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守护神，和莉莉的一模一样……是一只牝鹿。”
斯内普教授仰起头靠在沙发靠背上，闭上了双眼，缓缓诉说，
“你应该知道的，我爱着莉莉·伊万斯，很爱，很爱。”
杰莱尔没有说话。
这时候，他只要保持安静即可，就像当初他看完友泉留下的日记后，无法遏制地想要发泄。
那时的斯内普教授，也是非常贴心地陪在他身边，做一个合格的倾听者。
“她就像是我昏暗世界里的一束光，照亮了我的全部，她在最开始，几乎成了我生存下去的全部动力。”
“我原本对霍格沃茨没有那么大的向往，蜘蛛尾巷里，艾琳给我留下了很多书，很多知识，她虽然漠视托比亚打我，但同样漠视我学习魔法。”
“老实说，我在入学前就知道我很厉害，我几乎已经自学完了七个年级的课程，我自傲于我的天赋和独特，认为不会有人比我更厉害。”
“可我同样清晰地知道，我的骄傲无法对人说。”
“蜘蛛尾巷周围都是麻瓜，他们只知道我是个坏小子，极尽可能地贬低和嘲讽我，没人知道，我拥有的力量可以悄无声息地击倒他们。”
“直到我遇到了莉莉。”
“事情从我遇见她的那一刻，彻底失去了控制。”
“我上了学，遇见了波特，知道了魔法界的真面目，见识了黑魔王的势力，也见证了莉莉理想的建立。”
“我看着她一步步成为一个合格的格兰芬多，她也亲眼见证我一步步陷入泥潭，她拼了命把我往岸上拉，但我执拗地要下去。”
“后来，她放弃了，或者说，我切断了那份联系。”
“我在获取力量的道路上越陷越深。”
斯内普教授停住了，他怔怔地靠在椅子上没有说话。
杰莱尔觉得，这句话让他非常熟悉。
似乎伏地魔也曾表达过类似的说法，但是杰莱尔想不起来了。
他心底微微一叹。
怪不得很多人都说，斯内普教授和伏地魔是极其相似的两个人。
不过幸好，斯内普教授总归和那个人是不一样的。
“后来我跟她决裂了……”
斯内普教授再次开口，语调微微迟疑。
他看向杰莱尔，目露询问。
杰莱尔微微点头，用口型说了一句【泥巴种】
斯内普教授眼底滑过刺痛，喃喃道：
“竟然知道这么多……是啊，我用这个词狠狠地侮辱了她。”
“再后来，我想道歉，但我无法面对她，我没有勇气，只能暗中打探她的消息，知道她和波特结婚、生子，生活幸福。”
“最后，你知道的，莉莉死了，我彻底失去了希望。”
“卢修斯说我不仅仅是爱，我承认，莉莉也是我的信仰，是我的灯塔，仿佛只要她活着，我就不会被黑魔法彻底诱惑，失去自我。”
“但我认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太晚了，我的灯塔熄灭了。”
“可笑的是，莉莉去世的那天，我拥有了守护神，一只和莉莉守护神一模一样的牝鹿。”
“可那有什么用呢，守护神不会说话，不会变成人，它只能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我，而不是温柔地叫我的名字。”
斯内普教授声音悲痛，又停下了。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深呼吸了几次，才继续说下去，
“我从没让守护神清晰地出现过，因为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但守护神的存在让很多人认为，我的确不是个食死徒，我是个好人。”
“多么可笑，我一个纯正的食死徒，到头来，竟然只因为一个守护神，就被认为是个好人。”
“莉莉……还是她挽救了我的名声，让我能顺利在霍格沃茨待下去。”
“我曾经非常怨恨莉莉，恨她为什么不肯放手，我已经求得了那个人的同意，只要莉莉离开，他会放过她的，但她还是死了。”
“我不知道是伏地魔没有兑现对我的承诺，还是莉莉固执地不肯走，我只知道结局是她死了。”
“所以我恨波特，大小波特都恨，大的没能保护好她，小的那个导致她死亡，我恨极了波特！”
“可是……”
斯内普教授话音一转，多了几分疑惑和迷茫，
“我听到了波特跟你的对话，听到了波特和隆巴顿的对话，他们两个才三年级，就能如此顺利地释放守护神。”
“尤其是隆巴顿，他实在是有些……平庸，但他在守护神咒上的表现，毫无疑问地优秀。”
“我不禁回想，我是不是又错了……”
“如果我当初找到莉莉，跟她说只要你离开，黑魔王就会饶你一命，她是不是会更愤怒，再也不会原谅我的错误？”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在思考，我到底要怎样才能救下她？或者说，莉莉真的能活下来吗？”
“杰莱尔，这些东西，那本书上有写过吗？”
斯内普教授皱起眉头，像个迷路的旅人一样困惑。
他把目光转到杰莱尔脸上，寻求一个答案。
杰莱尔静静地回了一个“2”。
斯内普教授难过地闭上了眼睛。
杰莱尔又说：
“命运有它的不可违抗性，路西法跟我说过，预言能被第一个人知道，就有可能被第二个人知道。”
“命运是无数人意志的选择，个人的反抗在其中无比渺小。”
听到“预言”这个词，斯内普教授眼皮剧烈抖动了一下。
他攥紧了拳头，咬紧牙关，突然怒睁开眼，狂躁地大吼：
“你都知道！”
“你什么都知道！”
“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他狠狠锤着椅子的扶手，暴怒地拍着他能碰到的一切，
“你知道奇洛的问题！知道波特伤疤的问题！知道怎么才能彻底杀死那个人！”
“你也知道我所有不堪的过去和即将死亡的未来！”
“你就知道在这里冷眼旁观地审判我！”
“你来告诉我！你会怎么做？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告诉我！”
狂怒的吼声回荡在房间内，空气都仿佛承受不住一样微微颤抖。
杰莱尔没有害怕，而是轻轻伸手，拉住斯内普教授的衣角。
他抬起头，定定地看着暴怒的男人，认真地说：
“先生，我有没有说过，在这个魔法世界里，你就是我的父亲。”
斯内普教授突然安静了下来，怔愣地注视杰莱尔。
杰莱尔笑了，笑意很轻很淡，却很坚定，
“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在我心里与父亲无异。”
“如果有人跟我说，只要我离开你，让你去死，伏地魔就会饶我一命，放我离开。”
“我一定会先杀了那个人，再去杀了伏地魔。”
“我不畏惧死亡，我只畏惧无法保护我在意的人。”
“莉莉·伊万斯愿意为了哈利·波特付出生命，我也愿意为你如此。”