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巢舰的宿舍区总裹着一层挥之不去的疲惫感。白日里，金属走廊回荡着机甲训练的轰鸣，士兵们的作战服沾着混沌兽的黏液与海风的盐霜，回到宿舍倒头就睡，连灵晶灯都懒得开；
深夜时分，零星亮起的窗口里，总有人对着灵晶板复盘战斗数据，屏幕冷光映着眼底的红血丝，连呼吸都透着紧绷。
可这晚，女眷宿舍的灯却像被施了魔法，一路亮到后半夜，门缝里漏出的笑声裹着灵晶化妆品的淡香——有冰莲的清冽，有雪绒兽毛的暖甜，还有灵晶粉的微闪，顺着走廊飘到舰桥，连金属墙壁都好像软了几分。
苏清月的宿舍是这层楼最安静的角落，此刻却被五颜六色的瓶罐占满了。
她的梳妆台是用报废机甲的仪表盘改造的，边缘还留着弹痕，平时只放着泛黄的物资清单和磨秃了头的灵晶笔，现在却摊着晶露修复精华、三支浅色系口红，还有一小盒珠光散粉。
苏清月坐在木凳上，指尖捏着精华瓶的琉璃瓶盖，轻轻倒出一点淡蓝色的液体——那液体在手心泛着细碎的光，像把星星揉碎了进去。
她先把精华敷在脸颊那道淡褐色的疤痕上，那是上次对抗墨鳞巨鳄时被腐蚀液溅到留下的，45级的灵能早已让伤口愈合，却留下了这道印记。
冰凉的触感顺着皮肤渗进去，她忍不住闭着眼叹了口气：“以前总觉得这些是京都基地的人用来消遣的玩意儿，没想到敷着这么舒服，比机甲舱里的冷却剂温柔多了。”
她对着镜子，指尖沾了点浅粉色的口红，轻轻点在唇上。没有厚重的粉底，只薄薄一层，却像给苍白的画布添了抹春色，原本被熬夜盘点物资熬出的疲惫，瞬间淡了不少。
“清月姐，你这淡妆也太好看了！”江小巢抱着刚买的淡蓝色兽耳背包冲进来，背包上的毛绒耳尖蹭到梳妆台，带起一小撮灵晶粉，她打了个喷嚏，鼻尖红红的，像只受惊的小兽。“你看我这个！”
她举起一支草莓色的口红，对着小镜子涂了一点，唇瓣瞬间变得粉嘟嘟的，配上她新穿的雪绒兽毛内衬外套，领口的毛边蹭着下巴，活脱脱一副让人想揉头发的萝莉模样，“是不是超显嫩？下次给新兵做机甲维护教学，我就这么穿，保证他们不敢走神！”
柳如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带着股机甲引擎般的利落：“你们这也太淡了，杀混沌兽的时候抹这么浅，血溅到唇上都看不出来，哪有气势？”
她靠在门框上，黑色皮夹克的袖口随意挽到小臂，露出手腕上几道机甲操作留下的薄茧——那是常年握操纵杆磨出来的，比任何装饰都更像勋章。她手里把玩着一支深姨妈色口红，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要我说，就得这样。”
她对着墙上的小镜子，指尖稳稳勾勒出锋利的唇线，深紫色的唇色像淬了灵能的刃，瞬间让她的气场翻了倍。原本就利落的肩线被皮夹克衬得更宽，配上这抹唇色，连眼神都亮了几分：“就算穿机甲，掀开面罩的时候，也得让混沌兽知道，是谁要它的命。”
“哟，柳少校这是要给混沌兽开时装秀啊？”灵汐的笑声带着金属链条的叮当声，她踩着刚买的皮质短靴走进来，靴筒上的铆钉蹭到地面，留下细碎的声响。
灵汐平时总穿一身黑色作战服，连头发都束得严严实实，此刻却套了件短款皮质短裙，裙摆上的链条随着动作晃悠，手里还拿着一支银灰色的眼影。
她对着镜子，用指尖蘸着眼影在眼尾晕出尖锐的弧度，亮片在灯光下闪着冷光，活像只蓄势待发的黑豹：“我这才叫有气势。下次突袭混沌兽巢穴，我就这么化，眼尾的亮片闪瞎它们的眼，再一刀解决，多痛快。”她说着，还对着镜子比了个挥刀的动作，链条叮当作响，却没半点滑稽，只让人觉得，这样的她，连混沌兽都得惧三分。
唐晓晓是最后来的，白大褂的口袋里还露着半截病历本，笔尖上的灵晶墨水还没干。她手里捏着一枚小小的灵晶胸针——透明的灵晶里嵌着一朵迷你冰莲，是她在京都商业街的小摊上买的，花了半枚低阶灵晶。
“你们都这么花哨，我总不能穿着白大褂涂大红唇吧？”她坐在苏清月旁边，拿起一支豆沙色的唇釉，轻轻涂在唇上，颜色温柔得像清晨的海风。
她又从口袋里掏出一根浅紫色的缎带，在白大褂的口袋上系了个小小的蝴蝶结，缎带垂下来，随着呼吸轻轻晃：“这样既不影响给伤员包扎，又比平时好看点。上次有个新兵说，看到我穿白大褂就紧张，现在加个蝴蝶结，说不定他们能放松点。”
“晓晓姐这叫‘白衣天使的诱惑’！”林玥笑着推门进来，手里捧着一盒珠光眼影，金色的粉末在她指尖闪着光。林玥平时爱穿修身作战服，把身材曲线衬得淋漓尽致，此刻却换了件酒红色连衣裙，裙摆开叉到膝盖，露出线条匀称的腿，脚踝上还戴着一条细银链。
她对着镜子，用指腹蘸着金色眼影扫在眼窝处，又拿起一支正红色口红，涂得饱满又利落，妩媚得像朵带刺的玫瑰：“我这才叫妖娆。下次去跟其他基地对接物资，我就穿这个。那些总爱克扣灵晶的人，看到我这气场，保管不敢多废话一句。”
她说着，还对着镜子转了个圈，裙摆扬起的弧度里，藏着平时少见的明艳——毕竟在破浪堡垒，她总要端着“物资对接负责人”的架子，这样放纵的模样，还是第一次。
夜琉璃是被江小巢硬拉来的。她平时总裹着一件深色斗篷，连头发都用丝带束在脑后，露出的脸苍白得像没见过光，说话也总是细声细气，像怕惊扰了什么。
此刻她被林玥按在椅子上，手里捏着一支深紫色的唇釉，指尖微微发颤。“我……我平时用不上这些。”她小声说，眼神飘向窗外——她的任务是操控虫兽，大多数时候都待在虫兽舱，连脸都很少露。
可林玥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握着她的手，轻轻把唇釉涂在她唇上。夜琉璃对着镜子眨了眨眼，眼尾的碎发垂下来，遮住了一点脸颊，深紫色的唇色却像给她苍白的脸添了抹活色，竟有种黑暗妖姬的冷艳。
她摸了摸嘴唇，小声说：“好像……还不错。”说着，把那支唇釉放进了斗篷的口袋里——镜子里的自己，不再像个只会操控虫兽的“影子”，倒像个真正的姑娘了。
映月进来时，手里捧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绣着淡金色的灵纹，是苏清月特意给她买的。
映月负责基地的灵能调配，平时总穿一身灰色工装，连袖口都扣得严严实实，此刻她把连衣裙套在身上，站在窗边，月光透过舷窗洒在她身上，灵纹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竟真像个落凡间的天使。
她对着镜子，用指尖蘸了点淡金色的眼影，轻轻扫在眼窝处，又用浅粉色的腮红在脸颊上晕出淡淡的红晕。“我平时总对着灵能控制台，工装穿习惯了，没想到裙子这么舒服。”
她轻轻转了个圈，裙摆扬起的弧度里，藏着平时少见的温柔，“下次调配灵晶矿脉的能量时，我就穿这个。灵能波动好像都能温柔点，不会总那么刺眼了。”
千代雪姬坐在房间的角落，那里铺着她用旧布料拼的榻榻米，平时是她打坐修炼的地方。
此刻她正整理着刚买的淡蓝色和服，布料上绣着细碎的樱花，是她在京都商业街的一家老店买的——店主说，这是用云丝蚕的蚕丝混着樱花粉织的，洗的时候会飘出淡淡的花香。
她手里拿着一支淡粉色的唇笔，细细地描着唇形，动作轻柔得像在呵护灵晶矿脉里的水晶。“在海上待了三年，都快忘了家乡的和服是什么样子了。”
她对着小镜子笑了笑，眉眼弯弯的，像株被春风拂过的樱花，“以前在家的时候，妈妈总说我穿和服最好看。现在整理灵晶数据时穿这个，好像妈妈就在身边看着我一样，心里能踏实点。”
女孩子们凑在一起，你试试我的口红，我看看你的眼影，偶尔还会因为“这个颜色更显白”争上两句，原本简陋的宿舍里，竟飘满了久违的烟火气。
江小巢突然指着林玥梳妆台上的那支正红色口红，疑惑地问：“玥姐，你这口红平时也没机会用啊。上次对抗深海玄鳌，你掀开面罩的时候，嘴唇都被机甲里的热气蒸得脱皮了，要是涂这个，早就花了。”
林玥笑着把口红放进丝绒盒子里，摆到梳妆台最显眼的位置，盒子上的金线在灯光下闪着光：“用不用没关系，看着就开心。你看我这酒红色连衣裙，平时训练肯定穿不了，可挂在衣柜里，每次打开都能想起在京都商业街试衣服的样子——店员说我穿这个好看，还夸我有气势。”
她顿了顿，指尖轻轻拂过盒子上的金线，“咱们总杀混沌兽，总盯着机甲数据，要是连点好看的东西都没有，日子也太苦了。这些东西就像灵晶灯，不一定非要照多亮，但有它在，心里就暖。”
“就是！”柳如眉把深姨妈色口红插进皮夹克的内袋里，拍了拍口袋，发出轻微的碰撞声，“我这口红就算不用，放在机甲的储物格里，打累了摸一摸，就能想起在京都商业街喝的灵晶茶，想起咱们一起吃烤肉的日子。
总比满手混沌兽黏液，连点念想都没有强。”她说着，还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唇色虽深，却没半点凶气，反而透着点孩子气的满足。
苏清月把晶露精华收进抽屉里，旁边还摆着给医务室李姐带的那瓶——李姐上次值夜班时说，虫兽舱的寒气太重，她的手总裂口子。“李姐说她可能也用不了几次，毕竟每天要给伤员处理伤口，总不能涂着精华戴手套。”
苏清月轻轻合上抽屉，声音柔得像那瓶精华，“可放在她的床头柜上，至少能让她知道，咱们不是只有打不完的仗，还有人想着她的手疼不疼。”
女孩子们的笑声顺着走廊飘出去，正好被路过的江伟听到。他靠在走廊的金属墙壁上，听着里面叽叽喳喳的讨论声——有灵汐说“下次要试试黑色眼影”，有唐晓晓说“缎带结松了要重系”，还有江小巢的笑声像银铃一样。
他忍不住嘴角上扬，想起白天在京都商业街买衣服时，店员说的话：“京都基地的人买东西，总挑最贵的，买完就扔，哪像你们，买件衣服都要想着同伴。”那时他没说话，此刻却觉得，这些同伴，才是破浪堡垒最珍贵的灵晶。
第二天一早，江伟去会议室查看全息投影设备的安装情况。金属支架上的投影仪正亮着，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破浪堡垒的三维模型——从虫兽舱到机甲坞，从灵晶矿脉储存区到士兵宿舍，连每个炮位的灵能输出参数都标注得清清楚楚。“队长，这设备也太好用了！”
负责通讯的小张凑过来，指着模型上的混沌兽监测区，“以前开会看纸质报告，总看不清巢穴的位置，现在一指就能指出来，下次部署任务，至少能省一半时间。”
江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会议室的角落——那里放着三台刚买的灵晶游戏机，黑色的机身闪着金属光，是江小巢特意留下的，说等新兵训练累了，可以用它模拟混沌兽战斗场景。“这游戏机平时也没人玩，放在这占地方，不如搬去储物间？”旁边的老周小声说，他是舰上的老士兵，总觉得这些“玩物”不如多备点灵能弹实在。
江小巢正好抱着灵晶板走进来，听到这话立刻反驳：“怎么没人玩？新兵训练完，用它模拟50级混沌兽的攻击，既能放松，又能练反应力。就算不玩，放在这看着，也能让他们知道，咱们除了训练和打仗，还有别的乐子。”
她说着，还打开游戏机，屏幕上立刻出现了晶刺兽的三维模型，“你看，我还把重甲兽的参数输进去了，下次新兵就能知道，怎么配合重甲兽防御。”
江伟笑着拍了拍江小巢的肩膀，目光扫过在场的士兵——他们的脸上还带着训练的疲惫，却因为这台游戏机，眼里多了点光。
“老周，小巢说得对。”江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咱们打仗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天天盯着混沌兽的黏液，也不是为了永远穿作战服。是为了有一天，能像在京都基地那样，安安稳稳地逛街，穿好看的衣服，玩好玩的游戏，不用再担心明天会不会有混沌兽突袭。这些游戏机，这些衣服，这些化妆品，就是咱们的念想——有念想，才有力气继续打下去。”
上午的物资交接比预想中顺利。京都基地的士兵们推着灵能战甲和离子炮走来时，眼神里少了之前的轻视，多了几分敬佩——昨天柳如眉操控雷火机甲斩断雷霆机甲能量核心的场景，还有重甲兽一爪拍倒炎牙兽的画面，早就传遍了整个基地。
负责交接的小吴盯着一个年轻士兵身上的黑色皮夹克，忍不住问：“兄弟，你这皮夹克是‘星纹衣坊’的新款吧？我上次去看，要8枚中阶灵晶，没舍得买。”
“是啊，我们队长给大家买的！”年轻士兵得意地拍了拍夹克的领口，鳞片纹路在阳光下闪着光，“虽然平时训练穿不了，但挂在衣柜里，每次看到都觉得，跟着队长打仗，值了！”小吴羡慕地摸了摸自己的作战服，袖口已经磨破了边，却没舍得换——京都基地的物资虽多，却很少给普通士兵发这么好的衣服。
交接完物资，母巢舰的引擎开始轰鸣，淡蓝色的灵能护盾缓缓展开，朝着大海的方向驶去。江伟站在舰桥舷边，望着远处的京都基地——能量护盾在晨光下泛着淡蓝色的光泽，像颗被群山捧着的明珠，安逸得让人羡慕。
但他知道，这片安逸不属于破浪堡垒，他们的战场在海上，在那些布满混沌兽的暗礁区，在那些灵能波动紊乱的深海里。
“哥，你看！”江小巢拿着灵晶板跑过来，屏幕上是女孩子们昨晚拍的合照——苏清月的淡妆衬着温柔的笑，柳如眉的深唇色透着利落，灵汐的亮片眼影闪着光，唐晓晓的蝴蝶结垂在白大褂上，林玥的酒红色连衣裙衬得她明艳，夜琉璃的深紫唇色带着冷艳，映月的白色连衣裙泛着灵纹，千代雪姬的和服绣着樱花，还有她自己的兽耳背包挡在胸前，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笑，比舰上的灵晶灯还亮。
江伟接过灵晶板，指尖轻轻拂过屏幕上的笑脸，眼底满是温柔：“等下次打完深海的混沌兽巢穴，咱们再去京都基地逛街。到时候给你买更多好看的口红，给如眉买更结实的皮夹克，给晓晓姐买更多的缎带。”
江小巢用力点头，眼睛亮得像星星：“好！到时候我还要买那个能自定义机甲模型的游戏机，把雷火机甲的参数改得更厉害！”
母巢舰缓缓驶离京都基地，朝着大海的方向飞去。舰上的士兵们有的在宿舍里整理刚买的衣服，把皮夹克挂在衣柜最显眼的位置，还会对着镜子比划两下；
有的在机甲坞里摆弄灵晶游戏机，把自己的机甲参数输进去，模拟和混沌兽战斗的场景；还有的在宿舍里点上安神香，淡蓝色的烟雾飘起来，把海风的咸腥味都压下去了几分。
柳如眉站在机甲坞里，看着自己的雷火机甲——机甲的外壳上还留着对抗墨鳞巨鳄时的划痕，却被她擦得锃亮。她从口袋里掏出那支深姨妈色口红，轻轻放在机甲的储物格里，那里还放着她上次战斗时用的灵能刀。
“下次再掀开面罩，我就涂这个。”她对着机甲小声说，好像在和老伙计约定，“让那些混沌兽看看，谁才是海上的老大。”
苏清月在物资库盘点灵晶，手里拿着那个浅棕色的手提包——包身的软皮兽皮摸起来暖暖的，里面装着物资清单和灵晶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