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诸位爱卿平身!”
谢澜随波逐流,跟着前头的大人站起身。
今日是他上早朝的头一次,早上天还未亮便被张波叫了起来。
收拾整齐,穿上官袍出门的时候,天还是暗着的,一路马车往皇宫的方向走。
到达宫门外的时候,谢澜下了马车,跟一众大人被内侍给引进了皇宫。
走在朱红色宫墙内,他的情绪跟之前进宫面圣很不一样。
内心带着不安,没有跟随安宁王一家子入宫时的平静。
因为他知道,跟着安宁王他们,出了事情,有安宁王挡在前头,但现在,只他一个人。
万万不可在这皇宫里头出现任何意外。
一路被带到上朝的大殿,相比于别的大臣轻车熟路,他还是猴子摸电门,头一遭。
秉承着多说错多,多做错多的原则,谢澜只看,只听,别的一概不管。
好在其他大臣见谢澜是个锯过嘴的葫芦,便自觉没有再靠近他。
“不过一赘婿,还以为安宁王将太府寺卿给他做,是因为是个人物,没成想他安宁王也有徇私的时候。”
文衍生身旁的一文官面露鄙夷。
话里话外意思是谢澜靠关系进来。
其他人听到,觉着他说得有道理,就连文衍生也没怎么将谢澜放在眼中,只是匆匆斜视一眼,再没将眼神看过来。
谢澜乐得自在,谁要让这老帮菜惦记上,对方惦记上的人准没好事。
他才不想像黄忠然那样,惨死家中,他老婆还没完全属于他,可不能早死,不然不便宜了其他人。
虽说煜星宸那样,也没有其他人的可能,但万一呢。
他可不想赌万一。
好在没多久,安宁王和世子来了。
看到谢澜安静站在角落里头,两人对着谢澜点了头,没再多言语。
但谢澜就是觉着有安全感得多。
还得是老丈人和大舅哥。
今早他们两人有事提前入了宫,谢澜这才一个人来,不然按照原计划,他是跟安宁王他们一起来上朝的。
煜星逸不在,他一般鲜少上早朝,主要的工作场地是在封都近郊的营地。
一大家子,无需分你呀我呀,一起上朝是正常之事。
临近早朝时间,陆续有人到,谢澜在一众大臣里头,看到不少的熟面孔。
而且底下的人站位还颇为讲究,他属于一寺之首,跟其他几位寺卿站在一处。
不过从朝堂上谈论的事儿,他能明显感觉到三足鼎立。
同煜星宸跟他说的一模一样,唯一区别的是,身临其境,这种互相拉扯,波云诡谲,尔虞我诈的感觉更加强烈。
作为没有什么政事要禀的人,他安静站着,听着。
早朝结束之后,背后都是汗。
这玩意儿当真是吓人,说话得遣词造句,一句话不当,就会被其他派别的人抓住小辫子。
文衍生一派可以说是嘴巴利索,相较于他老丈人他们,更多的是直抒胸臆,一击杀敌,话不多,但都致命。
从大殿出来的时候,日头已经出来,照在封都的上空,像是笼罩着一层金光。
谢澜抬头看到时有些恍惚。
“弟夫,今日感觉如何?”
“还成,头一次上朝,觉着自己有得学的。”
他没有露怯,知道煜星霖是大忙人,特意赶上他,也是为了照顾他。
他要是再露怯,那不是让大舅哥更担心。
“放心,一切有大哥,大哥不行,也还有父王,你别压力大。”
“成,大哥,我知道,我只是头一次适应,原来你们不容易。”
一句话,让煜星霖沉默下来,夺嫡一事不容易,稳固皇位更不容易。
这条路,他,还有父王,以及整个安宁王府没有人喊过苦,没成想倒是被谢澜点了出来。
他轻笑一声,拍着谢澜的肩膀,没有言语,出了皇宫之后,两人分开。
谢澜回太府寺,而煜星霖也有自己的事情忙,他作为安宁王府的世子,不仅仅是世子,在朝廷也是有任职。
还是至关重要的官职。
一进太府寺门,众人不敢直视谢澜,见到他时,都是恭敬问好。
谢澜对此并不觉着意外,昨日他才给他们上了一课,让人认为自己是不好惹的。
今日若是个个笑脸相迎,倒是要怀疑里头是否有诈。
“大人,今日要处理的公文下官已经整理好,还望大人过目。”
他这才刚坐下,范临武便进门,同谢澜说了一通。
看到桌面上多出来的一摞,谢澜有些无语,这是今天要看完的?
感觉到上首坐着的人的情绪,范临武脸色不变,只是眼神带着些轻视。
“大人可是觉着有些多?”
见谢澜没有应答,他再度开口道:“先前黄大人在世倒是每日处理,这不,已经一个来月没有处理过,能由下官和谭大人处理的都已经处理,这是必须要大人过目的。”
“嗯。”,谢澜神色不变,只是相比进门时,身上的冷意更甚,“没事,你忙着去吧。”
一看就是不怀好意的人,待在自己身旁,碍眼。
“是,大人,下官告退。”
等江一涛将门重新关上后,他望着桌面上多出来的文书,陷入了迷茫。
也没说换个官做,得一天到晚同文书打交道,这可当真为难他一个理科生。
只是不做又不成,再如何也得硬着头皮做下去。
伸手拿起最上头的一封,他认命看了起来。
“范大人,东西送过去了?”
“哼,你倒是轻松。”
擦肩而过的两人并没有像旁人想的那样关系一般。
谭政潜摸了摸被撞疼的肩膀,回头望了一眼范临武的背影,无奈摇头。
“还是太过小瞧人,是鸟是鹰还未分辨,胆大心粗,哪日被啄了眼都不知道。”
尾音带着悠长,看到那扇紧闭的门,他的眼神突然变得狠厉,不过须臾,什么狠厉,那是完全不存在的。
那双眼恢复成淡淡的模样,宛若一切都从未发生。
还是那一个淡泊样,宛若世间之事同他无关。
房内的谢澜,一旦将文书看了进去,便不觉着枯燥,只是看着看着,怎么觉着怪异。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掩盖在文书之下,只是从文书里头却找不出异样。
纠结好一会儿之后,他只能将怪异记下,继续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