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佐！十字街口丢了！百货楼也塌了！八路军快冲到指挥部了！”通信兵连滚带爬地撞进日军指挥部，军帽歪在一边，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织田武夫正对着电台嘶吼，闻言猛地摔了话筒，指挥刀在桌面上劈出一道深痕：“八嘎！让第一中队死守前门，第二中队从后门突围！告诉所有人，谁敢后退一步，我劈了他！”
“可……可弟兄们快顶不住了！”通信兵哭丧着脸，“八路军的火力太猛，三挺重机枪架在对面楼顶，咱们的机枪根本抬不起头！”
织田武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眼睛红得像要滴血：“给省城发电！就说巴彦危在旦夕，请求立刻支援！轰炸机！我要轰炸机！”
就在这时，指挥部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呐喊。织田推开窗户，只见一群穿着和服、手里举着武士刀的日本侨民正被日军士兵驱赶着往前冲，他们大多是商人或家属，脸上满是恐惧，却被刺刀逼着，踉踉跄跄地扑向八路军的阵地。
“用他们当肉盾！”织田武夫眼中闪过一丝疯狂，对身边的副官吼道，“让侨民缠住八路军，咱们趁机调整防线！”
街口处，曹兴国正指挥战士们清理残敌，突然看到一群举着刀的日本平民冲了过来，顿时皱紧眉头。 “停火！”他大喊一声，“别伤到无辜！”
战士们纷纷停手，可那些侨民却被身后的日军用枪逼着，只能往前冲。一个白发老头举着刀，闭着眼睛乱挥，刚冲到近前，就被李云霄一脚踹飞了刀：“老人家，别送死！”
可他话音未落，身后的日军突然开枪，子弹穿透老头的胸膛，溅了李云霄一身血。“狗娘养的！”李云霄目眦欲裂，端起冲锋枪就扫了过去，“团长，不能再等了！鬼子用老百姓当挡箭牌！”
曹兴国咬了咬牙，挥刀向前：“冲！先打掉后面的鬼子！”
战士们怒火中烧，火力全开。日军被打得连连后退，那些侨民却成了夹心饼干，哭喊声、惨叫声混着枪声，把整条街变成了修罗场。一个年轻的日本妇人抱着孩子蹲在地上发抖，曹兴国冲过去，一把将她们拽到断墙后：“趴下！”
子弹擦着断墙飞过，妇人吓得直哭，孩子却睁着大眼睛，看着曹兴国脸上的硝烟。
指挥部里，织田武夫终于接到了省城的回电。 他听完副官的汇报，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告诉所有人，坚持半小时！轰炸机编队马上就到！把八路军炸成肉泥！”
消息传开，日军像打了鸡血，抵抗突然变得疯狂。他们依托指挥部的钢筋水泥工事，用重机枪和掷弹筒组成交叉火力，战士们几次冲锋都被压了回来，谷天贺的重机枪手换了三个，枪管打得通红。
“团长，这样硬拼不是办法！”李云霄拖着一个伤员退回来，胳膊上被弹片划了道口子，“鬼子像是知道援兵要到，拼了命地顽抗！”
曹兴国刚要说话，突然听到天空传来“嗡——”的轰鸣声，抬头一看，三架日军轰炸机正从云层里钻出来，机翼上的太阳旗刺眼得很。“不好！是鬼子的轰炸机！”他大喊，“快找掩护！”
战士们纷纷扑向断墙、弹坑，刚趴下，炸弹就像雨点般砸了下来。“轰隆！轰隆！”连续的爆炸声震得地动山摇，指挥部前的街道瞬间被火光吞噬，断墙被炸得粉碎，碎石和弹片四处飞溅。
一个战士没来得及躲，被炸弹掀起的气浪抛到空中，重重摔在地上。曹兴国眼睁睁看着，却被爆炸的冲击波按在弹坑里，动弹不得。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重机枪阵地被一颗炸弹覆盖，谷天贺那高大的身影瞬间被火光吞没，心像被狠狠揪住。
“老谷！”他嘶吼着，却被另一颗炸弹的巨响盖过。
轰炸持续了整整十分钟，等飞机的轰鸣声渐渐远去，整条街已经变成了一片焦土。日军指挥部被炸塌了一半，织田武夫被埋在瓦砾下，只剩一只手露在外面。八路军的阵地也一片狼藉，战士们趴在血泊里，有的还在呻吟，有的已经没了声息。
李云霄从瓦砾堆里爬出来，满脸是血，疯了似的喊：“团长！团长你在哪？”
“在这！”曹兴国推开身上的碎砖，爬起来时，一条腿火辣辣地疼——被弹片划开了道深可见骨的口子。他看着周围的惨状，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清点人数，救治伤员。”
谷天贺拄着一根断枪，一瘸一拐地走过来，脸上黑一块紫一块，胳膊上还在流血：“团长，咱们……损失太大了。”
曹兴国望着远处还在冒烟的废墟，又看了看战士们疲惫而带伤的脸，深吸一口气：“撤。”
“撤？”李云霄愣住了，“就这么撤了？”
“不撤等着再挨炸？”曹兴国咬着牙，用刀支撑着站起来，“鬼子有轰炸机支援，硬拼得不偿失。咱们先撤回驿马山，休整好了再回来！”他对谷天贺道，“你带二连断后，我带主力和伤员先走。告诉弟兄们，巴彦咱们迟早要拿回来，这笔账，必须跟鬼子算清楚！”
谷天贺重重点头：“放心吧团长！保证让鬼子不敢追！”
战士们互相搀扶着，拖着伤员，慢慢撤出了满目疮痍的县城。夕阳照在焦黑的街道上，给断壁残垣镀上了层诡异的血色。曹兴国回头望了一眼，断墙上还插着半面被烧焦的八路军军旗，在晚风中微微颤动。
“走。”他转过身，一瘸一拐地走向城外的山林，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坚毅。
李云霄跟在他身后，低声道：“团长，等咱们回来，一定把鬼子的轰炸机打下来。”
曹兴国没回头，只是紧了紧手里的刀：“会的。不光要打下来，还要让他们知道，中国的土地，不是他们能炸得动的。”
山林里的风呜咽着，像是在为牺牲的战士哀悼，又像是在积蓄着复仇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