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墨家机关坊,向之礼并未在流云城内久留。
身怀大道金页此等重宝,犹如稚子怀金行于闹市,唯有尽快将其转化为自身实力,方能安心。
而墨坊主所赠的“玄水沉金阵”阵图,正是一条可能的捷径。
他在流云城周边区域仔细搜寻了数日,最终在距城万里之外的一处偏僻山脉中,找到了一处理想所在。
此地有一条不算庞大、却颇为精纯的水属性灵脉蜿蜒而过,于山脉深处汇聚成一口寒潭,潭水清冽,蕴含丰沛水灵之气。
更妙的是,寒潭之畔,裸露着少许蕴含稀薄金属性的“铁英石”,正符合“玄水沉金阵”借水养金、水火相济的要求。
他在寒潭附近开辟了一座更加隐蔽的洞府,布下重重隐匿与防护禁制后,便迫不及待地开始研究那“玄水沉金阵”。
阵图繁复异常,远超他以往接触过的任何阵法。
不仅需要精确布置一百零八处阵基节点,更需以自身仙元力勾勒出核心的“水蕴金纹”,并引动地脉水气与金铁之气交汇。
其中涉及到的能量平衡与法则引动,精妙无比,稍有不慎便可能阵法反噬,或效果大打折扣。
向之礼并未急于求成。
他先是用普通材料反复模拟推演,凭借《淬神诀》带来的强大神识和对能量的敏锐感知,一点点理解阵法的运行原理。
足足耗费了月余时间,在失败了数十次后,他才终于以那口寒潭为“玄元重水”的替代,以周围的铁英石和自身一部分庚金仙元力为引,勉强将这座玄水沉金阵布置成功。
当最后一道阵纹亮起,整个寒潭区域微微一震。
只见潭面之上水汽氤氲,与岸边铁英石散发的微弱金气相互交织,形成一个淡蓝与暗金交织的朦胧光罩,将洞府入口笼罩在内。
光罩之内,一股奇异的力量场域生成,既有水流的温润滋养,又暗含金气的锋锐内敛。
向之礼一步踏入阵中,顿时感觉周身一轻。
外界流云仙域法则那隐隐的排斥感,在此阵范围内竟被削弱到了极致!
更让他惊喜的是,体内《元金仙诀》自行缓缓运转,吸纳着阵中那经过“水蕴”处理的精纯金灵之气,效率虽不及在罗睺仙域,却远比在外界顺畅,而且仙元力在流转间,似乎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韧性。
“果然玄妙!”向之礼心中大喜。
有此阵辅助,他在流云仙域的修炼瓶颈总算被打破,甚至因这独特的水火相济环境,可能对金系法则产生新的领悟。
稳定了阵法,解决了后顾之忧,他终于将注意力放在了那页大道金页之上。
洞府最深处,他盘膝而坐,屏息凝神,将自身状态调整至最佳,这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引动神识,触碰那页悬浮于识海之中的璀璨金页。
“轰!”
依旧是那片无边无际的金色道纹海洋!
无数细密、玄奥、流动不息的纹路如同活物,蕴含着金系法则的种种极致真意,向他汹涌而来。
这一次,他有了准备,并未强行去理解所有,而是谨守心神一丝清明,如同怒海中的扁舟,随波逐流,努力捕捉着那些纹路流转间最基础、最本质的韵律。
艰难!无比的艰难!
这些道纹并非死物,其变化仿佛蕴含着天地至理,生生不息。
以他地仙初期的神识强度和法则感悟,想要理解其中万一,都显得力不从心。
神识如同被无数细小的金针穿刺,传来阵阵剧痛,若非《淬神诀》时刻运转稳固,只怕顷刻间便要崩溃。
他尝试着去“临摹”其中一道看似最简单的、代表着“锋锐”真意的纹路。
神识如同最精细的刻刀,在虚空中艰难地勾勒。
然而,每当他以为捕捉到了其形态,那道纹便会产生新的、更复杂的变化,让他前功尽弃。
一次,两次,十次,百次……
时间在一次次失败中悄然流逝。
向之礼额头青筋暴起,汗如雨下,脸色苍白如纸,神识消耗巨大。
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坚定,没有丝毫放弃的念头。
他深知,此等机缘,万载难逢。
若能悟透一丝,受用无穷。
不知过去了多久,在他神识即将耗尽,意识都开始模糊之际,他福至心灵,不再强行去“描绘”那道纹的固定形态,而是将心神彻底沉浸其中,去感受其“无坚不摧”、“聚于一点”的“意”!
刹那间,他仿佛化身为一柄历经千锤百炼、即将诞生的神兵利刃,所有的杂质被剔除,所有的力量被凝聚于那最锋锐的刃尖!
“嗡!”
识海中,那页大道金页上,代表“锋锐”真意的那道基础纹路,骤然亮起,如同星辰被点亮!
虽然其后续的无穷变化他依旧无法理解,但这最基础的一笔,已然被他以心神烙印,初步掌握!
与此同时,他体内仙元力不由自主地随之运转,右手食指与中指下意识并拢,指尖一点微不可察、却凝练到极致的暗金光芒一闪而逝!
虽未发出任何攻击,但指尖周围的空气都发出细微的、仿佛被割裂的嘶鸣!
向之礼猛地睁开双眼,疲惫的眸子里充满了震撼与狂喜!
他能感觉到,自己对“锋锐”的理解,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以往施展《碎金手》,更多是依靠仙元力的浑厚与属性的凌厉,而此刻,他却触摸到了其“法则”的本源!
若是此刻再施展《碎金手》,威力定然不可同日而语!
“大道金页……果然名不虚传!”他喃喃自语,声音带着激动后的沙哑。
虽然仅仅是入门,掌握了最基础的一丝真意,却已让他受益匪浅。
他缓缓调息,恢复着过度消耗的神识。
心中明白,参悟大道金页绝非一朝一夕之功,需循序渐进,持之以恒。
目光扫过洞府外那稳定运行的玄水沉金阵,感受着其中水金交汇的独特道韵,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升起:以此阵调和之力,辅以大道金页的感悟,或许,他真的能在这流云仙域,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刚柔并济的金系大道!
前路虽艰,但道途已开。
向之礼压下心中激荡,再次闭上双眼,一边恢复,一边回味着那初窥门径的“锋锐”真意。
这一次的闭关,注定将是他仙途上一个重要的转折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