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
他的声音不再是清冷的命令，而是低沉地、带着一丝慵懒和满足，响在她敏感的耳畔，气息温热，
“....不逗你了。”
林晚的心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柔”狠狠攥紧，惊疑不定地睁开眼，撞进他深邃的眸子里。
那里面翻涌的情绪似乎比刚才平静了许多，戏谑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沉难辨的光，
像是暴风雨后的海面，看似平静，深处却藏着莫测的暗流。
他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方才被吻过的唇瓣，动作带着一种宣告主权般的亲昵，
然后清晰而肯定地给出了她梦寐以求的答案:“答应你了。”
这四个字如同天籁，瞬间击溃了林晚所有的防备。
巨大的狂喜和难以置信的浪潮汹涌而至，几乎将她淹没。
她眼底迅速漫上一层水光，不是屈辱的泪水，而是绝处逢生的、带着巨大压力的释放。
顾衍似乎很满意她此刻的反应，那瞬间亮起的、带着泪光的眸子，像投入寒潭的星火。
但他没有沉溺其中，掌控者的姿态很快回归。
他最后轻轻捏了捏她的下巴，带着点不容置疑的亲昵，然后利落地直起身，拉开了距离。
“让安雅准备吧。”
他的语气恢复了平日的简洁果断，仿佛刚才那短暂的“宠溺”只是交易达成后随意施舍的一点甜头。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走向宽大的书桌，姿态重新变得冷峻而疏离。
他拿起一份文件，日光勾勒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昨夜那丝若有似无的复杂情绪，
连同刚才那点短暂的“温柔”，都已被彻底冰封在深沉的平静之下，仿佛从未存在过。
交易达成，筹码收取完毕，承诺兑现。一切尘埃落定，又回到了他熟悉的、掌控一切的轨道上。
顾衍已经背对着她，全身心投入到文件中，那冷硬的背影无声地宣告着会面的结束。
林晚不敢有丝毫耽搁，几乎是踉跄着、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支撑着自己酸软的身体，逃也似的离开了那间充满压迫感的房间。
她扶着冰冷的墙壁，每一步都牵扯着下身的剧痛，额上渗出冷汗，但内心的焦灼驱使着她。
回到相对安全的次卧，她反锁上门，背靠着门板滑坐在地毯上，大口喘息。
心脏还在胸腔里疯狂擂动。
颤抖的手指摸索出手机，屏幕微弱的光映亮她苍白的脸。
她深吸几口气，努力平复急促的呼吸和喉咙的哽咽，拨通了安雅的号码。
电话只响了一声就被迅速接起，显然安雅一直有关注来电。
“晚晚？！怎么了？！”
安雅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无法掩饰的紧张和急切。
“安雅....”
林晚一开口，强装的镇定就裂开了一道缝隙，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浓重的鼻音，
“他....他答应了！”
电话那头传来安雅倒抽冷气的声音，紧接着是压抑的、几乎要哭出来的激动:
“真的？！天啊！晚晚！他....他没提别的条件？你.....你还好吗？”
安雅的声音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和更深切的担忧。
“嗯！答应了！让安雅陪阳阳去，他亲口说的！”
林晚用力点头，仿佛安雅能看到，“没有.....没有别的条件了。”
她省略了昨夜和今晨那场屈辱交易的具体代价，只是急促地说，
“阳阳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你需要赶快准备，我想和顾衍说去R国的那家医疗中心，寄宿学校也在附近，以后的事就要拜托你了，安雅”
“我明白！我明白！”安雅的声音也变得异常严肃和坚定，
“晚晚，你放心，我一定把阳阳平安带出去，照顾好他！你.....你一定要撑住！”
“我会的.....为了阳阳....”
林晚的眼泪终于无声地滑落，是喜悦，是巨大的压力释放，
更是对挚友的无限感激，“安雅，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别说傻话！我要谢谢你才对！”
通话结束，听着电话里的忙音，林晚攥紧了手机，将它紧紧贴在胸口。
冰冷的金属外壳下，仿佛能感受到希望的微弱脉动。
第一步，终于迈出去了。
她闭上眼，任由虚脱感席卷全身，但嘴角却微微扬起了一个极其苦涩却又充满希望的弧度。
顾衍身边那个位置，秦筝觊觎了太久太久。
她自认是最匹配顾衍的女人，家世、美貌、手腕，哪一样不是顶尖？
她一直耐心地布局，优雅地等待，等着顾衍厌倦那些庸脂俗粉，最终归属于她。
然而，林晚的出现，像一根毒刺，狠狠扎进了她的完美蓝图里，并且越扎越深，让她痛不欲生。
起初，她以为林晚不过又是一个用身体换取资源的玩物，迟早会被丢弃。
但最近几次去医院，她远远窥见的画面，却让她心底的警铃疯狂大作，危机感几乎要将她的理智焚烧殆尽！
她看到林晚端着一盘切好的水果走向在露台看文件的顾衍。
顾衍甚至没有抬头，目光依然落在文件上，却无比自然地、仿佛演练过千百遍般伸出手，精准地接过了林晚递过来的银叉。
那个动作里透出的熟稔和一种诡异的....默契？
她看到林晚站在沙发后，动作生疏甚至有些笨拙地给闭目养神的顾衍按揉肩膀。
而那个对旁人触碰都带着嫌恶、永远紧绷如猎豹的男人，
眉宇间非但没有不耐，反而....竟然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放松？
他冷硬的轮廓在那一刻似乎都柔和了半分！
更让她心惊肉跳、如坠冰窟的是，有一次，顾衍抬起眼，目光落在不远处安静坐着的林晚身上。
那眼神！
不再是秦筝熟悉的、看工具或玩物时的纯粹冰冷与掌控。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着一种让她灵魂都感到战栗的东西一-一种专注到近乎偏执的凝视，混杂着一种浓烈的、不容置疑的.....占有欲！
那不是一个主人看所有物的眼神，更像是一个猛兽在逡巡自己不容侵犯的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