蹲后院墙角那儿,脸上热度还没完全退下去,心里那点臊劲儿混着不甘心,搅和得我五脏六腑都跟着闹腾。舔一下才加10点,这得舔到猴年马月去?而且那瞎子……他那反应,比骂我一顿还让人难受,冷冰冰的,像是我刚才折腾那一出,在他那儿就跟看猴戏似的。
不行,不能光指着这一条道刷分。太被动,太丢面儿,关键是效率低得感人。
得另想办法。系统逼着我跟他绑一块,但这“冥婚”背后,明显还有更大的坑。杜席珍那老狐狸,跟系统勾勾搭搭,又好像有自己的小算盘。他才是关键人物之一。
要是能摸清他的底牌,说不定能找到系统的漏洞,或者……能拿来当谈判的筹码?总比我跟个无头苍蝇似的,整天琢磨怎么亲那瞎子强。
得想辙接近杜席珍,探探他的虚实!
可这老狐狸深居简出,自从上回纸人股市崩了之后,更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上哪儿找他去?难道硬闯杜公馆?那跟送人头没啥区别。
正愁着呢,前头铺子门又被敲响了。
今天真是邪了门了,一个接一个的来!
我没好气地吼了一嗓子:“谁啊?打烊了!”
门外传来一个油滑又带着点恭敬的声音:“沈老板,打扰了。小的奉杜先生之命,给您送张帖子。”
杜先生?杜席珍?
我心里咯噔一下,说曹操曹操就到?这老狐狸找我干嘛?
我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拉开门。门外站着个穿着短褂的精瘦男人,点头哈腰的,手里捧着个烫金的大红帖子。
“杜先生请您过府一叙,说是……提前恭贺您大喜。”那人把帖子递过来,小眼睛滴溜溜地往我身后瞟,像是在打量什么。
我接过帖子,入手沉甸甸的,带着一股浓郁的香料味,有点冲鼻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工整的毛笔字,写的文绉绉的,大概意思就是明天晚上请我去杜公馆吃个便饭,给我和岑无咎道喜。
黄鼠狼给鸡拜年,能安好心?
我第一反应就是想把这玩意儿扔他脸上。但转念一想,正愁没机会接近他呢,这机会就送上门了?会不会是陷阱?
“就请我一个?”我捏着帖子,故作随意地问。
“哪能啊,”来人赔笑,“岑少爷那边,另有人去请了。杜先生说,二位即将大喜,理应一同赴宴,也让大家沾沾喜气。”
岑无咎也去?我心里稍微定了点,虽然那瞎子也不靠谱,但至少不是我一个人单刀赴会。
“行,知道了。回杜先生话,我一定准时到。”我面上堆起假笑。
那来人又鞠了个躬,这才转身走了。
我关上门,看着手里那张华丽的请帖,心里七上八下的。鸿门宴,绝对是鸿门宴!杜席珍这老狐狸,肯定没憋好屁!但龙潭虎穴,也得闯一闯!
去了他的地盘,那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要是想在酒菜里下点啥东西,简直易如反掌。我怎么分辨?银簪子试毒?上次试蜡烛那招还行,但饭菜酒水种类多,防不胜防啊。
而且,他最拿手的就是纸人邪术。万一派个纸人丫鬟倒酒,那酒还能喝吗?
得想个万全之策!
第二天晚上,我特意换了身还算体面的长衫,揣好那根试过蜡烛的银簪子,又偷偷把之前刮下来的一点蜡屑用油纸包了塞袖子里——万一呢,说不定能当个证据或者啥的。
走到杜公馆那气派的大铁门外,心里还是有点发怵。门口站着两个黑衣保镖,眼神跟鹰似的。通报之后,才放我进去。
穿过偌大的花园,走到灯火通明的大宅子前,早就有人等着引我进去。
宴会厅里倒是热闹,水晶吊灯亮得晃眼,长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坐着几个租界里有头有脸的洋人和华人,一个个衣冠楚楚,谈笑风生。杜席珍坐在主位,穿着一身暗紫色的绸缎长袍,手里盘着俩铁核桃,笑得像个弥勒佛,但那双眼睛里的精光,藏都藏不住。
岑无咎已经到了,就坐在杜席珍左手边下首的位置,安静得像幅画。他还是那身素色长衫,戴着圆墨镜,拄着的青竹杖靠在椅边,与这富丽堂皇的场景格格不入。
杜席珍看见我,立刻热情地招手:“沈老板!快来快来!就等你了!今天你和小岑先生可是主角啊!”
我硬着头皮走过去,干笑着打招呼:“杜先生太客气了。”
“应该的应该的!”杜席珍笑着示意我坐在他右手边下首,正好和岑无咎面对面。
我坐下,眼神飞快地扫过桌面上的酒菜,又瞥了一眼站在角落伺候的佣人——一个个低眉顺眼,动作标准,但仔细看,他们的表情似乎有点过于僵硬了,眼神也有些发直。
心里警铃大作。这些佣人……怕不是都是纸人吧?!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场面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络。那些宾客们纷纷向我们敬酒,说着恭喜的吉祥话。杜席珍更是亲自举杯,说了一堆“天作之合”、“佳偶天成”的屁话。
每次喝酒,我都格外小心。酒是上好的洋酒,倒在晶莹剔透的玻璃杯里。负责倒酒的,是一个站在杜席珍身后、脸色特别苍白、动作尤其刻板的男佣。
我假装不经意地用银簪子悄悄探入酒杯——银簪没变黑。
难道没毒?
但我心里还是不踏实。纸人倒的酒,就算没下普通的毒,能没问题?
又轮到那纸人男佣过来给我倒酒了。他动作一丝不苟,酒液精准地注入杯中,一滴不洒。
我看着他那双毫无生气的眼睛,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极其大胆的念头——试试他!或者说,试试这酒真正的“成分”!
就在他倒完酒,刚要退回去的时候,我猛地站起身,端起那杯酒,脸上堆满夸张的笑容,大声说:“杜先生如此盛情,晚辈感激不尽!这杯酒,我敬您!也敬在座的各位!我先干为敬!”
说着,我手腕猛地一扬——但不是往自己嘴里送,而是将整杯酒,哗啦一下,全都泼洒在了光洁如镜的地板上!
琥珀色的酒液在地板上溅开,散发出浓烈的酒精气味。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所有宾客都愣住了,惊讶地看着我,又看看杜席珍,不明白我这突然发什么疯。
杜席珍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神深处闪过一丝极快的阴鸷,但很快又恢复如常,呵呵笑道:“沈老板真是……豪爽啊!”
我紧紧盯着那个倒酒的纸人男佣,心脏砰砰直跳!
只见那纸人男佣,在酒液泼洒在地的瞬间,身体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他那双空洞的眼睛,下意识地向下转动,看向了地上那滩酒渍!
虽然只有极其短暂的一瞬,但他确实做出了“看”这个本该不属于纸人的动作!
更诡异的是,地上那滩酒液,竟然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地、慢慢地……渗入了地板缝隙,消失不见了!就像被什么东西贪婪地吸收掉了一样!只留下一块深色的、迅速变干的痕迹。
那不是普通的酒!或者说,这地板……这整个杜公馆,都透着邪性!
我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哎呀!手滑了!实在对不起!杜先生,抱歉抱歉!”我立刻装作惊慌失措、失手打翻的样子,连连道歉,脸上挤出懊恼的表情,“这洋酒劲儿太大,有点上头,手都不听使唤了!”
杜席珍眯着眼睛看着我,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无妨,无妨。一杯酒而已。来人,再给沈老板满上。”
另一个佣人(看起来正常些)立刻上前,重新给我倒了一杯。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感觉杜席珍那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身上。
他肯定起疑了!
但我顾不上那么多。我刚才的试探,得到了一个可怕的信息——这酒,或者这地方,绝对有问题!纸人对它有反应!它甚至会被“吸收”!
这宴无好宴!每一杯酒,每一口菜,都可能藏着要命的东西!
我如坐针毡,看着眼前重新满上的酒杯,再也不敢碰一下。
对面的岑无咎,自始至终都安静地坐着,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与他毫无关系。他甚至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轻轻抿了一口。
他喝了?!他不怕?!
还是说……他知道些什么?
杜席珍没有再逼我喝酒,转而和其他宾客谈笑风生,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
但我能感觉到,那看似和谐的气氛下,暗流涌动。
这场鸿门宴,才刚刚开始。
而我刚才的举动,很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
接下来,该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