
张继平没动。
他知道不能拖。对手越战越强，必须在对方完全爆发前结束战斗。可刚才那一招“停”耗去了不少神识，再强行压制未必成功。
他闭眼一瞬。
识海中，《御枢经》第一层心法线路清晰浮现。他不再想着控制外物，而是将注意力沉入自身——心跳、呼吸、血脉跳动，全都纳入节律之中。当内外同步完成，他睁开眼，双手同时抬起。
灵流自丹田涌出，分走十二经脉，最终汇聚双掌。
黑衣人已冲到眼前，右拳带着火焰砸来。拳风扫过，护罩边缘泛起波纹。
张继平侧身避过拳头，左掌贴上对方肘部。接触瞬间，他察觉到对方体内灵流运行极乱，毫无章法，全靠蛮力推动。但这股力量太过庞大，稍有不慎就会反冲自己经脉。
他不敢硬接。
借着对方前冲之势，他顺势一带，右手压住其肩胛，脚下发力旋转。两人身影交错，黑衣人被甩向擂台边缘。
轰！
护罩震荡，黑衣人撞在屏障上弹回。他落地不稳，单膝跪地，但立刻抬头冷笑：“躲？闪？有用吗！”
他猛然咬破舌尖，喷出一口血雾。血滴悬浮空中，迅速凝成七颗小珠。每颗血珠里都藏着一丝黑气，旋转不停。
“七杀血钉，穿魂！”
七颗血珠化作流光，从不同方向射向张继平。速度快得几乎看不见轨迹。
张继平双掌合十，灵流在胸前压缩成团。他没有闪避，而是迎着血珠冲上去。就在第一颗即将命中时，他忽然停下脚步，身体微倾，掌心推出。
一团无形波动扩散。
七颗血珠齐齐顿住，悬在空中颤抖。
黑衣人瞳孔猛缩。“你怎么可能挡住这种速度！”
张继平没回答。他额头渗出细汗，双臂微微发麻。这一挡几乎耗尽了刚才积蓄的所有灵流。但他知道机会来了——对方连发杀招，体内节律必然紊乱。
他深吸一口气，双脚分开与肩同宽，双手缓缓下压，再提起，如同牵引某种沉重之物。
《御枢经》中的“引律式”运转开来。
这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一种对敌方体内节奏的感知与牵引。他能感觉到，黑衣人体内的灵流正因过度催动而失衡，就像绷紧的弦，随时会断。
只要轻轻一拨……就能让它彻底崩裂。
他指尖微颤，准备发动最后一击。
可就在这时，黑衣人突然咧嘴笑了。
“你真以为，我在拼命？”
他抬起左手，在面具边缘轻轻一划。咔的一声，金属面具裂开一道缝。一只眼睛露了出来——那只眼睛漆黑如墨，没有瞳孔，只有一圈圈诡异的螺旋纹路。
张继平心头一跳。
那眼神让他想起了什么。很久以前，在山脚下的村子里，他曾见过一头疯牛。那牛也是这样的眼神，空洞、扭曲，仿佛被什么东西占据了意识。
“我不是一个人来的。”黑衣人低声说，“我只是个容器。”
他话音未落，体内灵流骤然逆转。原本狂暴的力量瞬间内收，形成一个漩涡般的黑洞。七颗血珠调转方向，不再攻击张继平，而是全部飞回，嵌入他胸口。
他的身体开始变形。肩膀隆起，脊椎拉长，四肢扭曲拉伸。衣服撕裂，皮肤下鼓起块状突起，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
张继平后退一步，双掌蓄势。
他知道不对劲了。
这不是正常的修士对决。对方根本没打算按规则打完三盏茶的时间。他在赌，赌自己能在失控前杀死对手。
擂台四周的护罩开始震动。其他浮岛上的人都看了过来。有人惊呼，有人皱眉，但没人敢靠近。裁判也没有干预。
规则允许使用一切手段，只要不死人。
黑衣人的头颅仰起，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吼。他的右臂完全异化，变成一根布满骨刺的巨爪。爪尖滴落的不再是血，而是一种黑色黏液，腐蚀着地面，冒出白烟。
他盯着张继平，嘴角扯到耳根。
“你说节奏？”他声音变了，多重叠在一起，像是很多人同时说话，“那你听好了——”
他举起巨爪，猛地捶向胸口。
咚！
一声闷响，如同鼓声。
整个浮岛跟着震了一下。
张继平胸口发闷，耳朵嗡鸣。那一击竟带上了音波冲击。
黑衣人又捶了一下。
咚！！
这次张继平脚下一滑，差点跪倒。心跳竟然和那鼓声同步了。
他立刻意识到危险——对方在用自己的身体当乐器，强行干扰他的节律。一旦内外失衡，轻则神识受损，重则经脉逆行爆裂。
他咬牙，强行打乱呼吸节奏，切断与外界的共振。同时双手结印，准备强行切断对方灵流源头。
可黑衣人根本不给他机会。
第三拳落下。
咚！！！
张继平眼前一黑，喉头一甜。一口血喷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