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母巢舰体的生物纤维窗，在甲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那些光影像是被打碎的金箔，随着窗棂上纤维的微微颤动，在金属甲板上缓慢地流淌。
江伟正帮苏清月理着被晨风吹乱的头发，指尖拂过她耳后柔软的发丝时，就听见船舱门口传来“嗤”的一声笑。
柳如眉斜倚在门框上，机甲臂的能量纹路还泛着淡紫，像缠绕在金属上的紫藤花，显然是刚检查完防御系统。“某些人昨晚占了甲板一整夜，不知道的还以为母巢舰体改造成情侣酒店了。”
她抬眼扫过江伟，目光在他和苏清月相握的手上打了个转，嘴角勾起促狭的弧度，“江队，你这效率可够低的。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还是说，需要唐医生给你开点凝神凝胶补补？”
唐晓晓端着个陶土碗跟在后面，碗沿还沾着几点晶矿粉的淡绿色痕迹，碗里盛着温热的晶矿粥，粥面浮着层薄薄的米油，映得晨光都柔和了几分。
她闻言忍不住笑出声，肩膀轻轻颤着：“眉姐你别逗江队了。不过说真的，江队，你俩就真在甲板上睡了一夜？母巢都给你们搭了那么软的平台，那生物纤维垫得比我船舱里的褥子还厚呢……”她话没说完，就被苏清月红着脸瞪了一眼，那眼神里带着点嗔怪，却没多少威慑力。
唐晓晓赶紧把碗往江伟手里一塞，像递出个烫手的山芋：“快吃早饭，我熬了好久的，晶矿都是挑的最嫩的那种，煮出来甜津津的。”
林玥靠在舱门另一侧，指尖转着个空的晶核酒瓶，瓶身上还留着昨晚晶核酒蒸发后凝结的白霜。
她眼神里带着点揶揄，指尖的酒瓶转得更快了：“我昨晚起夜，借着母巢壁灯的光，看见甲板边缘的触手都在悄悄往你们那边挪，最后在周围围了个半圈，跟老母鸡护崽似的。江队，你说你要是真干点什么，母巢会不会突然把触手收紧，直接把你俩卷成个茧子扔回船舱？”
江伟接过粥碗，指尖触到陶土的温热，心里也暖烘烘的。他舀了一勺递到苏清月嘴边，看着她小口抿下，才慢悠悠地看向柳如眉：“某些人昨晚在船舱里翻来覆去，机甲臂的能量波动忽高忽低，把母巢的生物雷达都惊动了。我凌晨查数据的时候，还看见北翼炮台的能量记录跳了三次峰值——怎么，担心我被邪能雾里的东西叼走？”
柳如眉的耳根瞬间泛红，像被晨光染透的云霞。她抬手假装整理机甲臂的接口，金属指尖在纹路处轻轻刮了下：“少自作多情。我是检查北翼炮台的能量导管——谁知道某些人的神能波动跟打鼓似的，一下高一下低，吵得人睡不着。”
“哦？神能波动？”苏清月突然抬头，镜片后的眼睛亮了亮，像是发现了新的研究课题。她伸手在腕间的终端上点了点，调出一串淡蓝色的数据流：“我昨晚整理母巢的生物场数据时，好像确实监测到异常能量流。
江伟的神能频率和母巢的生物场产生了共振，振幅比平时高30%，持续了大概两个小时。”她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补充，“从数据上看，这属于高强度能量交互，能量损耗率低于5%，绝对不是‘不中用’的表现。”
众人愣了愣，舱门口的空气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哄笑。唐晓晓笑得直拍大腿，手里的空碗都差点脱手，晶矿粥的香气随着她的动作飘得更远了：“清月姐你太逗了！都这时候了还讲数据呢……不过说得对，江队那肯定是‘高强度’的！”
柳如眉轻咳一声，试图挽回局面，却没忍住勾了勾嘴角：“就算不是不中用，也是太磨蹭。江伟，你是不是算准了我们都跑不了，才故意慢慢来？”
她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眼神里闪过一丝了然——从西部堡垒那次被腐骨魔围堵，到北部防线为了抢修复材料跟邪能兽硬拼，他们五人早就成了彼此的软肋，就像母巢舰体上的生物纤维，一根断了，其他的也会跟着牵动，谁也不可能真的离开谁。
江伟没直接回答，只是把粥碗递给苏清月，转身往船舱里走：“早饭放哪儿了？我闻见晶矿面包的香味了，还掺了凝神草的味道吧？”
母巢舰体的餐厅是苏清月半个月前改造的，原本冰冷的金属舱壁被一层厚厚的生物纤维覆盖，摸上去温温的像晒过太阳的棉花，纤维缝隙里还会渗出淡淡的安神香气。
舱顶悬挂着几盏生物灯，发出柔和的暖黄色光芒，把整个餐厅照得亮堂堂的。
舱中央的长桌上摆着热气腾腾的食物：烤得金黄的晶矿面包，面包表面撒着细碎的白色晶矿粉，边缘烤得微微发焦，散发出谷物和能量晶体混合的香气；旁边是一盘泛着淡绿的凝神草炒蛋，鸡蛋的嫩黄里裹着凝神草的碧色，看着就清爽；
还有一大盆唐晓晓熬的晶矿粥，粥里浮着几颗完整的小晶矿，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远处防线突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像是重型炮弹狠狠击中了防护罩，震得舱壁微微发麻。桌上的瓷碗却连晃都没晃——母巢舰体感应到震动的瞬间，就自动开启了减震场，餐厅里的空气仿佛被一层无形的膜包裹着，把外界的冲击轻轻卸去了。
“刚才那下是腐骨魔的酸液弹。”林玥咬了口面包，晶矿碎在齿间发出清脆的“咔哧”声。她侧耳听着远处的动静，指尖在桌沿轻轻点着，像是在跟着震动的频率打拍子：“不过防护罩的能量值还剩87%，问题不大。这种酸液弹的腐蚀率对母巢的生物盾来说，跟雨水差不多。”
她是五人里最敏锐的，哪怕吃着饭，也能通过震动的频率、持续时间和能量余波，精准判断前线的战况。
唐晓晓给每个人碗里舀了勺粥，瓷勺碰到碗壁发出“叮”的轻响：“清月姐，你昨晚肯定没睡好，多喝点粥。这里面加了凝神草，还放了颗低阶神能晶核，熬化了，能安神。”
她舀粥的时候，手腕上的医疗终端闪了闪绿光，那是监测到周围能量稳定的信号。她瞥了眼江伟，又小声补充，“江队也多喝点——省得某些人总惦记着给你开补药，唐医生的药可是很苦的。”
苏清月的指尖在桌沿轻轻划着，划出一道浅浅的白痕，又很快被生物纤维自动修复了。她突然说：“母巢刚才传了数据过来，东部荒原的邪能浓度降了12%。看来昨天我们用净化光束清理邪能泉眼的时候，确实起作用了。”
她抬头看向江伟，眼里带着点小骄傲，像个考了好成绩的学生：“不过它说，要是能再吸收十颗高阶晶核，补充一下能量损耗，下次净化范围能扩大一倍，还能缩短冷却时间。”
“晶核的事好办。”江伟咬了口面包，面包里的晶矿碎发出脆响，香气在口腔里散开。他咽下食物，指了指餐厅后方的储藏舱方向：“昨天清理腐骨魔群时，我让母巢的触手收集了不少邪能晶核，大概有三十多颗，都在储藏舱的能量柜里。等会儿让它自己提纯一下，挑十颗最纯的吸收，剩下的够你研究新的防御系统了。”
柳如眉突然放下筷子，机甲臂的晶矿刃“噌”地弹出半寸，又猛地收回，金属摩擦声带着点急促的意味。“说起来，昨天联合战队的通讯兵来问，能不能让母巢舰体帮他们净化南翼的邪能雾。那片雾最近浓得都快凝出邪能兽了，他们的净化炮根本不管用。”
她顿了顿，嘴角撇了撇，带着点不屑：“还说……愿意用三十箱穿甲弹换。一群白眼狼，上次我们缺修复材料的时候，他们可是一毛不拔，现在倒知道求上门了。”
“穿甲弹我们正好缺。”江伟想了想，手指在桌沿轻轻敲了敲，“让母巢下午去一趟。不过跟他们说清楚，只净化一次，而且范围限定在他们的防护罩内——想要长期服务，得用晶矿来换，低阶的还不行，至少得是能稳定输出能量的那种。”
他看向苏清月，眼神里带着信任：“你跟他们对接，把净化参数设定好，能量输出控制在安全阈值内，别让母巢消耗太多能量，毕竟晚上可能还要应对邪能潮。”
苏清月点点头，指尖在腕间终端上飞快划动，虚拟屏幕瞬间在她面前展开，上面跳出南翼的地形数据和邪能浓度分布图：“我会把净化范围控制在防护罩内，边缘留三米缓冲带，避免邪能反扑。对了，”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母巢刚才传数据的时候还提了一嘴，说它想吃上次在西部堡垒找到的那种带金色纹路的晶矿——就是那种能增强生物场稳定性的，说味道比普通晶矿‘甜’。”
“你还真把它惯成孩子了。”唐晓晓笑着摇头，手里的勺子在粥碗里轻轻搅了搅，“不过那种晶矿确实好，里面的能量活性高，上次我用它提纯凝神凝胶，效力都提升了20%。等下次去西部堡垒执行任务，我多挖点，不光给母巢当‘零食’，还能囤着做药剂。”
远处防线又传来一阵密集的枪炮声，这次比刚才更响，像是有无数颗炮弹同时炸开，连餐桌上的晶矿粥都泛起了细密的涟漪，粥里的小晶矿随着波纹轻轻晃动。
林玥放下碗，快步走到舷窗边往外看，指尖无意识地抠着窗框上的生物纤维：“是骨翼鹫群。沧澜号的舰载炮正在拦截——不过看这火力密度，好像有点吃力，炮火间隙太大了。”
江伟也走到窗边，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东部荒原的天际线上黑压压一片，骨翼鹫的骨翼在晨光里闪着惨白的光，像一片会移动的乌云，正朝着防线的方向俯冲。
沧澜号的蓝色舰载炮光束在云层里穿梭，每击中一只骨翼鹫，就有羽毛和碎骨从空中落下，但很快，更多的鹫群从邪能雾里钻出来，填补了空缺，密密麻麻的，看得人头皮发麻。
“母巢，准备辅助拦截。”江伟的指尖在窗沿轻轻一敲，腕间的终端发出一道淡蓝色的信号，“用低功率能量束，帮沧澜号清理侧翼漏网的。别用全力，省着点能量。”
母巢舰体的舰首微微抬起，像一只警惕的巨兽。舰首的淡紫色能量炮口亮起微光，光芒从弱到强，慢慢凝聚成一团柔和的光球。
苏清月的指尖在虚拟屏幕上快速划过，屏幕里立刻跳出骨翼鹫的飞行轨迹和种群分析：“已经锁定了——这次是混合种群，有十五只成年骨翼鹫，翼骨钙化程度高，普通炮弹很难击穿；还有几只幼鹫，大概是刚孵化的。幼鹫的翼骨没钙化，能量防御弱，普通炮弹就能击穿。”
柳如眉的机甲臂能量纹路瞬间亮满，淡紫色的光芒顺着纹路流动，像有生命一般。她活动了一下手腕，金属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要不要我带近战组过去？正好练练新学的破妄刃法，上次跟邪能兽试手还没练熟呢。”
“不用。”江伟看着窗外，沧澜号的舰载炮突然密集起来，光束频率明显加快，显然是林舟也发现了幼鹫的弱点，正在调整战术。“让联合战队自己练手。他们守防线这么久，总不能一直靠我们。我们守好母巢舰体就行，别给邪能雾可乘之机。”
唐晓晓把最后一碗粥推到江伟面前，粥面还冒着热气：“快吃吧，粥都要凉了。前线有防护罩呢，还有沧澜号顶着，翻不了天。”
她的语气轻松，仿佛远处的枪炮声只是背景里的蝉鸣，掀不起什么波澜。她一边说，一边从背包里拿出几个医疗包，开始检查里面的急救药剂，指尖的淡绿光纹随着她的动作闪烁，那是她的治愈系神能在缓慢流转。
柳如眉坐回桌边，舀了勺粥，热气模糊了她的侧脸。她突然压低声音对江伟说：“你是不是早就算好了？知道联合战队对付不了南翼的邪能雾，迟早得求着母巢。”
她的眼神里带着点复杂，有佩服，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依赖：“你就是笃定我们都在这儿，跑不了，所以才不慌不忙，什么事都按部就班的。”
江伟舀粥的手顿了顿，抬眼看向桌上的几人：唐晓晓正低头给医疗无人机装急救包，指尖的淡绿光纹温柔得像春水；
苏清月盯着虚拟屏幕，嘴角却带着浅浅的笑，大概是母巢又传了什么有趣的数据；
林玥靠在椅背上，指尖还在无意识地跟着远处的炮声打节拍，眼神里却没多少紧张。他笑了笑，把粥碗往柳如眉那边递了递：“某些人昨晚翻来覆去的时候，怎么没想过自己也跑不了？你要是真能放下这儿的事，昨晚就不会盯着北翼炮台的能量数据看半小时了。”
柳如眉被戳中心事，狠狠瞪了他一眼，眼底的红晕却没退，反而忍不住笑了，嘴角的弧度软了下来。
远处的枪炮声还在继续，骨翼鹫的嘶鸣偶尔穿透防护罩传来，尖锐得让人耳膜发颤，但母巢舰体的餐厅里，晶矿粥的香气混着几人的笑声，温暖得像个普通的清晨，让人几乎忘了窗外就是危机四伏的邪能荒原。
苏清月突然“呀”了一声，声音里带着惊喜，指着虚拟屏幕：“你们看！母巢的能量炮口长出新的触须了！淡金色的，细细的，还在动呢，好可爱！”
众人都凑过去看，只见虚拟屏幕里，母巢舰体的炮口边缘，果然钻出几根细弱的金色触须，像刚发芽的小草，正随着能量的流动轻轻摇摆，触须顶端还闪着微弱的金光。
江伟能感觉到脑海里传来一丝雀跃的情绪，那是母巢在跟他分享喜悦：“刚才净化幼鹫的时候，吸收了它们体内还没完全污染的纯净能量，生物场又稳定了些，所以才长出新的触须，算是进化了一点点。”
唐晓晓伸手想去摸屏幕里的触须，指尖在空气中虚虚碰了碰，突然想起什么，回头对江伟说：“对了江队，昨天炼的凝神凝胶剩了点，我加了晶矿粉，能增强神能稳定性，还能促进生物组织修复。等会儿你给母巢抹点？抹在新长的触须根部，说不定能让它长得更快，下次进化也能顺利点。”
“好啊。”江伟点头，眼里的笑意温柔得像窗外的晨光，“不过得让它自己选——它最近挑得很，上次给它用低阶晶矿粉，它直接用触手把罐子推回来了，不是高阶晶矿粉还不用。”
远处的防线，沧澜号的舰载炮终于停了。天空中的骨翼鹫群要么被击落，要么缩回了邪能雾里，那片“乌云”渐渐消失了。
没过多久，林舟的通讯就传了过来，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呼吸还有些急促，却难掩佩服：“江队，谢了。你家母巢那几下能量束太及时了，正好帮我们堵住了侧翼的缺口，不然那些幼鹫就得钻进来了。下次……下次我请你们喝堡垒特酿，管够，还是去年窖藏的那种。”
江伟笑着回：“行啊。不过你得备点高阶晶核——我家母巢最近爱喝那个，就当是给它的‘辛苦费’了。”
挂了通讯，柳如眉挑眉看着江伟，语气里带着点调侃：“某些人昨天还说‘不能总惯着母巢，得让它自己攒能量’，现在倒成了护崽的老母鸡，连林舟都知道要给它带‘零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