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长,地下党传来的密信!”沈万邦揣着一张揉皱的纸条,快步走进曹兴国的营房,纸条边缘还沾着泥土,“吉田那老鬼子起疑心了,要派人去三岔口重新查工事!”
曹兴国正对着地图标注日军布防,闻言接过纸条,借着油灯的光快速看完,眉头一挑:“三岛屿晨?工程兵出身,还是吉田的心腹?看来吉田是不信森田那套说辞了。”
李勇凑过来看了一眼,道:“这三岛屿晨要是去了三岔口,一准能看出那些工事是豆腐渣。到时候,森田和朱盐冰怕是都藏不住了。”
“藏不住才好。”曹兴国将纸条凑到灯上点燃,看着灰烬飘落在地,“让他们狗咬狗才好。沈万邦,你带两个弟兄,远远跟着三岛屿晨,别露面,看看这出戏怎么演。”
“得嘞!”沈万邦咧嘴一笑,转身就往外走,“保证看得清清楚楚!”
县城监狱里,朱盐冰正蜷缩在角落里唉声叹气。听到牢门响动,他以为是要被拉去枪毙,吓得直哆嗦,抬头却见是吉田的卫兵:“太君,饶命啊!我真的尽力了!”
“少废话,出来!”卫兵踹了他一脚,“三岛屿晨中尉要去三岔口,让你带路!”
朱盐冰心里咯噔一下——让他去带路?那破烂工事的底细不就全露了?但他不敢违抗,只能硬着头皮跟着卫兵走,心里盘算着怎么蒙混过关。
三岛屿晨是个矮胖的中尉,戴着金丝眼镜,手里拎着一把工兵铲,看着文质彬彬,眼神却透着一股严谨。见到朱盐冰,他只是冷冷瞥了一眼:“朱营长,带路吧,我要仔细看看你的‘杰作’。”
朱盐冰讪笑着点头,心里却像揣了只兔子,七上八下。队伍刚出县城,就被远处山坡上的沈万邦看在眼里。沈万邦对身边的弟兄道:“跟紧点,好戏要开场了。”
到了三岔口,三岛屿晨没急着看阵地,而是蹲下身,用工兵铲扒开地上的碎石和泥土。他捻起一把沙土,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用手指搓了搓,眉头皱得越来越紧。
“朱营长,”三岛屿晨站起身,眼镜片反射着冷光,“你的工事用的是水泥吗?我怎么闻着一股沙土味儿?”
朱盐冰心里发虚,强笑道:“中……中尉先生说笑了,肯定是水泥,就是掺了点沙土,省钱……”
“省钱?”三岛屿晨冷笑一声,走到那道被炮火轰塌的侧翼工事旁,工兵铲轻轻一撬,一块“混凝土块”就碎成了粉末,里面全是碎石和杂草,“这就是你说的‘防御工事’?连土墙都不如!”
朱盐冰的脸瞬间惨白,冷汗顺着脖子往下流:“是……是施工的民夫偷工减料,我……我没查出来……”
“没查出来?”三岛屿晨根本不信,他又走到那些所谓的“暗堡”前,一脚踹在木板上,朽烂的木板应声而断,露出里面空荡荡的草皮,“这种暗堡,能挡子弹还是能挡炮弹?森田少佐说你‘工事坚固’,你就是这么坚固的?”
朱盐冰彻底慌了,“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中尉饶命!是森田少佐让我这么干的!他收了我的钱,说会在吉田大佐面前美言……”
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把森田供出来,不等于把自己也卖了?但此刻他顾不上那么多,只想把罪责推出去。
三岛屿晨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他没再追问,只是让士兵把朱盐冰捆起来,然后带着工兵仔细勘察,把所有偷工减料的地方都用相机拍了下来,又取了“混凝土”样本。
远处的沈万邦将这一切看得真切,对弟兄道:“走,回去报信!这下有好戏看了!”
县城指挥部里,吉田正等着消息。三岛屿晨推门进来,将一叠照片和一块“混凝土块”扔在桌上:“大佐,您自己看吧。朱盐冰的工事全是豆腐渣,用沙土和杂草冒充水泥,暗堡就是空壳子。森田少佐收了他的贿赂,才谎报军情!”
吉田拿起照片,看着那些破烂不堪的工事,又捏了捏那块一掰就碎的“混凝土块”,气得浑身发抖,猛地将照片摔在地上:“八嘎!森田!朱盐冰!两个废物!”
“大佐,要不要把森田叫来对质?”三岛屿晨问道。
“叫!现在就叫!”吉田怒吼道。
森田很快被叫来,看到桌上的照片和三岛屿晨,他脸色瞬间煞白,知道事情败露了。没等吉田发问,他就“扑通”一声跪下:“大佐饶命!是朱盐冰逼我的!他塞给我钱,让我帮他遮掩……”
“你胡说!”被押进来的朱盐冰急了,“是你主动要好处的!你说只要我给钱,就保证没事!”
“你放屁!”森田也急了,两人在指挥部里互相指责,丑态百出。
吉田看着这两个互相咬噬的蠢货,怒火中烧,拔出指挥刀就想劈下去,却被三岛屿晨拦住:“大佐,杀了他们太便宜了。朱盐冰通敌(指克扣工事材料),森田渎职,按军法处置,才能服众。”
吉田深吸一口气,压下怒火:“把森田关起来,听候司令部发落!朱盐冰……”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拉出去,枪毙!”
“太君饶命啊!”朱盐冰的惨叫声越来越远,最终被一声枪响打断。
狼寨里,沈万邦把事情的经过一说,战士们都笑了起来。周铁山拍着大腿:“活该!这就叫报应!”
曹兴国却没笑,他看着地图道:“吉田清理了内鬼,接下来肯定会加强防备,甚至可能报复。咱们得提前准备,别让他钻了空子。”
李勇道:“要不要趁他们内讧,再袭扰县城一次?”
“不用。”曹兴国摇头,“现在吉田肯定盯得紧,硬碰硬不划算。让侦查员多留意,看看三岛屿晨会怎么重修三岔口,那才是咱们要关注的。”
县城里,吉田果然任命三岛屿晨为工程总监,负责重修三岔口工事。三岛屿晨果然有两把刷子,亲自带着工程兵勘察地形,要求用真材实料,还在关键位置加修了碉堡,看样子是想把三岔口打造成真正的屏障。
“团长,三岛屿晨动真格的了,三岔口的工事比以前结实多了。”侦查员回报。
曹兴国点头:“意料之中。不过这样也好,至少说明吉田短时间内不会轻易动兵,咱们正好利用这段时间训练新兵,补充弹药。”
他对战士们道:“鬼子越是想把三岔口修成铁桶,咱们就越要让它变成筛子。但不是现在,等他们把工事修得差不多了……”曹兴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再给他们来个惊喜。”
战士们都明白他的意思,纷纷摩拳擦掌。
县城指挥部里,吉田看着三岛屿晨送来的新工事图纸,脸色稍缓。三岛屿晨道:“大佐放心,这次的工事能挡得住八路军的迫击炮,只要再增派一个小队驻守,三岔口就是铁打的防线。”
吉田点头:“好。等工事修好,就把狼寨的土八路彻底消灭!”
夜色渐深,狼寨的哨兵警惕地望着县城方向。曹兴国站在寨墙上,看着远处偶尔闪过的灯火,知道平静只是暂时的,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
“李勇,”曹兴国道,“让各营加强夜间训练,尤其是爆破和夜袭,下次动手,就得靠这个了。”
李勇应道:“是!我这就去安排。”
寨墙外的风越来越急,吹动着猎猎作响的团旗。曹兴国握紧了腰间的枪,眼神坚定。
“三岛屿晨,吉田……”他低声道,“咱们慢慢玩。”
远处的县城里,三岛屿晨还在灯下修改图纸,丝毫没意识到,他精心设计的工事,早已被狼寨的眼睛盯上了。
“明天,该让弟兄们熟悉一下新缴获的迫击炮了。”曹兴国对身边的战士道。
战士们齐声应道:“是!团长!”
夜色中,狼寨的训练声此起彼伏,像一首蓄势待发的战歌,预示着下一场战斗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